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木卿翻了個身,摟得雲瀟然更緊了,他心里琢磨著︰我是不是太謹慎了,似乎有無數機會可以對他下手,卻是都錯過了呢!
如今之計,唯有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控制雲瀟然的神智才能擺脫被奴役一生的命運。雲瀟然一開始就點破了芹木卿的心思,讓他不敢造次。可是時間拖得愈久芹木卿就愈發的膽怯愈發的不願輕舉妄動。
短短的幾個時辰他能恢復多少?連自己的手都掰不開,是裝的還是真的?
倘若他對他不利被他察覺會不會立即滅了他的命魂?
雲瀟然明明很虛弱了,但,為何對他芹木卿總是有一種壓迫感,難道死誓的約束力真的就無法破解嗎?
單是血誓還可以憑借修為的差距抗衡對方的意志,只需要緩上一緩,容他施展手段。可命魂在對方的身上,他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是無用!
“喂!起來,我明天就要毒發身亡了你不擔心啊?”雲瀟然冷冷地道。
“擔心,反正我與你都同生共死了!”芹木卿拉著長音說道︰“我不急你急什麼?”
“把手拿開!”雲瀟然總算舒了一口氣,心累呀!
芹木卿湊上前,道︰“呃!昨晚你睡得怎樣?”
“同你一樣!”
“那就是不太好了!怪不得氣色這般差。”他的手摸上雲瀟然的臉頰親狎地道。
又來!雲瀟然推開他,起身道︰“你不會真有龍陽之癖吧?”
“原本也沒有,”芹木卿陰柔地說道︰“只是既然甘願為奴,自然是要學會服侍主人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雲瀟然撫額不語。
芹木卿又湊上前,拿起案上的紫檁木梳子給他梳理頭發。
雲瀟然一個激靈,一把奪過了梳子道︰“你耍夠了嗎?”
“沒有!”芹木卿斜眯著眼楮打量著雲瀟然,一副**裸的看女人的神情。
雲瀟然再好的脾氣也要抓狂了,這特麼的存心故意氣我吐血是吧!
“你出去,這是命令。”他平靜的說道。
芹木卿道︰“我可以不听嗎?”
雲瀟然抬起眸子直視他的眼,一股森寒的殺氣撲面而來,尸山血海的情景仿佛又在面前了,芹木卿感到渾身都在發冷,真是邪門。
“出去!”雲瀟然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很冷,冷得讓芹木卿一刻也不想在他身邊待下去了。
……
雲瀟然站在洞內,望著芹木卿走遠,啟動了關合洞口的機關,他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模糊,神經陣陣刺痛。手捂著嘴,將咳出的鮮血堵在了口中,掏出一塊絲帕擦淨了手上的血跡,扶著洞壁走到床前,躺了下去。
直到此時他才能真正的休息一會兒,芹木卿就算回來也移不開洞口的玄鐵。更何況以他疑慮過重的性格絕不會在感受到強烈的來自靈魂的恐懼之後這麼快就再來觸犯自己。
他已經試探過了,他已經得到了他不想要的結果,他卻不知雲瀟然的精神力在第二次強行向他下達命令後,已經瀕臨耗盡,而且得到了反噬,但即使他明白過來,也只能候在洞外等他高興為他開門。
所以,芹木卿暫時放棄了趁著雲瀟然受傷毒性即將發作控制他的打算。
他的時間也並不多,即使雲瀟然成了任他擺布的傀儡,對于命令傀儡送還自己命魂的事他還真沒有半分的把握!畢竟要有對方的意志在里面,可傀儡是沒有思想和感情的,他的意志又從何而來呢?!
雲瀟然體內的兩種奇毒之一的十日斷魂香就要爆發了,如果不成,芹木卿找不出救治哪怕是延緩發作的方法,他就要同他共赴黃泉。雲瀟然的靈魂與他的命魂緊緊的牽連在一起,想想都令人心塞。
從小混跡江湖,坑人無數,又幾曾受制于人過,他到溪邊洗了一把臉,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自語道︰“那就這樣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張底牌,做我芹木卿的主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啊!”
……
傍晚,雲瀟然打開洞門,讓芹木卿進來。
芹木卿並未給他帶來任何食物,背著的大包袱里取出的盡是藥瓶,尖刀,銀針……等等,擺了一桌子,最後,拿出的是一鼎丹爐,有一抱大小,置于地上,升起了丹火。
他靦腆而羞澀的一笑道︰“為了你我的性命,木卿會盡力的。”
他中食兩指夾起桌上薄薄的小刀片道︰“首先,我得為你放點血,凡是有毒之物最初都會融于血液,沿經脈上行,流入四肢百骸,五髒六腑……”
他把兩指探進了丹火之中,直到薄薄的刀片燒得通紅,他的手依然白皙而潤澤。
抽回了指,擼起雲瀟然的袖子,將一只干淨的瓷碗放在床榻上。指間的刀片在他的腕上劃過,血才滴得兩滴到碗里,傷口就被高溫的刀片給焦合了。
雲瀟然吸著氣,道︰“你確定這是在放血?”
“哦!我忘了一個環節。”芹木卿微笑道。
他打開一個藥瓶,倒出來一些透明的液體,微紅,有香氣,雲瀟然聞之臉色白了白。咬著牙道︰“芹木卿,我看你是連今夜也活膩了!”
芹木卿眼中露出了奇異的光芒,柔聲道︰“怒火可讓氣血上行,加速毒性的漫延,這,對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不大好。”
他將那刀片在盛放著液體的器皿里浸泡著,兩指不免也沾染上一些,卻是若無其事。
雲瀟然眸子微縮,難怪寧玉兒會著他的道。寧玉兒研制的藥能折磨得自己半死不活,可在芹木卿的手上竟是毫無效果。
“這種藥水很是美妙,也虧得玉兒能做得出來。”芹木卿道︰“我就沒有想過還有這樣賞心悅目的東西。”他慨嘆著,神情滿是贊許。
特麼的還美妙?這家伙就是個變態!雲瀟然盯著芹木卿從器皿里抬起的兩根手指,和那指間散著香氣發紅的刀片。內心抽搐了一下,坐起身道︰“解藥給我。”
芹木卿抱歉地說道︰“玉兒的身上只翻出了這個,沒找到解藥,不過,這類藥作用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應該?”雲瀟然冷哼道︰“你的應該是不是可以解釋為——人被折磨死了就沒有作用了呢?”
“怎麼會呢?你死了我也跑不了。”芹木卿曖昧地柔聲說道︰“為何要總提‘死’這個字呢?你放心吧,有我在我們都死不了!”
他伸出空著的左手去拉扯雲瀟然,雲瀟然甩開他,跳下地來。
開什麼玩笑,那藥是給人用的嗎?寧玉兒那妮子天生就是個小魔女,那晚他嘗試後確實有效,可就算是他也沒能堅持到兩個時辰便向手中的解藥投降了。
沒有解藥?雲瀟然想一想渾身都顫栗頭皮都發麻,當時的傾漠寒是什麼修為!自己現在是什麼修為!拿什麼來硬抗藥性。傾漠寒服下“痛不欲生”後的痛苦他看在眼里,感同身受,一激動將寧玉兒給的解藥都倒在他的嘴里了。
然後,雲瀟然就悲催了,變故接二連三的發生,根本不容他考慮,逼毒的事放在一邊,救回寧玉兒她已是被芹木卿搜刮一空了,等寧玉兒清醒芹木卿正在外面催命!
待到塵埃落定自己也等不到寧玉兒配制解藥了,更何況他虛弱成這樣哪還經得起以毒攻毒?即使除去了血液里的部分十日斷魂香,那修為中的呢?
見到雲瀟然難得表現出來的少年心性,芹木卿的眉眼都在笑,他柔聲地勸道︰“不是給你吃,只是直接進入血液,這樣來得快!”
雲瀟然收起心神,冷冷地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再遭那麼多罪,你要是治不了就盡早說,別來煩我!”
芹木卿一怔,即而微笑道︰“看來這種藥玉兒是給你用過了,既然用過再用用又何妨呢?”
雲瀟然冷顏不語。
芹木卿自說自答道︰“是為了解藥嗎?”
雲瀟然依然不語。
芹木卿愈發的心情舒暢,道︰“沒有解藥還有我呀,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不會蠢到讓你因承受不了藥力而自殺的!”
雲瀟然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道︰“我不會自殺。”
“呃!那你還猶豫什麼?”芹木卿道︰“我先將你血液里的毒祛盡,再找個人……”
“我不同意。”雲瀟然打斷了他的話。自己的丹田之內魔心周圍有著大量的來自傾漠寒的紫金色真氣結晶,其內亦是蘊含著十日斷魂香的毒素,它的爆發應該還會提前。他根本就不想把真氣輸出去,那是他們辛苦修煉來的!
此時傾漠寒若是能感受到雲瀟然心中所想,必然會將他視為知己。遺憾的是去往京城途中乘在馬車里的傾漠寒正在醞釀著再見雲瀟然時要怎麼出自己心頭的一口惡氣。
芹木卿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道︰“你不同意是什麼意思?十日斷魂香在沖天大陸失傳已久,沒有解藥記載,就算我能研制出解藥你也得給我時間。像你這樣的人,我說假話你信嗎?我說真話你听不出來嗎?”
雲瀟然看著芹木卿,半晌方道︰“我可以配合你治療,但,不要捆綁,不要點穴,不要跟我耍花樣。修為不能廢。”
芹木卿吹了聲哨子,羞澀地笑道︰“你還真夠麻煩呢!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能滿足這麼苛刻的要求了!”
他重新將那薄薄的刀片浸在微紅的液體里,雲瀟然坐回了床上。將左腕伸到碗的上方,芹木卿抓住他的手,眼中有了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