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進+入陳青雲的辦公室,看到秦良,抱歉地說︰“青雲書記有客人?看來缺了秘書,真不方便。”
陳青雲笑道︰“葉大哥,秦大哥不是外人,沒什麼不方便的。關于我的秘書人選,你有什麼想法嗎?”
“賀瑩的素質不錯,你敢用嗎?”葉飛調侃地說︰“明天我就送鴻章上任,過來看你是否有空。鴻章走了,調他女朋友到你身邊,也是一段佳話呀。”
陳青雲啞然失笑道︰“就算我胸懷坦蕩,別人不另眼看我才怪。鴻章上任,需要你這位大部長親自去嗎?”
“益北復雜,我去給他壓壓陣。”葉飛笑道︰“你帶出來的優秀人才,前途無量呀。現在不做些雪中送炭的事情,以後想錦上添花,效果差遠了。”
兩人都知道,有徐向東在益北,徐鴻章肯定不會受冷遇。葉飛此舉,無非向陳青雲示好。
徐向東得知陳青雲的秘書出任益北縣的常委副縣長,心中暢快已極。李益明在益北的勢力遠超徐向東,衛斌來到益北縣後,雖然常委會的格局沒有改變,但衛斌身手超凡;並且在陳青雲的影響下,造就了縝密的心思。短短的一個月內,衛斌便將公安局的刺頭收拾得服服帖帖,李益明安排在公安局的勢力,現在都蟄伏起來。
這次徐鴻章進+入益北縣常委會,這是起決定性作用的變化。力量此消彼長,徐向東已經具備與李益明掰手腕的能力了。徐鴻章前來益北,徐向東不重視才怪。
陳青雲沒有親自送徐鴻章上任,並非他不重視。與徐鴻章進行履職前談話,陳青雲只要求一點︰多听、多看、多動腦子、少表態。
徐鴻章來到益北縣,徐向東組織了四套班子聯席會,隨後是主要領導的接風宴,官樣文章全都做到位,只差腦門上寫起︰徐鴻章是我徐向東的人。
李益明當然知道徐鴻章的來頭,盡管不待見徐鴻章,但有個程序不得不履行︰為徐鴻章分工。看著徐鴻章年輕的面容,想想自己五十出頭了還在處級崗位上一刀一槍的搏擊,十分悲涼。這次提拔為縣委書記的事情,又被眼前這次年輕人的後台捅為泡影,李益明心中恨意滔天,但臉上卻不得不擺出熱情的樣子,做給他身後人看。
“鴻章,對你的工作,有什麼想法嗎?”報到的第二天,葉飛回到益州,李益明也給徐鴻章分配了辦公室,隨後親自打電話將他請過去,親切地說︰“你的前任分管工業,如果沒別的想法,縣政府班子成員的分工不調整了,你管工業。”
徐鴻章跟隨陳青雲多年,什麼大的場面沒看過、什麼大老板沒接觸過。雖然縣政府有兩大塊是肥缺︰工業與城建,但他並不想伸手。听了李益明言不由衷的話,徐鴻章微笑道︰“我來之前,市委找我談話,決定益州農業科技園項目由我負責。如果這項工作與原分工不沖突,不變也行。”
李益明心里恨恨地想︰誰都知道你有來頭,但你用不著擺在臉上呀。口頭上李益明卻溫和地說︰“既然市里有安排,政府只能執行。這樣吧,明天召開市長辦公會,專題討論分工的事情,只能委屈你分管農業和農村工作了。”
徐鴻章笑道︰“益州是農業大市,農村工作是根本。這樣的分工,是縣長對我的重視,我很高興。”
“既然市政府對農業科技園項目如此重視,老板什麼時候能到益北來。”听到農業科技園項目,李益明第一反應,市政府在做秀,他從事農村工作多年,對農業有多大產出能不知道。後來想明白了,別人能用來做文章的事情,自己為什麼不能呢,于是誠懇地說︰“徐縣長,你肩負重任,益北縣調整產業結構、走出財政困境,全靠你了。”
徐鴻章這只小麻雀,听了李益明的話,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想搭順風車呢。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因勢利導。主意拿定後,徐鴻章緩緩地說︰“紅杉食品公司與經開區簽訂了招商引資合同,但主要的基地在益北。基地落實後,縣政府還需要走程序,請李縣長多支持。”
李益明見徐鴻章就是不說老板來益北的時間,失意地說︰“具體事情都好說,明天的辦公會上,確實農業科技園項目為縣政府的重點保護項目,所有的部門一律開綠燈。”
如果徐鴻章與徐向東結成餅,大老板來到益北縣後,就是不通知李益明,直接與徐向東取得聯系,李益明只有吃掛落的份。但要他明目張膽阻撓這個項目,借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這是王天漢親自引進的項目,里面又有陳青雲的聲音。就算李益明與喬根親近,在這種問題上也不敢與王天漢唱對頭戲。
該說的話,李益明已經說到位了,徐鴻章不為已甚,微笑道︰“後天投資商先到豐收鎮,選定科技園的大致範圍,再到縣城與各位領導商量,爭取這次就達成一致意見。”
“好、好、好,我與徐書記就在縣城等候。”李益明听出來,徐鴻章陪同投資商的事情,沒他與徐向東的份,無奈地說︰“如果豐收鎮條件不夠,可以多走幾個鄉鎮嘛。如果需要通知鄉鎮,徐縣長安排辦公室就行。”
李益明只差沒說︰我陪著去嘛,看誰敢不听話。但他臉皮再厚,也不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第三天下午,羅霖在益北縣最豪華的煤城大酒店開了套間,才給徐鴻章打電話。徐鴻章正等得著急呢,放下電話就奔酒店而去。
“鴻章,在益北還習慣嗎?”剛進門與羅霖打完招呼,陳青雲的電話到了,徐鴻章下意識站直,恭敬地說︰“大哥,比預計的好,縣政府已經調整分工,由我管三農工作。”
陳青雲說︰“李益明很明事理嘛,你要記住,抓主要矛盾,別被縣里的其他工作分心。羅霖到了嗎?”
徐鴻章說︰“剛見到羅總,還沒與他交換意見。”
“不著急,說說縣里有什麼趣聞之類的事情”電話里傳來陳青雲輕松的聲音︰“雞毛蒜皮的事情別說了,挑一兩個重點。”
“有人管殷閑叫干爹,此人地位不低,是豐收鎮旁邊的門頭溝煤礦總經理。”徐鴻章出語驚人︰“此人十分囂張,他開的那輛豪華車,行駛證上就是殷閑的名字。”
“有趣,說來听听。”
徐鴻章腦海里出現昨天晚上的奇遇,緩緩向陳青雲敘述。
昨天下午,衛斌陪著徐鴻章在城區轉悠,在煤礦機械市場內,兩人將金鳳臥車停在市場的大門口,正要下車到各商戶看看,只听“ ”的一聲巨響,車身傳來劇烈震蕩。
兩人知道被車踫上,趕緊下車擦看。
“會開車嗎?”後面的奧迪臥車上下來一個滿口酒氣、脖子上掛著小指粗細金項鏈、滿腦黃頭發的年輕人大聲呵斥道︰“開輛金鳳破車,竟敢擋住我的去路。快掏錢吧,賠我的奧迪。”
衛斌陪徐鴻章了解城區的建設情況,沒穿制服。見年輕人出語無狀,不想與他沖突,沉聲道︰“別開口就賠償,讓交警來處理吧。”
“交警,交警敢管我的事嗎?”年輕人狂妄道︰“你們是外地來做生意的吧,得罪了老子,你還能在益北做生意嗎?”
衛斌陰沉地說︰“你酒後開車,交警怎麼管不了你呢?”隨後撥打110,然後對年輕人說︰“我已經報警,咱們就等交警和保險公司過來吧。”
“喲,真報警。”年輕人干脆斜斜地靠在車門上,指著衛斌說︰“你以為警察來了有用?老子今天高興,就陪你在這里等警察吧。”
沒多大功夫,兩個交警開著警車來到煤機市場,看到便裝的衛斌,年齡較大的交警正要向衛斌敬禮,衛斌擺手暗示,上前說︰“警官,我的車停在這里被撞,該怎麼處理呀。”
年長的交警毫不猶豫地來到年輕人面前說︰“酒駕呀,是你的全責。你通知保險公司,我們陪你去測酒精含量。”
年長的警察顯然認出了衛斌,他在年輕警察耳邊輕言幾句,年輕警察馬上張羅著給肇事車輛拍照、畫事故現場圖。
黃頭發大聲嚷嚷︰“哎,你們會辦事嗎?也不看看老子是誰?快叫你們的隊長過來。”
年長的警察陪著笑臉說︰“老板,我們只是照章辦事,請你配合。”
黃頭發大怒,揚手朝他臉上扇去︰“耳聾了,讓你叫隊長,你給我說什麼照章辦事,小心你身上這張警皮,明天就給你扒了。”
見年長的警察不敢躲閃,顯然年長警察認出了這個黃頭發。在黃頭發粗+壯的大手即將落在警察臉上時,衛斌閃身上前,扣住他的手,冷冷地說︰“酒後駕車肇事,還敢襲警,益北縣還有這種事情。”
年長警察湊到衛斌面前想解釋,衛斌搖搖頭說︰“通知治安大隊,先押他到醫院測試酒精濃度,再關到看守所醒酒。”
黃頭發這才知曉,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簡單,眼前這兩個年輕人來頭有點大。但他毫不示弱地喊道︰“你們誰敢動我,我干爹是殷閑殷書記。”
年長警察肯定地向衛斌暗自點頭,這時治安大隊的警察也趕到了。衛斌揮動大手說︰“按法律程序走吧,有事我擔著。tmd,有我在現場,你們怕什麼。”
陳青雲听到這里,饒有興趣地追問道︰“後來呢,殷書記有什麼反應?”
徐鴻章笑道︰“那人真是殷書記的干兒子,今天上午打電話過來要求放人。”
“你們放了嗎?”
“哼哼,留著也沒啥用處,電話過來就放了。”徐鴻章陰笑兩聲說︰“殷書記好大官威,沒有向公安局求情,而是通過縣紀委轉達,要斌哥馬上放人。”
“你們做得不錯,就此留住他干兒子,用處不大。”陳青雲的聲音清晰傳來︰“我看此人不簡單,讓衛斌多留意,興許能從他身上得到點什麼。”
徐鴻章興奮地說︰“大哥,我們也是這麼看的。還有件奇怪的事情,益北的煤礦都很興旺,按說縣里的財政收入應該很高。據徐書記說,縣財政是徹頭徹尾的吃飯財政,我到城里轉了轉,破敗得不像話,與益北的經濟實力根本不相稱。”
“這些事情暫時別管,做好你的農業科技園項目。”陳青雲斷然說︰“盡快跟穩腳跟,找到突破口時,才會有人幫你。”
徐鴻章猛然醒悟,感激地說︰“大哥,我听你的。”
“明天我去益北豐收鎮,後天才會去縣城。”陳青雲不容拒絕地說︰“明天你們到豐收鎮考察之後,先回縣里與向東書記、李縣長商議,後天我到縣城時,正好有個初步結論。”
陳青雲也沒料到,這次的益北之行,他同樣發現了一樁離奇的事情,開始揭開益州官場的大秘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