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陳道靜靜靜地站著,過了一會,拿起手機又給邵雄俠打了過去︰雄俠,讓勝男在那搜查,你多安排幾個人,在黃北的大小醫院去轉一轉,看有沒有可疑受傷的人,尤其是槍傷的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vw邵雄俠一拍大腿︰還是局座高明,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市中心醫院的手術室里,一位白衣大褂的醫生終于縫好了最後一針,直起身子,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然後將口罩摘下來,仿佛已經憋的太久,大口地深深呼吸著。
宋大夫,沒事吧許靜臉上閃著焦急與不安。
醫生轉頭看了看手術台上的許峰,輕輕嘆口氣,對許靜說道︰頭上和肩上的傷沒有大礙,只是這兩根手指,唉,時間有點長了,我怕就是將來能長好,恐怕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靈活,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許靜臉色一變,伸手拉住了宋大夫的衣袖︰宋大夫,不能留下後遺癥,你告訴我,哪家醫院做這樣的手術最好,省外的也行
靜哥宋大夫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懇求般地望著許靜叫了一聲。
唉許靜心知無望,松開了宋大夫的袖子,慢慢走到手術台前,靜靜地望著頭背肩胳膊手都綁著繃帶的弟弟,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和痛苦。
哥,沒啥大不了的,出來混總歸要還的,我都覺得這一天來的太晚了呢許峰雖然疼得有些呲牙咧嘴,但卻依然一副滿不在乎地架勢︰給人砍斷過多少次了,哥,如果要還賬,我這十個指頭都被砍了也不夠利息啊
嗯,許靜輕輕地點點頭,目光中夾雜著痛苦和欣慰,輕輕地扶起了弟弟︰小峰,走吧,我們回家。
許峰掙扎著坐起來,堅持不讓哥哥扶他,咬著牙一步一步向外走,還一邊笑著說道︰哥,不用扶,這點傷算什麼,當年咱們的腿被打折,不照樣自己爬著去廁所嗎什麼時候讓人扶過
呵呵,好許靜笑著點點頭,轉身又對宋大夫道︰不管誰問,這件事務必保密,如果走漏了風聲
許靜沒有再向下說,但宋大夫卻被那眼神看得有些渾身發冷,忙連連點頭︰靜哥,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明白的對我,您還不放心嗎
嗯,明白就好,只是我還想多說一句,今天不同往日,以前有個小錯,大家還可以諒解,但現在情況不同,所以要格外注意。許靜雖然一臉輕松的笑容,但話里卻還是透著一絲叮囑。
許峰卻沒有許靜這麼含蓄,回過頭不耐地道︰老宋,我正一肚子火沒地發泄,你要是也想嘗嘗砍斷手指的滋味,那就盡管不听我哥的。
哎呀,峰哥,你這是哪里話白大褂醫生嚇得臉都有些綠了,哀求地望著許靜︰靜哥,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難道這點事還信不過我嗎
別听他亂說,都是自家兄弟,我知道你不會的,只是跟人話的時候要多留點意,別中了套。許靜淡淡地笑笑道。
靜哥,如果我多說一個字,不得好死白大褂醫生指天發誓道。
許靜沒再話,淡淡地笑著點了點頭,陪著許峰下樓想停車場走去,剛上車,手機響了起來,淡淡地看了一眼,接通問道︰什麼事
靜哥,不好了,拘留所也變天了一個聲音急急慌慌地道。
沉住氣,慢慢說許靜沉下臉,不悅地說道。
兔子剛才捎出話來,他在里面老挨打,生不如死的,現在快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還不如招了到監獄去那邊微微帶了點哭腔。
許靜一向很舒展的雙眉也不由皺在了一起,拘留所不是別的地方,它跟刑警大隊是完全掌控的地方,怎麼在這里也會出問題呢
好了,別慌慌張張的,我打個電話問一下許靜不悅地掛斷了電話,先啟動了車子駛出醫院,這才撥號給孟如海打了過去︰孟局,拘留所那邊怎麼回事兔子怎麼還會挨打
靜哥,我也剛听說了,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打電話問問孟如海也顯得有些不安,難道拘留所也看著自己有點被新局長冷落而轉了風向應該不會啊,所長焦桂賢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跟許靜的關系也是密切得很,每年光從許靜這里也不止拿到幾十萬的好處,再說,他這個人膽子不大,應該不至于敢跟許靜和自己對著干啊
掏出手機剛要給焦桂賢打電話,卻先收到了一條短信,竟然正是焦桂賢發來的︰孟局,不好,陳局和徐慕楓要夜審光頭和兔子。
孟如海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看看表,早已是凌晨了,我草這個娘們還是不是人啊
連忙給許靜打過去,許靜反倒不慌了,這一系列的進攻讓他已經很難從容地布局,與其疲于應付,不如釜底抽薪
丁建國,這都是被你逼的許靜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凜凜的光芒。
晚上的審訊很順利,兔子幾乎沒費多少周折,三下五除二便招了,雖然都是避重就輕,但足夠可以延長關押了,而這,已經完全達到了陳道靜審訊的目的。
審訊光頭時的難度稍微大了一點,徐慕楓扎著繃帶審了二十多分鐘,光頭就是一言不發。
陳道靜擔心徐慕楓的傷勢,便親自走進了審訊室。在光頭面前,陳道靜儼然像換了一個人,一口的江湖話,從久仰到緣分,從佩服到照顧,雖然說的看似很多,但僅僅也就用了兩分鐘多點。
江湖上的人物一般都有點英雄主義,有些人之所以能咬緊牙關,除了懼怕後果外,更多的是為了享受出來後那種榮耀。當然,這種英雄主義大多數都來自于對于背後勢力的自信或者恐懼。
陳道靜當然明白這一點,她這麼來突審兔子和光頭並不是心血來潮,一是早有準備,只是被近來發生的事情打亂了,二來她也收到了一個神秘電話,兔子準備招供。
光頭,我很忙,否則也不會這個時間還不睡覺,明天一早我就要飛往南州。陳道靜說完看看表︰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想說,我就留下來,如果不想說,那咱們就公事公辦。說完兩道威嚴地目光逼視著光頭。
光頭臉色閃過一絲矛盾之色,不過隨即就低下了頭,又開始像剛才一樣死不吭聲。
一分鐘了。陳道靜抬手看看表,淡淡地說道︰光頭,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麼,覺得你有靠山是吧覺得你的老板能量很大,完全能把你撈出去是吧
光頭還是低著頭不做聲。
呵呵,我告訴你光頭,你有靠山,我也有靠山,而且我的靠山比你的靠山要大得多,否則我也不會一來就收拾你們陳道靜笑笑道︰不怕說給你听,我在省里呆得好好的,為什麼要下來為什麼先到清湖區雲老七听過吧
光頭雖然繼續低著頭,但身子卻微微一動。
一分半鐘了。陳道靜又看看表︰你還有一分半鐘。
騎虎難下
光頭仿佛有些沉不住氣了,可終歸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抬起頭哭喪著臉道︰局長,我真的沒干什麼啊就是收費時
好了,不想就算了陳道靜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架勢︰光頭,我可以告訴你,你身上背的案子,就算不招,那也是鐵案,如果你主動招,到時候可以酌情從輕處理,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說完仿佛又想起了什麼,又道︰另外,你不用再對你的靠山抱幻想了,他現在自身難保,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被關進來好幾天了,從來沒有一個說情電話找我
徐慕楓此時插話冷冷地威脅道︰光頭你可別不識好歹,我們局長能親自來,那是看得起你,如果你不給局長面子,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光頭沉默了,不過這次的沉默不是剛才的那種沉默,身子軟軟地靠在了椅背上,臉上透著一絲絕望。
陳道靜和徐慕楓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徐慕楓輕輕一拍桌子︰說吧,就從這個案子開始
那天,我們幾個光頭頓了一下,定定神說道︰我想抽支煙,可以嗎
陳道靜剛要說不,徐慕楓卻已經脫口而出了︰不行
光頭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無力地垂下了頭,而陳道靜的目光中則閃過了一絲欣賞。
很多人辦案時,總喜歡拿出掌握的證據,怒目而視厲聲質問就會擊垮犯罪嫌疑人的精神支撐,其實在實際的審訊中,讓任何一個人承認犯罪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不但需要自信和創造力,還需要高度的技巧。有些具備高超技巧的審訊員甚至能讓沒有犯罪的人承認罪行,就充分明了他們在操控心理方面的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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