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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額頭與發髻邊，清晰的汗珠儼然清晰可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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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p>
在這僵持的時候，獨孤翼所有的瘋癲和他僅剩的意思理智最後相抵的時刻，楊子期已經趕了過來。</p>
從身後保住了他，也攔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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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獨孤翼現在這般模樣，交錯復雜的內心已經讓她的臉上掛滿了淚水。</p>
“皇上，您醒醒吧——你不要忘了您自己現在的身份……臣妾知道您很難過，可是秦流素她已經走了，她若是在天有靈，也絕不會願意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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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期的哭泣，是身為一個女子和身為皇後的她最無助的選擇。她大概是在替獨孤翼難過，也大概是在替自己難過。</p>
但她這背上之中，絕沒有在替秦流素難過。</p>
秦流素終于徹底地消失了，她應該高興才對。而這嘩嘩的淚水，也該是喜極而泣吧。</p>
但是听楊子期這一勸，獨孤翼還是從拿下了手中的劍來。有了楊子期的勸說，他在這緊要的關頭還是選擇了理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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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看來，大概也只有皇後娘娘能勸得住皇上了吧。而楊子期這大概也是在暗示獨孤翼，就算秦流素沒了，他還有楊子期，還有挽月公主。</p>
不能因為失去了秦流素，他就這樣自暴自棄。否則，他又置楊子期和挽月公主于何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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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獨孤翼是絕望的，沒有了秦流素，他已經什麼都沒了。現在連秦流素的遺體也弄丟了，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秦流素。</p>
是他沒有保護好秦流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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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翼絕望地扔下了手中的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也絕望地要離開。可卻在此時，一個人出現了。</p>
在眾人的親眼目睹下，一位莊嚴而美麗的中年女子，緩緩地步入了大家的視線。</p>
在春荷的跟隨下，慧慈太後慢慢地走到了獨孤翼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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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乎她嗎。”</p>
慧慈太後問得這話，獨孤翼並不是用在乎或不在乎就能回答的。他無聲的沉默表明了他是在乎的。</p>
卻也是無能為力的。</p>
在乎又如何，還不是害死了秦流素，秦流素再也回不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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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在乎她，還想為她報仇的話，那就拿出你皇帝的樣子來，查出真凶，真真正正地還她一個公道。”</p>
慧慈太後這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也算是簡潔明了地指明了獨孤翼接下來該走的路。</p>
他應該明確他所有該做的事，而不是只因為這兒女情長就被打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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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獨孤翼就這麼倒下了，那那些猖狂的賊人該這麼辦。這國家還要不要了，如果不要，那不如就拱手送給他們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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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虧了慧慈太後這些話，獨孤翼才算是開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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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皇帝，他不能就這樣被打趴下。秦流素也不能白死，他一定會找出害死秦流素的凶手。</p>
給死去的秦流素一個真正的交代。</p>
也就這樣，獨孤翼才又漸漸地振作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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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現在開始，慧慈太後算是入主後宮了，也是真正地回歸後宮了。</p>
安文勛已經沒了，現在秦流素也死了。自往至今，她自覺最對不住的人，就是安文昭一家了。</p>
到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已經不能淡然靜坐在那封塵殿里了。</p>
而這後宮，也不能再繼續放在那些無能為力的人手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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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秦流素去世到現在，也從他們兄弟二人那晚醉酒到現在，這是獨孤荀第二次主動找上自己的哥哥，獨孤翼。</p>
獨孤荀說，他想出宮去走走，還勞煩皇上準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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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里太悶了，悶得連他獨孤荀都幾近窒息了。他想出去透透氣，去多看看，多听听一些新鮮的東西。</p>
秦流素沒了，這皇宮于獨孤荀來說也僅僅只是個華麗的牢籠，更是個令人禁不住難過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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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貴妃娘娘在的時候，一直想知道御花園里那可獨特的瓊花樹是如何來的。臣弟也不能解答她這個疑惑，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沒知道這個d n。不知皇兄是否清楚，這棵瓊花樹的來歷……”</p>
可就算是獨孤翼知道這瓊花樹的來歷，他也不能親口告訴秦流素了。</p>
獨孤翼不由地看向了遠方，好像是在看御花園，在搜尋著御花園里的那棵瓊花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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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荀讓皇兄不要擔心，母後也別過分掛念，他喜歡獨來獨往，也習慣了一個人走動。</p>
所有他是不會遇上什麼麻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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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只想出宮去，出去尋找他想要尋找的東西。不再有所顧忌，只想順著他內心真正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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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獨孤荀知道，秦流素並沒有死。可以說是他親眼目睹著秦流素活過來了。雖然他也覺得不可思議。</p>
但這卻是個令他高興不過來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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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獨孤荀送著喝醉的獨孤翼回了和清宮之後。轉而回到那里時，就已經見秦流素下了榻。</p>
那不是詐尸，也更不是尸變。</p>
那就是很清醒的一個人，秦流素很清醒地走著。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在那走著，一邊尋著路，一邊瞻前顧後地，欲要避開人的視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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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荀跟了秦流素一路。</p>
最後見她好像是迷了路的時候，獨孤荀二話不說，就走上前去，拉住了秦流素的手，直到帶著她出了宮。</p>
把秦流素安全送出了宮的那一刻，獨孤荀的心也放下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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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經歷過的所有事，甚至是這體低下所有地好事，都及不上這回事給他帶來的欣慰。</p>
他替秦流素高興，也替自己高興。</p>
即使是身為一個男子，也差點就高興哭了的。看著秦流素遠去的背影，直到這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消失在這黑夜之中。</p>
獨孤荀的嘴角才緩緩揚起，一抹如含苞待放的笑也隨即表明，他不會再將自己的心願寄托在獨孤翼的身上。</p>
從這一刻起，他要自己守護秦流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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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獨孤荀，沒有人知道秦流素是活過來了的。也更是沒有人知道秦流素的遺體究竟去了哪里。</p>
又或是被誰給藏了起來。</p>
獨孤荀只帶著這個秘密出宮去了。這個秘密也將被他爛在心里。</p>
大家都只知道，整個皇宮都沉浸在一片低沉的氣氛之中。因為秦流素的死，獨孤翼如何悲痛欲絕，又發過怎樣的威。大家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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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都知道，貴妃娘娘以後也將成為大家不得逾越甚至是觸踫的一條線。而有關安貴妃的所有事情，也都將成為宮人言論的禁區。</p>
唯一明白的便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去世了，全皇宮都須得哀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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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獨孤翼到現在都還未找到秦流素的遺體。這是他最對不起秦流素的地方。可自秦流素去世那天至今，算下來也足足五日了。</p>
最後無奈之下，只得用了秦流素的一身衣裳，代替秦流素，為她舉辦了追悼儀式。等到秦流素的“遺體”下葬完畢，最後留給獨孤翼的，也只剩下一方牌位了。</p>
即使是這牌位，獨孤翼也下令只肯供在宮中。</p>
“寡人說過，寡人不會讓你和他在一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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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也幾乎轟動了全京城。</p>
皇上最寵愛的安貴妃去世了，從貴妃娘娘頭七的那天起，整個皇宮以及全京城，都要齋戒七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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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喪門星丫頭終于去世了！終于去世了……”</p>
沉頓了許久的安老夫人，在知道了秦流素去世的消息之後，拖著那年邁而又病懨懨的身體，還愣是高興了一番。</p>
差點沒把那最後幾口氣給耗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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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素的遺體真的不是你偷走的？”難得尋著機會見到了王曉君，陳燕雪問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p>
陳燕雪無需多想也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最痛恨秦流素的也莫過于王曉君了。從陳燕雪的角度來看，以王曉君對秦流素的恨，她很有可能是連秦流素的尸體都沒有放過的。</p>
然而王曉君卻回了陳燕雪說這件事跟自己沒關系。</p>
“本宮再怎麼恨她，也不至于去跟皇上搶一個死人的遺體……”</p>
而在王曉君看來，這既然不是陳燕雪做的，那應該很有可能是另一個人下的手了。</p>
那個平時看上去最賢惠善良的人，其實才應該是最心狠手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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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秦流素的死，楊子期吧所有的悲傷與難過全在獨孤翼的面前表現盡了。因而在鳳鸞宮里安然養身體的她，自然是最無關痛癢的。</p>
只是連阿秀和奶娘都察覺到，沒有了秦流素，挽月公主近來都不像以前那樣開心了。</p>
挽月公主對秦流素的喜歡是真的，但楊子期對秦流素喜歡確實假的。而從今往後，她也無需再w i zhu ng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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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獨孤翼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漫長的夢。</p>
夢里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p>
那一年，他六歲，她五歲。瓊花在她家院兒里開得正盛的時候，獨孤翼親手在御花園里栽下了一棵瓊花樹。</p>
一棵和他差不多高的小樹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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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哥哥，你為什麼要在這兒栽一棵小樹苗？”小女孩兒用稚嫩的聲音問著小男孩這個問題。</p>
“美心，這不是別的小樹苗，而是瓊花樹，是你最喜歡的瓊花樹。”小男孩拍了拍手上以及衣服上的塵土，接而有對那小女孩兒說了道︰</p>
“美心，你不是喜歡瓊花嗎，等到這可小樹苗長成了一顆大樹，到那時，樹上又開滿了潔白的瓊花時，我就娶你為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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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男孩給小女孩兒的承諾，等到了若干年後的春天，昔日的那棵小樹苗早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也開了一樹又一樹的瓊花，一年又一年……</p>
男孩兒長大了。</p>
而那個小女孩兒，卻不知去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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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男孩兒就是獨孤翼。</p>
經歷過那重復了無數次的夢境，他終于找到了記憶的碎片，將它們一一拼湊了起來，拼成了一段完整的回憶。</p>
那一段他失去了很久的回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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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兒叫林美心，是獨孤翼的青梅竹馬，也是林太醫林隱成的獨生女兒。獨孤翼與林美心好像有著十分奇妙的緣分。</p>
從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兒起，他就十分喜歡她。</p>
于是，林美心漸漸成了當年皇後娘娘這邊的常客，也就與獨孤翼成了最好的玩伴。</p>
“將來長大了要娶美心為妻”這樣的話，獨孤翼不知說了多少次，甚至還多次向他的母後強調，他將來一定要娶美心為妻。</p>
皇後娘娘笑著告訴獨孤翼說，他的心願能不能實現，還得看林太醫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呢。</p>
“林太醫為什麼不願意呢？”</p>
這個問題，獨孤翼到現在回想起來時，還覺得印象深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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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林太醫願不願意，林太醫已經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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