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鼓勵地說︰“張總,敞開說話吧。”
張豹清了清嗓子說︰“經開區新規劃出來後,于市長擔心有人搶先在松洋渡征地,拖陳書記的後腿,要我搶先一步,將地拿到手,並非以此要挾陳書記。”
陳青雲不解地說︰“你就不怕踏空?”
“我們對陳書記有信心。”張豹誠懇地說︰“陳書記來益州之前,于市長就研究了陳書記的從政經歷,才有了于市長極力向王記接管經開區。”
陳青雲看著于來說︰“于市長,有心了,青雲明白。”
“關鍵的事情在後面。”張豹繼續說︰“我本來只與村民簽訂合同,不料九爺插手,我不得不提前交付征地款,還是有大部分房產與荒地落入九爺手中,九爺卻因此栽了個大跟斗。”
于來咳嗽一聲說︰“張豹,注意稱呼。”
張豹笑道︰“習慣了,請陳書記見諒。我在松洋渡扔下幾百萬,不會太在意。但李九明卻扔下千多萬,事情有點詭異。後來發生了刺殺何成書記的事情,我才著急了,急于洗清自己。”
陳青雲寬慰道︰“說開也好,雖然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早一天知道真相,以後也不會瞎琢磨。”
張豹感激地說︰“陳書記非常人可比,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李九明手下有四大金剛,老大經營四海貿易公司;老三在豐收煤礦,有個不簡單的護礦隊;老四在綺紅樓專門勾+引少女、少婦,是個皮條客。”
陳青雲皺著眉頭說︰“老二有問題?”
“陳書記果然高明,什麼事情也逃不過你的法眼。”張豹由衷地說︰“我們只知道有老二此人,听說是個殺手,暗中替李九明處理過不少棘手的事情。”
陳青雲知道了,這才是問題的核心,于是坦率地說︰“張總,今天的話題,到此為止,我們喝酒去吧。”
于來擺擺手說︰“青雲,還有件事情值得注意。听說你分到益北縣參加選舉,小心有人背後做手腳。”
上次在益北縣調研,陳青雲已經知道了,李九明就是飛雲山的人,那個村長李老爹是李九明的堂叔,當時李老爹很有感觸地告訴陳青雲,村里出了個大款,將李家的祠堂和祖山修得富麗堂皇,卻對修路與教育舍不得花一分錢,李老爹將李九明罵得狗屎不如。
當時听了李老爹的話,陳青雲感覺到喬根換選舉地的事情,背後也許有故事。此時于來重新提起,陳青雲饒有興趣地說︰“于市長,難道有人敢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開罪小人。”于來擔憂地說︰“有人在益北縣活動頻繁,青雲不可大意呀。”
陳青雲正要回答,外面傳來于夫人的喊聲︰“老于,說完沒有,菜上齊了。”
這次與于來、張豹的談話,陳青雲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看來喬根、殷閑、李九明三人抱成了團,估計背後有利益在作祟;于來與張豹很不一般,有點像君子之交;而王天漢與巫水生、李藝抱得很緊,卻沒有經濟勢力支持,難怪陳青雲來到益州,王天漢就在他身上下不少功夫。
只是李九明背後似乎還有人,並且是暗中針對李九明。
吃飯的時候,王菲疑惑地說︰“于市長,益州的自來水有股怪味,難道你們喝不出來嗎?”
陳青雲一家子專喝紅杉水,對自來水沒印象。剛才酒店泡茶用的是自來水,敏+感的王菲覺察到其中的問題。
于來嘆道︰“益州上游是益南縣,有色金屬之鄉,污染在所難免。市里多次想從飛雲水庫引水,人大與政協很多提案,都是飲水問題。因為財政緊張,始終沒有解決。”
陳青雲斷然道︰“于市長,這是涉及民生的大事,我們這屆政府一定要解決此事。”
于來興奮地說︰“陳書記,我相信你。如果有需要,我將全力支持你。”
陳青雲哂笑道︰“先別給我帶高帽子,太沉了,我受不住。這是政府的工作,你是常務副市長,剛才的話應該由我說才合適。”
張豹羞愧地說︰“陳書記,如果政府有號召,我肯定全力配合,就是有損失,我也認。”
陳青雲不解地說︰“難道你在益南縣有企業?”
于來微笑道︰“張總從益南起家,他在益南有冶煉廠。”
陳青雲高興地說︰“張總,你有這個態度,青雲非常高興。我可以負責任地得告訴你,松洋渡的事情,你別著急,也許不是壞事。”
張豹興奮地說︰“陳書記,我敬你。就沖你這句話,今後但凡陳書記有指示,張豹莫不听從。”
今天說話投機,酒桌上的氣氛也就十分熱烈。喝得正高興的時候,包廂門口出現一張年輕的面容,陳青雲知道,這是于來的秘書。
于來看到秘書焦急的神情,向陳青雲告罪之後,急忙出去,不久回到包廂說︰“青雲,今天不能陪你盡興,我得馬上回家。”
原來是家事,陳青雲站起來說︰“那好,我們圓杯吧。”
“青雲,帶我們逛街去。”出了酒店,王菲拉著陳青雲的胳膊說︰“你不能老當書記,還得當好丈夫。”
陳青雲笑道︰“是副書記,我的好太太。”
王菲滿意地說︰“小嘴好甜,我喜歡。”
趁王菲去看衣服,葉秋湊到陳青雲的耳邊輕輕說︰“青雲,今晚將我也叫來,不會是讓我當電燈泡吧?”
陳青雲哭笑不得,撓撓頭說︰“仁者見仁咯。”
葉秋威脅道︰“俞雅看你的眼神有問題,小菲那麼優秀,你敢亂來,看我不告訴叔叔。”
正好前面出現騷亂,陳青雲趕緊轉移話題,指著前面說︰“有人鬧事,我們看看去。”
這時已經快到江邊,這里是居民密集的地方。在一個平房的民居前,果然有不少人圍在民居的小院前。
五六個袒胸露腹的潑皮手里拎著木棍,平房前兩個中年人在哀求什麼,他們身邊還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圍觀的市民都很氣憤的神情,卻無人敢上前勸解。
陳青雲等人來到人群外的時候,為首的潑皮正在破口大罵︰“老家伙,今晚你們敢不搬走,把你們扔到大街上去。”
小姑娘氣憤地說︰“憑什麼要我們搬家,我們不同意賣房子,難道你們敢強買。”
潑皮冷笑道︰“規劃局已經批給我們建醫院,你們不搬家,就是違反法律。”
潑皮**律,當真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陳青雲覺得事情蹊蹺,輕聲問圍觀的市民︰“大叔,出什麼事了?”
旁邊滿臉皺紋的中年人憤憤不平地說︰“市里批準這里蓋醫院,名字好像叫泰安醫院。他們已經買下了前面的廢舊物質回收公司的倉庫,但丁家的房子不賣,醫院不好蓋,談了好幾輪,還沒達成協議,醫院就來拆房子,真是沒天理。”
王菲湊到陳青雲耳邊輕聲說︰“那不是你的美女服務員嗎?快出手呀。”
“準備施展你們的彈指神通,潑皮敢下手,撂倒他們,看誰的手法準。”扭頭又對葉秋說︰“打電話叫左宇帶人過來,要快。”
丁茜伶牙俐齒,駁得為首的潑皮面紅耳亦,為首的潑皮看到圍觀的市民不斷地哄笑,惱怒地喊道︰“兄弟們,動手。”
三個潑皮舉著木棍沖上去朝丁茜父親的頭上砸去,另三個潑皮則指著正要上前的市民,口中罵罵咧咧。丁茜看父親躲閃不及,沖到前面護住父親,閉著眼楮準備挨上一棍,不料好一會也沒動靜,睜開秀目,只見六個潑皮全都倒在地上。
“陳書記,你怎麼來了,太好了。”丁茜抬頭看到陳青雲,正要欣喜地沖過去,發現陳青雲身邊站著兩位雍容華貴的少婦,正是昨天晚上在醴泉酒店紅杉包廂坐在陳青雲身邊的人,丁茜神情苦澀地上前說︰“這是嫂子吧,謝謝你們。”
看到潑皮倒在地上,幾個市民膽大了,涌上前抬腳就踢,陳青雲大聲喊道︰“大家別亂來,公安局的同志馬上就到。”
站在人群外的吳任看到此情景,趁陳青雲沒注意,悄悄溜走。其實陳青雲早就發現了他,這才果斷地讓葉秋叫左宇。
警察很快趕到,將六個潑皮押上警車。陳青雲這才輕聲說︰“小丁,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喝杯茶嗎?”
丁茜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說︰“陳書記快請,只是屋里亂,見笑了。”
這是磚混結構的老房子,廳屋里牆壁斑駁。所謂進門看顏色、出門看天色。從屋里的陳設看,丁茜的家境確實很困難,為什麼不同意拆遷呢,難道泰安醫院給的價錢有問題?
泰安醫院?陳青雲的腦海里又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大叔,剛才的情況,能給我們說說嗎?”丁茜的父親老實巴交的樣子,站在廳屋中間,手足無措,顯然知道了陳青雲的身份。
丁茜的母親氣憤地說︰“陳書記,我們在規劃的表格上已經簽字了,有新房子住,並不是壞事。可他們不讓我們搬家,告規劃局的信,也不是我們寫的。”
“告規劃局?為什麼呀?”陳青雲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
丁茜低著頭輕聲說︰“陳書記,你別說了,他們會找我父親的麻煩。都是那個林凡地,我恨死他了。”
“如果發生緊急情況,應該先報警,也可以給我打電話。”陳青雲和顏悅色地說︰“相信政府,事情可以妥善解決。”
出門之後,王菲嬌笑道︰“青雲,官腔打得不錯嘛。”陳青雲明顯在疏遠丁茜,王菲很開心。
“坐上我這個位置,你也會打官腔的。”陳青雲自嘲地說。
相信左宇他們能從六個潑皮身上挖出點什麼,陳青雲不可能事事插手,第二天正常上班,徐鴻章還在替他收拾辦公室,忽然從門外沖進來一個,聲音硬咽地大聲說︰“老大,想死我了。”
“黑虎,來得ting快嘛。”看到黑虎兩腿有點發軟,陳青雲趕緊上前扶住黑虎,坐到沙發上去。
黑虎激動地說︰“好幾年沒看到老大,想念得緊,所以連夜趕路。現在還沒上班,門衛不讓進,東西還在車上。”
陳青雲輕聲說︰“鴻章,給門衛打電話。”隨後扭頭說︰“黑虎,生活習慣嗎?”
黑虎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了,邊擦眼淚邊說︰“老大,黑虎有今天�我們三人都只能把老大的恩情埋在心里了。”
徐鴻章打完電話,奇怪地看著黑虎,五大三粗的人,怎麼說哭就哭了呢。只听陳青雲動情地說︰“黑虎,你結婚的時候,正好我出國在外,沒趕上你的婚禮,禮物還滿意吧?”
黑虎抬起頭說︰“老大總是惦記我們,黑虎無以為報呀。弟妹生了個小黑虎、白龍的小白龍已經兩歲多了,只是青蛇很頑固,到現在還不肯生小青蛇。”
“約上白龍,抽時間到蓉城或益州來走走,一定帶上小黑虎和小白龍。”陳青雲微笑道︰“小菲最喜歡小孩子了。”
幾個工人抬著兩個大木箱進行,徐鴻章很好奇︰陳青雲從來不收禮,難道今天破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