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羅悅冷冷地說︰“你們走吧，恕不遠送。”
錢均沒想到羅悅如此強硬，但話已出口，他可拉不下臉收回來。也許美人在玩以退為進的把戲呢？對，肯定是以退為進。項目是益州的，想輕易得到，門都沒有。
還想與美人多呆一會，可羅悅擺出送客的姿態，錢均與城管局長悻悻地離去。
沒壓服羅悅，錢均沒什麼損失。可羅悅萬一真的走人，錢均此行算是走麥城了。
關鍵是如何向喬根匯報，錢均絞盡腦汁，回到喬根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對策。
“老板，醴泉集團並沒有投資的誠意。”錢均惴惴不安地說︰“我只說明了自來水改制的難度，他們翻臉就不認人。”
“你的態度沒問題吧？”
以喬根對錢均的了解，說話便直指問題的核心。
錢均惶急地說︰“老板，我可完全是替對方考慮，誰料對方根本就不接受我的誠意。”
“先這樣吧。”喬根沒有理睬錢均的分辨，他在考慮另一個問題，也許錢均給自己打開了方便之門。
錢均離開酒店的時候，羅悅也將情況報告給陳青雲，陳青雲苦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回去吧。”
城管局長雖然好+色，心智並不糊涂。與錢均分手，他馬上找到于來。讓他找喬根與錢均別眉頭，他可不會做這種傻事；如果不將自己摘出來，錢均肯定會將黑禍扣在自己頭上。
官場中人沒一個善茬，特別是羅悅鄙視的眼神，局長大人當時就預料到︰此事有麻煩。
于來听了城管局長的匯報，當即親自趕到雨神大酒店。房間沒人，于來急吼吼地來到前台，前台告訴于來︰豪華套房的客人已經離開酒店了。
于來沒有找喬根對質，也沒有找陳青雲挽留羅悅，因為他與羅悅通電話的時候，羅悅明確告訴他，因為喬市長不歡迎醴泉集團投資這個項目，他們才不得不離開。
羅悅離開酒店不到三個小時，益州的書記臨時踫頭會也召開了。面對王天漢咄咄逼人的架勢，喬根底氣十足地做出了保證。
于來收斂了氣憤，平靜地向書記踫頭會匯報︰“羅總告訴我，錢秘書長代表市政府通知她，醴泉集團只能做引水工程，不能進+入城市供水市場。羅總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一氣之下，當即離開了益州。”
王天漢生氣地說︰“喬市長，這是你的意思嗎？”
喬根知道錢均隱瞞了什麼，卻沒料到他會如此放肆。此時的情形，容不得喬根退縮，強硬地說︰“就算錢均的態度有問題，醴泉集團也不應該如此拿捏。”
“問題不在于態度，在于引水工程與第二水廠的建設。”王天漢毫不留情地說︰“這個項目經過了常委會的討論，現在全市都已經知道，益州的自來水得不到改善，我們怎麼向市民交待。馬上就要召開人代會，人大代表將如何看待這個事情。”
“少了張屠夫，難道我們就要吃帶毛豬。”喬根挑釁似地看了默然不語的陳青雲一眼，信心十足地說︰“醴泉集團不投，我們不會另找投資商嗎？”
在喬根的眼里，陳青雲是經濟運作的高手，他認可的項目，閉著眼楮都能賺錢。醴泉集團退出，正好給了自己機會。
王天漢冷冷地說︰“喬市長，你能挑起這幅重擔嗎？”
這句話太重了，喬根感覺受到侮辱，氣得臉色鐵青，毫不示弱地說︰“我就不信邪，有好項目會沒人投資。”
王天漢毫不放松，緊逼一步︰“那好，我們召開臨時常委會，成立引水工程指揮部，請喬市長牽頭。只是時間上，不會無限期拖延吧？”
“半個月之內，我定會向常委會交差。”
如果引水工程得到落實，王天漢在益州的工作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就這個節骨眼上，意外地殺出錢均，把王天漢的好事攪黃，由不得王天漢不多想︰此事也許有喬根的聲音。
喬根也明白，錢均已經讓他背上了黑鍋。他不能解釋，也不屑解釋，只要事情做成了，看王天漢還有什麼話說。
陳青雲在益州做出的政績，讓喬根黯然失色，眼看人代會在即，喬根也想露一手，讓別人看看自己不是吃干飯的。
肥水不落外人田，散會之後，喬根馬上與潘成通了電話。潘成听說是醴泉集團有意向的項目，頓時來了興趣。
這次，潘成的動作很快，接到電話的第二天，便親自帶人來到益州，並且到實地進行調研。
“喬市長，引水工程與城市供水項目捆綁起來，還有點嚼頭，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從益北的飛雲湖考察回來，潘成當即與喬根踫頭。
潘成能接到自己的電話就趕來益州，喬根當然感激。但潘成的話，卻如一瓢冷水，當頭澆下。
“潘總，你的專家不會弄錯吧？”
“事情明擺著，引水工程加第二水廠的總投資，不少于五、六億。”潘成緩緩地說︰“益州年供水量約八千萬噸，目前的價格是一塊二，純利潤不會超過四毛，也就是說，二十年之內收回投資，還有點費勁，項目很差。”
喬根急眼了︰“這麼說，瑞豐天成不準備投資？”
“如果能滿足兩個條件，投資也未嘗不可。”潘成見喬根的神情不像有假，坦誠地說︰“一是推價，至少提高三毛的銷售價格；二是保證汽車薄板項目能用，可增加近五千萬噸的用水量，這樣項目勉強能行。”
潘成的條件，在喬根看來，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他必須抓緊時間，在他擔任市長的期間完成。
鄧釗已經與他談過話了，待王天漢的任命下達，他就接任市委書記。省委的意圖，是于來擔任市長，如果這件事情落在于來手中，喬根可沒有十足的把握，于來會听自己的。
還有一個星期，王天漢就會到省委赴任。
“我答應你，馬上啟動項目前期吧。”喬根爽快地說完，隨後叫來錢均︰“通知在家的市長和正副秘書長，明天上午召開市長辦公會。別著急走，通知塔氏集團的叢總，明天下午來我辦公室。”
潘成同意投資引水工程，喬根頓時感到渾身輕松。不料在市長辦公會上，于來對喬根的建議提出了質疑。
“以市長辦公會的形式確定自來水的價格，恐怕有些不妥。”于來面無表情地說︰“自來水屬于區域壟斷經營的公用事業，銷售價格屬于政府定價。每一次的價格變動，需要自來水公司提出方案，然後召開听證會確定。”
喬根不耐煩地說︰“醴泉集團放棄了引水項目，現在又不滿足瑞豐天成的要求，于市長的意思，這個項目不做了。”
喬根的話，講得輕，落得重，如果于來再不同意，喬根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到于來身上。
“要提價也行，我看需要在合同里面加上︰市政府同意進行調價，但必須按價格政策辦理價格調整手續。”
于來的話，實際上是為喬根減輕責任；在喬根看來，于來卻是在下套，便于他當市長的時候，將這份合同當成廢紙。
“合同必須嚴謹，難道市政府連這點權力也沒有。如果誰有意見，那就將引水工程的招商任務接過去。”
喬根的話越說越重，其他的副市長噤若寒蟬，于來輕嘆一聲︰“我服從辦公會的決定，保留意見。”
喬根示威般看了于來一眼，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在益州，我才是老大，你給我老實點。
難度最大的問題解決了，面對叢文東的時候，喬根的神情十分輕松，官威也就隨之散發。
“叢總，市委、市政府對塔氏集團的投資非常重視，希望你們能盡快投產。有什麼困難，可以向政府明言。”
叢文東mo不透喬根的意圖，中規中矩地說︰“喬市長，只要政府同意我們取地下水自辦水廠，馬上就能進行試產。”
“地下水就別取了，還是用自來水吧。”
“印國專家對益州的自來水不放心，請政府考慮專家的需求，不然他們難以在益州安心工作。”
喬根哈哈大笑︰“引水工程很快就啟動，叢總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叢文東皺著眉頭說︰“醴泉集團不是放棄了嗎？”
喬根不屑地說︰“難道沒有醴泉集團，益州的發展就會停滯？放心吧，水質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換了業主，叢文東心里更不踏實了，慎重地說︰“喬市長，能否讓我們與引水項目的投資商接觸一次？”
“這有何難？”喬根很滿意叢文態度，大度地說︰“能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見他們？”
叢文東坦言道︰“以前醴泉集團與我們洽談過，在自來水現有的價格基礎上，優惠兩成，不知新的投資商能否做到？”
听了叢文東的話，喬根的怒火直沖腦門，將腦子燒壞了，不合時宜的話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