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突地有人微顫顫開口，仿佛擠出了所有勇氣才說出的話語，如風中搖曳燭光，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搖擺不定。
“安潔莉爾大姐……現在怎麼樣了？”
“比以前好了不少，但總體狀況……依舊不大好。”回應的是琳婭，她輕咬嘴唇，似帶著幾分羞愧感般低下頭，無法面對大家的目光。
“身體方面的狀況到還好，生命體征一直維系著平穩狀態，就是意識……記憶依舊混亂，每十天只能醒過來一次，不超得過一個小時，否則的話……”
這樣說著，她音量越來越低，女孩們也跟著痛苦的低下了頭，眼楮泛著淚光。
“都是為了救大人……”維拉絲喃喃一句，帶著壓抑的泣聲。
“這和救的是誰沒有關系，那種情況下，無論是誰，安潔莉爾都會奮不顧身。”卡麗娜握緊拳頭，恨恨說道。
身為初代魔女最先覺醒者，對其他的初代魔女而言，安潔莉爾不僅扮演者魔女引領者的角色，更是如同溫柔的母親一樣，照顧和保護著大家，卡麗娜則是像家里的大姐，沉穩可靠。
至于老酒鬼……呃，混黑澀會的不良大兒子？
因此，听到安潔莉爾現在的狀況，女孩們都心如刀割，恨不得躺著的人是自己。
“對對對，怪自己人算怎麼回事，不應該是敵人的錯嗎？”老酒鬼雖然不靠譜，但愛憎分明到算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此時也站出來說了點同仇敵愾的話，然而帥不過三秒，她一臉茫然困惑的撓撓頭。
“罪魁禍首是……是那個叫……叫什麼來著？”
雖說吧，已經過了近十年，但是給一眾魔女帶來巨大傷害，甚至許下約定不再見面，就是為了不再回憶其當年的慘烈戰況，這樣的仇敵，竟然連名字都忘記了，老酒鬼這一番話，自然引得其他女孩對她怒目而視。
“一個自稱是的家伙。”麗莎用少見的冷冰語氣說道，這個名字一說出口，小小包間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空氣彌漫著跨越了十年的殺氣和仇恨。
“用尸塊和冤魂捏成一坨的丑陋東西，竟然好意思自稱是？”卡麗娜狠狠用筷子插在一塊肉上，連同底下的碟子都一並捅穿。
“連惡魔都長得比它更可愛，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惡心的玩意。”
“集結大家的力量，好不容易打敗了那家伙，但我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吳大哥傷了大腦，患了間歇性失憶，萊娜的眼楮和腿也受了傷。”
老酒鬼張了張嘴，很想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諢，說自己也是因為那最後一戰，性情大變，患上了嗜酒的毛病，但窺了一眼氣氛，感覺會被打，雙拳難敵十六腿，她終究還是苟住了。
“如果不是那家伙垂死掙扎的最後一擊，安潔莉爾大姐也不至于……”
大家似自言自語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無論願不願意回憶起，那拼命想要掩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輪廓，最終還是清晰的浮現出來。
和當代魔女這段時間過家家式的經歷相比，初代的路途無疑更加坎坷，同等實力下，面對的敵人要恐怖十倍百倍。
雖說算不上黑深殘劇本，除了意識渾噩，性命堪憂的安潔莉爾以外，初代全員存活，並在往後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但那段痛苦經歷，依舊成為了她們的禁忌。
“其實最痛苦的還是卡洛斯大哥和卡潔兒，這十年來，他都在不留余力的尋找著安潔莉爾大姐，我們，卻沒辦法把事實告訴他。”
“隱瞞事實還能存留一絲念想，如果讓他看到現在的安潔莉爾大姐，他恐怕會更加難受。”卡麗娜拍了拍琳婭的肩膀，雖然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但是這麼多年走過來，就算是錯，想要矯正過來也太遲了。
唯有祈禱安潔莉爾終有一天能夠恢復，卡洛斯一家人能夠重新團聚，這樣多少能彌補一點大家內心的愧疚。
“琳婭喵，表哥的那對女兒，就是西露絲和艾柯露，不是牧師職業喵，興許可以試一試讓她們去治愈安潔莉爾大姐喵。”
菲妮突發奇想，作為初代魔女兼當代邪惡組織外援，她見識過雙子的能力，突然想到這茬，不由的興奮起來，越想越覺得大有可為。
“其實這個辦法我也想到過。”琳婭食指下意識的輕叩，雖說‘消失’了一段時間，但是家里的事情她也在時刻關注著，自然比菲妮更加清楚雙子的能力。
“安潔莉爾大姐受到的傷害，更多在于靈魂層次的污染和傷害，導致了現今的醫學力量作用寥寥，西露絲艾柯露的治療能力我也有所研究，很可惜，對于靈魂的治愈也是微乎其微。”
“這樣……喵~~~”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菲妮瞬間就軟趴了下去，腦袋上仿佛有兩只貓耳朵，也跟著她一起軟趴趴垂落。
“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我說的是微乎其微，而不是毫無作用。”和立刻沮喪的菲妮不同，琳婭卻干勁十足，已經努力了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一線希望，她怎麼可能會輕言放棄。
“哪怕是一絲絲也好，只要長期治療下去，說不定量變會引起質變，我這麼著急結束她們之間的爭端，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盡快解放出雙子的力量，讓她們能夠幫助我們。”
“這樣的話，我們的身份可就要暴露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身為前輩，也是時候給後輩們一點小小的驚喜了。”
好不容易，大家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而且，雙子的力量還在不斷強化，未來不能否定她們的治療能力會更傾向于靈魂層面，或者我們可以嘗試讓她們刻意磨煉一番這方面的能力。”
身為妹妹，萊娜從旁補充起來，這讓大家臉上的晦暗之色越發消散，只有老酒鬼，關注的點總是與眾不同。
“能力還能增強麼？這一屆的魔女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作為前輩的顏面可就蕩然無存了。”
在大家聊著的時候，她又不知道偷偷喝了多少酒，此時臉上的酒暈已經染了七八分，砰砰拍著桌子說到。
意識到安潔莉爾還有救，大家心情開朗了不少，也終于有心思聊些題外話，開些玩笑，作為現代魔女的外援，深刻體會過對面實力的菲妮，立刻接下了話頭，大力表示贊同。
“就是就是喵，特別是小莎拉，已經完全比我們最強的時候，還要更加強大了，一個追著我們好幾個打，她才成為魔女多久喵？想想我們那時候受的罪，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喵。”
“不僅如此，在解決了敵人以後，我們的魔女力量竟然也開始衰退了，都快變成普通人了，也就最近靈氣復甦，才又漸漸恢復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都說了，是因為靈氣復甦嘛，要是我們那時候也來個靈氣復甦有多好。”
麗莎嘴角快要樂歪了，雖然身為初代魔女有被後輩們打擊到沒錯，但是別忘了，她可是莎拉的媽，女兒有出息，可比自己這個當媽的有出息，有成就感多了。
“還是別了吧，說不定敵人也會同等強化，甚至變得更難以對付。”
卡麗娜理性多了，想到這種可能性，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對方可是自稱神的遺眷，雖說外表怎麼看都更像是不可名狀的邪魔，但如果真發生靈氣復甦，怎麼想，這種玩意獲得的加成，都會比身為魔女的自己更多吧？
“算了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已經退休了，剩下的問題，就讓現役魔女去解決好了，只要能治好安潔莉爾大姐，我也就沒有其他遺憾了。”
“哈，語氣就像老太婆一樣。”
“你也別笑我，連女兒都當上魔女了。”
“喵，喵喵，我再去廚房看看，給大家加菜喵。”
“酒，上好酒，沒有碧絲親自釀的酒，我就要快死了！”
“維拉絲，听說吳大哥終于又跟你同床共枕了？”
“咦……誒……嗯……每次失憶都會這樣，分分合合，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維拉絲捂起了羞紅的臉頰。
“還蠻大聲的。”萊娜偷笑著背刺，姐妹夾攻之下，維拉絲當即嗚啊一聲羞暈倒下。
漸漸地，小小的隱秘房間，又有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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