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喬澤明隨手扔了一支筆在茶幾上。
“什麼兒?”喬思恬屈著身體,看到茶幾上的白紙黑字一臉的好奇,白皙的手指探了過去,還沒踫到紙張就被周淑芬一巴掌打掉︰“思恬,這件事情和你沒關系,不要插手!你不是說阿 也來了,去外面招待阿 ,讓孫媽多準備些你愛吃的,晚上你和阿 留下來吃飯!”
聞言,喬思恬白嫩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嬌羞的笑意,捂著臉頰乖巧的道︰“奶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那我去餐廳了,你們也快點過來!我去打電話叫媽媽過來。我們一家人很久都沒有在一起吃過團圓飯了!”
周淑芬眯著眼楮點了點頭,直到喬思恬消失在餐廳里,她才收回了視線。
客廳里里的氣壓再一次沉寂下去,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氣壓在屋子里彌漫著。
阿 叫的多親切。
周淑芬對喬思恬說話的口氣有慈祥,喬木槿的心就有多痛。她一直以為甦 和喬思恬的事情是沒人知道的,現在看來這個家里都知道,只是沒有告訴她而已。
就連眼前這位她一直認為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奶奶,其實那也只不過是她認為,她的眼里心里大概也只有喬思恬了。
畢竟,喬思恬比她會撒嬌。
畢竟,喬思恬是喬澤明最喜歡,最引以為傲的小女兒。
她呢?
她算什麼,她是父親最不喜歡的女兒,是父親要斷絕父女關系的女兒。
心頭彌漫著苦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難過之余就是好笑。
想來一直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自從母親去世後,這個家里早就沒了自己的地位,是自己太貪婪了,總想要在這個家里汲取最後一絲溫暖。
“喬喬!”周淑芬大概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長輩對一個小輩說話不能太凌厲了,嗓音又柔和了不少︰“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離婚後總是要再嫁的,手里留著喬家的股份不太好!”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股份轉讓協議書,你簽了這份協議會給你五百萬,這些錢也夠你和景行勝生活一段日子了,回頭我和你爸會給你物色個差不多的對象,不會委屈了你的!”
喬木槿雙眼空洞的盯著茶幾上的文件,許久之後,她緩緩的抬頭,望向面前的周淑芬,蒼白著的唇線輕輕蠕動著,好久才艱澀的道︰“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你媽媽你已經死了!”周淑芬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擊著地面,有些花白的眉頭擰著,說話的口氣不由得凌厲了不少︰“喬喬,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況且你媽媽你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喬氏集團下面還有你媽媽曾經創立的一個品牌,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媽媽親手創立的品牌倒閉嗎?”
周淑芬打了一手好牌,她知道喬木槿的母親在喬木槿的心中有著不可取代的位置,她也早知道今天的談判不會太順利。所以一早她就讓喬澤明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
喬木槿的心口卻是像針扎了一般,疼的她喘不過氣,她似乎听見了什麼東西支離破碎的聲音,眼神再一次變得空洞恍惚。
這是媽媽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了,他們竟然連這唯一的最後一點東西也想搶走。
“呵呵”她輕笑出聲。眼底的默然被冰冷的寒意取代︰“如果我不答應呢?”
此話一出口,喬澤明和周淑芬的臉色全部變了,突然闖進來的宋春梅更是直接沖到喬木槿的面前,揚起的手還沒落下,就被喬木槿一把抓住。
“宋女士,我早就說過,我不是軟柿子,有些事情只有再一,沒有再二再三!”
“宋女士,你不覺得我母親當年去世的很奇怪嗎?我母親曾經留給我三樣東西,我母親去世之後那三樣東西也隨之消失了!你難道不知道點什麼嗎?”
喬木槿冷然的說著,母親的死是她最大的傷痛,她的臉色蒼白如鬼。
“喬喬,你胡說什麼?”喬澤明瞪她,語氣凌厲︰“這麼多年了你把這個家折騰的還不夠嗎?要不是你。喬氏集團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麼多年,你阿姨是怎麼對你的你心里一清二楚,要是你再胡鬧,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胡鬧?
不客氣?
真是可笑,他們竟然說是她把這個家鬧成這樣?
那她的家?
又是誰把她的家毀了?
又是誰把她的母親帶走了?
多年前。就是這個女人把貿然闖入她的家里,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幸福,讓這個家變得支離破碎,這個劊子手現在反倒過來指責她?
她緊抿的紅唇,掛著蒼涼的笑意,眼底的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淬了毒的視線落在面前指責她的兩個人身上,面色沉靜如水,說話的嗓音卻是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是我毀了這個家?”她盯著喬澤明那張盡管極力保養卻還是爬滿了皺紋的臉質問︰“喬先生,當您你和這個女人在外面顛鸞倒鳳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對不起我和我母親?你把這個女人帶回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毀了這個家的幸福!”
“還有你最可愛的女兒,她明知道甦 是我的未婚夫,卻還在婚禮前三天和我的未婚夫滾在一起!她這麼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幸福呢?”
“還有你們,恐怕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喬思恬對甦 的心思吧!只因為她是你們最可愛,最听話,最乖巧的女兒,所以她做什麼,你們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吧!”
喬木槿的語氣明明平淡的沒有任何的波瀾,卻是讓客廳的三個人僵硬了脊背,一個個面色難看,神色復雜的看著喬木槿。
就連餐廳里偷听的喬思恬也僵硬了身體,鳳眸的深處劃過一抹冰冷的寒意,沉靜的目光狀似無意的看向坐在對面端著茶杯一言不發的甦 。
甦 暗沉著臉色,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可是他握著茶杯的手指不停的緊握,因為過度用力,指關節蒼白的厲害。
良久,宋春梅第一個回過神,紅著眼楮,指著喬木槿,委屈的不得了。
“媽,您看見了嗎?這麼多年這丫頭就是這麼對我的!”
宋春梅罵人的話被喬木槿那駭人的眼神逼退,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的把自己的手喬木槿的手里抽了出來,惡人先告狀︰“打從我進門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把她當做我的女兒來看,可是不管我做什麼,她都不領情!”
“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說了。可是她都已經結婚了,還和阿 糾纏不清,你說她這樣,思恬怎麼和阿 在一起?”
宋春梅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
喬木槿盯著她涼涼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宋女士,你不去演戲還真是可惜了!”
“喬木槿,你當我是死人了嗎?”
周淑芬怒不可揭的咆哮,銳利的視線是像是淬了毒一般,讓人不寒而栗︰“不要以為你長大了翅膀就硬了,其他的事情我過往不究。但是今天這份文件你必須簽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簽字了,我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孫媽,帶她回臥室,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喬木槿說了那麼多,可是他們都閉口不提母親的事情,閉口不提當年的事情,想要就這樣把話題跳了過去。
周淑芬的話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凌厲,立在遠處的孫媽走了過來深深的看了眼眶明明發紅的厲害卻不肯低頭認輸的喬木槿一眼。
雖然不忍。但也沒辦法,動了動嘴皮道︰“大小姐,還請你不要讓孫媽為難!”
眼眶灼熱的厲害,一股難以壓制的痛楚似是海嘯排山倒海之勢涌來,幾乎將她湮滅,這一刻喬木槿覺得彷徨無力。
這一刻,她終于感覺到自己就像是滄海中的一粒微塵,除了無可奈何就是無能為力。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屋子里的三個人,嘴角勾著一絲冷然的笑意,閉了閉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對這個家里最後一絲留戀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大小姐,不要怪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孫媽把喬木槿送到了二樓的客房門口,心疼的說著。
喬木槿背對著她,面色平靜如水。望著窗外的視線沒有說話。
孫媽心疼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把房門從外面帶上,隨即傳來鑰匙鎖門的聲音。
喬木槿癱軟在客房的雙人床上,空洞的眼神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冰冷的淚水順著眼角簌簌的留下。
知道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鋼琴悅耳的聲音。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
手機的屏幕不停的閃爍著,看到屏幕上閃爍的老公兩個字,她的鼻子酸的厲害,使勁的吸了吸鼻子,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剛接通。溫齊越低音炮一樣磁性好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我就在外面,你這邊還要多久?”
最平常不過的話語讓喬木槿滿心的委屈猶如絕提的海水奔潰,她緊咬著唇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今天怕是不能回去了!”
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若是不仔細听。很難听出她哭過。
“怎麼了?”
車子里听著音樂慵懶而坐的溫齊越,一下子僵直了脊背,慵懶的目光投射著冰冷的寒意。
“我手中有喬氏集團百分之五大的股份,是我母親生前留給我的,他們想讓我讓出股份!”原本心頭很痛,可是這些話和電話那頭的人說出來,喬木槿極為的平靜︰“若是我今天不在那份股份轉讓協議上簽字,他們就不會讓我出去!”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