陳青雲與劉暢之間的尷尬，最清楚的是周川。小說且不說旁觀者清，因為對陳青雲怨恨甚深，周川始終關注著陳青雲的所有動靜。吏道純熟的周川，早想到了陳青雲將要面臨的難處，當羅霖向陳青雲提出建議後，周川及時走出這一步棋。在官場混打了幾十年，周川深知，不會陷害對手，壓根不可能從千軍萬馬沖出來，達到進步的目的。
混仕途如同走鋼絲或者說過獨木橋，沒有自保與沖殺能力，只能平庸地過一輩子。
給別人設套的事，周川可沒少干。對付徐鴻章這種走慣了順風路的小字輩，周川有信心手到擒來。
劉暢與陳青雲之間發生的一切，也許其他人不會關注，可與劉暢搭班子的周川，怎麼能不知曉。
徐鴻章是陳青雲的鐵桿，如果沒有外力推動，劉暢不見得會同意將徐鴻章安排到壺山新城。當然，如果周川堅持，劉暢有可能放手，那樣的結果，卻不是周川希望看到了。
讓陳青雲向劉暢推薦徐鴻章然後徐鴻章犯下不可能掩蓋的過錯。于是，陳青雲搬起推薦連帶責任的巨石，必狠狠地砸在自己腳。
如此大費周章，周川要對付的，最終還是陳青雲。
眼下周川要做的，是推動劉暢與陳青雲做一筆交易。周川知曉，陳青雲對曾華不會有印象，如果劉暢不出面疏導，曾華想跳出安平，門都沒有。
此時的曾華，在安平如同過街老鼠，惶惶不可終日，如果將曾華收歸門下，如同養了一條最听話的狗。
劉暢同樣不願意找陳青雲，但周川暗示劉暢，在蓉城縣衛家垸項目，周川願意全力協助林華。
如果在古代，林華應該是劉暢的門生。現代社會沒有這麼多封建的東西，但官員的潛意識里，卻會主動地給自己找個主子，像現在的林華與劉暢。
對于這點，劉暢與林華都心知肚明。
劉暢哪能知曉，林華的一只腳，已經踏在賀定與周川的船。衛家垸項目能帶來多大收獲，劉暢心知肚明。為了兒子的利益，劉暢也豁出去了。
陳青雲沒想到，劉暢同樣沒想到，兩人都感到為難的事情，周川給他們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僅僅從當官的角度評價，周川無疑是最出色的。這個方面，陳青雲只有給周川墊腳的資格。
雖然產生了嫌隙，劉暢與陳青雲畢竟沒撕破臉皮。
在官場，資歷越老，意味著臉皮也越厚。
劉暢主動找到陳青雲，當他提出要將曾華調到蓉城時，陳青雲想都沒想答應了。
沒想到陳青雲這麼爽快，當劉暢還沒回過神來，緊接著陳青雲提出徐鴻章的事。
听完陳青雲的話，劉暢的臉都綠了。一個正科的調動，換來副處提正處的交易，劉暢虧大了。
因為劉暢主動找的陳青雲，想反悔都來不及，劉暢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劉暢走後，陳青雲陷入了沉思。
徐鴻章的事情已經不成問題，只是這個過程，有點匪夷所思。這次的好處，好像是硬生生被有心人塞到自己手。
天掉餡餅瞌睡來了送枕頭，這樣的事情，難保背後沒有故事。
背後失去的人是誰這樣做的目的在哪
周川無意間的舉動，讓陳青雲經歷了一次官場歷練，對世俗的官場有了進一步認知，心境隱隱有些微的升。
想不透的事，陳青雲只能放一邊。
蓉城市委的動作很快，當省委組織部將徐鴻章曾華兩人的關系轉到蓉城時，劉暢沒有食言，很快安排了徐鴻章和曾華的職務。
劉暢不食言，周川同樣不食言。
蓉城縣報來的衛家垸開發方案，很快得到市政府的批復。衛家垸的拆遷量少，需要動遷的只有一個衛家垸漁場以及漁場的職工宿舍。
衛家垸開發方案的核心，是投資業主承擔公用設施建設，包括一個佔地三千多畝的濕地公園兩座六車道的大橋濕地公園的七通一平和拆遷，總投資達到百多億元。
換句話說，蓉城縣在衛家垸的開發項目，不賺一分錢不貼一分錢，沒有算細賬的蓉城縣民眾和縣委班子，以為政府佔到了老大的便宜，林華的地位當即穩固。
衛家垸項目建成後，能帶動周邊幾個平方公里的地產開發，形成濱湖的衛家垸地產板塊。
因為要減免土地出讓金，周川不敢大包大攪，同時又要將劉暢捆綁在衛家垸項目，市政府辦公通過後，方案報到常委會討論。有劉暢與周川兩大巨頭同時發力，方案一次性在常委會通過。
與開發方案同時批復的，是控規和土地利用規劃。
涉及萬多畝灘涂與山地，蓉城市政府也沒有土地利用的最終審批權，市政府批復後，還得報省國土資源廳。
周川既然沒有插手衛家垸的工程，于是將皮球踢給劉暢。
國土資源廳廳長黃鼎玉，十多年前是科技廳長。劉暢對省級各部門的一把手非常了解，知道黃鼎玉的資歷很高，雖然自己貴為省委常委，黃鼎玉不見得會買賬。
如果不是劉強插手了衛家垸工程，劉暢根本不會介入衛家垸項目。只是他沒細想，周川為何會當甩手掌櫃，完全不符合周川的性格。
精明了一輩子的劉暢，為了兒子的事，為了討好賈艷麗，這次真是昏了頭。
按照正常程序，衛家垸項目要走完國土廳的流程，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完成。
蓉城市土地管理委員會批準了衛家垸的用地，並且報省國土廳的第二天，劉暢便找到黃鼎玉。
劉暢約黃鼎玉在瑞豐天成會所見面，沒有第三人，卻不知他們的動靜，完全被第三人掌握。
潘成是衛家垸的項目業主，可劉暢沒讓潘成參與，這是劉暢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衛家垸項目列入了蓉城市的重點開發項目，讓劉暢有理由親自出面。
所有這一切，不過是周川給劉暢下的套。
劉暢在瑞豐天成有長包房，當然不會舍近求遠，去其他地方與黃鼎玉見面。瑞豐天成最隱秘的區域，劉暢並不知曉，同樣也沒料到，自己的行蹤，落入有心人的眼。
2020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