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拉你一程?”老人看了韓青一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韓青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他也不會去詢問這個老人為何要拉自己一程,不論他是撈尸人還是漁民,結束了工作的他不應該回到岸上才是嗎?
當然,在華夏內地也有很多江中漁民,尤其是南方,很多漁民白天和深夜幾乎都是在船上,唯一上岸的時候也是添置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船,就是他們的家。
可是這老人顯然不是這種人,更不用這不是江而是大海了,這樣一艘小船想要維持人在海上的生活,根本不可能,空空如也嗎,甚至還裝滿了尸體,這老人在岸上一定有落腳之地。
上了船之後,韓青和老人一樣,坐在了橋頭,只有這里還有落腳的位置,其他地方都已經被放滿了尸體,在黎明破曉之際,一艘小舟載著一老一少朝著大海的深處劃去。
韓青早早的就放出了神識。
但是在這個神秘老人的身上,韓青感受不到絲毫的靈氣,也就是說,這個老人應當只是一個普通人,可是身為普通人的他做的事情,怎麼看都不普通,這一具具尸體韓青可以想象應該都是清朝時期的人物,他為何會在此打撈他們的尸體,又為何會知道這里有他們的尸體呢?
“小友可是要去離島?”劃著船,海岸越來越遠,老人一邊手上的動作,一邊笑著問道。
韓青點點頭。
“港城有離島三百,不知道小友要去哪一座?”
“最遠一座。”
“哦?”
老人愣了一下,看向韓青的眼神更加不可捉摸了。
“最遠一座距離港城數百海里,不知道小友去哪里做什麼?”
韓青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老人,最終還是說道︰“做一些常人看不通,港島容不下的事情。”
船槳還在劃著,老人輕笑了一下︰“這世間常人眼光狹隘,城市之中看起磅礡,其實更加狹小,常人看不通,港島容不下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老人說話的時候那蒼老耷拉著的眼楮好像眯成了一道一線天,從中不斷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若是老朽看的不錯,小友應當是修煉之人吧。”
韓青淡淡一笑︰“正是。”
這老頭果然不簡單。
從一見面,韓青就確定這老頭絕非凡人,他的種種事情和給人的感覺都不似尋常之人,只是讓韓青納悶的是,為何自己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靈氣波動呢?
甚至就算是放出神識,依舊空空如也,這太奇怪了。
“修煉之人....”老人口中呢喃,良久之後露出一抹笑意,他深深的看著韓青,他的目光和任何人都不同,甚至韓青都被這眼神看的身子一顫。
仿佛,這個老人能看穿自己一樣。
“最遠的一座離島,叫做索罟島,相距港城八百海里,人跡罕至,小友若是在那里做些事情的話,絕對沒人會知曉。”
老人拿出長長的煙斗抽了一口,此時,東方已經大亮,船隨著朝潮自動朝著遠處劃去,老人也終于有了休息片刻的時間。
“索罟島?”
韓青沉默了一下︰“正合我意。”
船上一時沉默了下來,老人似乎有些疲憊了,竟然閉上了眼楮開始休憩,而韓青也獨立船頭遙望遠方天際。
“這一趟,務必要沖破融合期。”
韓青心中暗暗道。
自從和靈寂洞一戰之後,韓青發現自己足夠碾壓對手的實力已經蕩然無存,先是靈寂洞,又是合歡派,自己兩次陷于死地,若是長此以往,談何重回三千?
嘩啦。
船在海上行。
一日光陰匆匆過,當夕陽已經漸漸浮現的時候,當日落西方海的時候,當一座座離島出現在眼前又緩緩消失在身後之後,一座伴著夕陽的小島終于出現在了韓青的面前。
“那便是索罟島了。”
老人抽了一天的煙,看到那座島之後他才收起了煙斗重新開始劃槳。
約莫又是半個鐘頭之後,小船終于在這座港島最遠的離島靠岸了。
“到了。”
老人放下船槳看向韓青,韓青點頭示意︰“謝謝。”
說罷,他走下船站在了這座索罟島之上,只是讓韓青沒有想到的是,這老人竟然開始搬動船上的尸體,將他們一個個的放置在岸邊,隨即,他將船用繩子綁在了桿子上,笑呵呵的看著韓青。
“這索罟島上已經幾十年沒有來過人了,很久很久,沒人陪老朽了。”
說著,他臉色有幾分縹緲,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你住在索罟島?”
這個時候,韓青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老人對索罟島的路線這麼熟悉,在海上漂了這麼久,幾乎不用漿全靠浪都能找到這座最偏僻的離島,原來他就住在索罟島上啊。
“住了半輩子了。”
老人笑了一下,夕陽下,他的笑容帶著歷史的味道。
“索罟島上共有兩片山群,說是群,其實也小的不行,放在大陸上,只能算是兩座小山丘罷了,整個索罟島的面積也不過是十幾畝地而已,終年沒有人煙,就是港城政府都將這座小島給忘記了。”
說著,老人自嘲的笑了一下︰“不過,我也就喜歡這種地方。”
說著,他開始兩個尸體兩個尸體的朝著遠處的小山丘拉去。
“你看到的這座山丘,我就住在其間,小友若是要修煉,可以去後面山丘,當然,老夫就住在前面,若是小友想找人嘮嘮嗑,老頭子很樂意。”
說完,老人繼續忙碌了起來。
韓青微微點頭,眼楮也看向了四周。
孤寂,荒蕪,孤島。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遺世獨立一般,帶著點點寒涼,讓人不寒而栗。
深吸一口氣,韓青也跟在老人的身後朝著面前的這座山丘而去,他需要熟悉一下這里的環境,然後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開始入定突破。
一道山間的盲腸小道,老人在前面拖著尸體,韓青靜靜的跟在後面。
走了約莫幾公里之後,道路的盡頭終于出現了一座小院,小院古樸滄桑,似乎是民國時期的建築,黑磚白牆透露著當年的味道。
只是,當韓青隨著老人終于走到了小院門口的時候,韓青心中大震,瞳孔驟然緊縮。
原因無二,庭院門匾上,三個斑駁的字跡郁郁蒼蒼。
季元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