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老大的傷口被包扎好,血已經止住,他在恆勒的扶持下躺在了六匹馬拉著的臨時擔架上。“這件事誰也不要說出去,听到沒?”他有氣無力的發威道︰“我泰遠頂天立地,創下西韓第一鏢局以來,一把鬼頭刀行走江湖十一載未有敗績,而今天,連一招都沒使全就給那小子撂倒了!以後……泰遠鏢局還怎麼混?!”
“老大說得是,此事關系到我泰遠鏢局的聲望,眼下只能返回鏢局,那小子功夫如此之高,連銀雨雙刃都不是對手,我們犯不著趟這趟混水,此役鏢局損傷慘重,弟兄們回去休養生息,鏢局偃旗息鼓,關門暫時不再接生意。回頭我叫人修書一封給卓盟主,言明情況,卓盟主的外甥被擒我等亦有心無力,事已至此,大當家也無需憂慮,這次咱們明顯是被人當槍使,這種事情撕破臉他卓盟主也不光彩。”恆勒分析眼下情形說道。他的語氣中其實是有些氣憤的。從君玨和雲瀟然的對話里也猜到了一些始末︰“嘿嘿,武林大會,與我泰遠鏢局有毛關系?倒是可因此置身事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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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朦,四匹馬拉著的車上雲瀟然處理著自己的傷口,君玨靠著一根還沒坍倒的車棚柱子冷眼旁觀,他被對方制住了穴道,沖了半晌也沒有沖開。心中又是羞惱又是憤恨︰這小子的身法太快了,他那是什麼邪門的功夫,內勁外放能強大到抵抗住銀雨無孔不入的攻擊。還有那被他安置在車板上的小妞,躺在那兒睡得可真香,那睡姿也太特麼的撩人了!
雲瀟然右手兩指夾著孤星劍的劍面,用劍尖一處處地將細如牛毛的銀針挑出,右手時不時的揚鞭催一下奔馳的馬車。每次用力都會帶動傷口滲出鮮血,但他卻毫不在意。
“喂!你不是有病吧?大半夜的奔喪啊!”君玨實在是忍不住,終于罵道︰“你就是急著趕到落日城去送死,也得照顧一下身邊的小美人吧,這樣顛簸她受得了麼?”
雲瀟然下意識的掃了寧玉兒一眼,輕輕道︰“她很好。”
君玨頓時語塞,他煩悶地道︰“哪弄來的極品呀!這樣都能睡著?不會是個傻子吧?”
恰巧寧玉兒這時也睡得差不多了,正在半醒不醒之間,驟聞此語自是魔性大發,一腳踹去,就听得君玨一聲倒抽涼氣的慘哼,正是被踹到了不該踹的地方。
“小賤人!”君玨咬牙道。
寧玉兒坐起來,拉著雲瀟然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雲瀟然莞爾,拂指過去,他記得之前嫌這小丫頭太噪,給她點了啞穴。
寧玉兒一時可以說話了,又是睡足了覺,精神飽滿,心情那叫一個愉悅!
“你還敢罵我?”她天真無邪的眨動著大眼楮望著君玨,道︰“怎麼?我一覺醒來你就成階下囚了?!信不信本小姐斷了你的命/根子!”說著,從靴子里拔出一柄精制的匕首,在君玨的身前晃來晃去。
她和雲瀟然自山洞里出來,便在最近的一處集市購買了衣物,還在一家鐵匠鋪里發現了這柄名為“玲瓏”的小兵器。此時拿出來嚇唬君玨倒是再好不過,寧玉兒逃出家門以來還沒有這般放輕松過,她玩心大起,看著君玨臉色慘白的模樣甚是有趣。
“‘銀雨雙刃’听說是很了不起,江湖中年輕高手第一人呢!不過,在我大哥手上也是不堪一擊!”寧玉兒自豪地道。
“誰是你大哥?”這話一出口君玨都想抽自己一巴掌,還用問嗎?從未吃過敗仗的他今個是受了刺激腦筋短路了啊!
果然,寧玉兒道︰“雲瀟然呀!除了他還有誰配做我寧玉兒的大哥?!”
君玨心中暗罵︰真是一對狗男女,一個姓雲,一個姓寧,怎麼可能是兄妹?
“君玨,你這是什麼表情?”寧玉兒不解地慍怒道︰“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大哥?”
君玨看著她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哪敢啊!雲瀟然風流成性,這麼急著去落日城是要去會我表妹嗎?”他後面的話是沖著雲瀟然說的︰“我表妹在會英山莊天天以淚洗面,用絕食來威脅我舅舅不要去找你的麻煩。嘿嘿!看來表妹也並非是一廂情願啊!”
寧玉兒聞言霍地轉過頭去,盯著雲瀟然道︰“他表妹是怎麼回事?對了!卓盟主為何非要與你過不去?”
雲瀟然剛剛把身上中的暗器全部清除干淨,他冷冷地道︰“我沒要你跟著!”
寧玉兒呆愣半晌,方道︰“你不回答就算了,干嘛又要攆我走!”她揚起手中的匕首,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把氣全撒在了君玨的身上。
頓時君玨的身上大大小小多了數條血口︰“說,你表妹和我大哥是怎麼回事?你們有什麼陰謀?”
君玨瞧著這個秀色可餐,舉止可惡的丫頭,陰鷙地笑道︰“雲瀟然同很多女子都是床上的關系,你問我怎麼回事?我倒也奇了,你和他相處一起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寧玉兒初時沒明白,想一想不由得面上一紅,“啐”道︰“你個流氓!”手下用力匕首扎在了君玨的腿上,直沒入柄。
君玨疼得額頭沁出冷汗,他大叫道︰“雲瀟然,你有種殺了我,讓你的女人作賤我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本來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雲瀟然拿過寧玉兒再次下落的匕首,淡淡道︰“頂替我的那個人被你們關押在何處?”
君玨強硬地道︰“不知道!”
雲瀟然面無表情地把匕首還給寧玉兒,道︰“你繼續……”
寧玉兒高興的朝著雲瀟然撒嬌賣萌道︰“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雲瀟然一臉的黑線,這丫頭一覺醒來怎麼愈發的不正常了,汗!我什麼時候就成她大哥了,給我點心理準備行不行啊!
寧玉兒拿著匕首陰森森地比劃著君玨道︰“小子,大哥問話你不知道是吧!信不信我把你這張俊臉劃成鬼!”
君玨也是醉了,這丫的表情也太豐富了說變就變啊。索性他不再說話,閉上眼楮听天由命了。願殺願剮隨便吧!誰讓少爺我敗了呢?只可惜再見不到青青表妹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真叫人心疼。要是她知道我們一起算計她心心念念著的人會不會恨我?……
——突然,他的身上就像有無數的利刃在反復的切割著,然後鹽巴揉進去,再然後有上以萬計的螞蟻在其上鑽爬打洞,再然後……君玨再也忍受不住痛嚎出聲。他的聲音悲慘的就連雲瀟然都嚇了一跳。
他勒馬回頭,看著寧玉兒笑靨勝花,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而君玨由于被他點了穴身子不能動,臉上卻已經完全因為痛苦扭曲了,猛然睜開的眼中滿是恐懼、哀傷、絕望……掙扎……唯獨沒有乞求和憐憫……
“我的毒厲害不?”寧玉兒邀功請賞的嬌憨說道。很難想像就是她剛剛把一個驕傲不屈的硬漢折磨得生不如死,慘叫連連。
雲瀟然凝視著她的笑顏,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他冷冷地道︰“有這樣的御毒之術,即便功力十不存一,在江湖上只要多留點心眼也是可以自保了。你何必要跟著我?”
“當然要跟著你了,你欠我的哎!”寧玉兒理直氣壯的道︰“你不幫我找到李少華,你就是對我言而無信,你不幫我恢復功力你就是忘恩負義,你不……”
“打住!”雲瀟然及時制止她口若懸河的說辭,道︰“跟著我你別後悔!”
寧玉兒撅了撅嘴,心道︰後悔的可能會是你呀,和我小魔女混要隨時隨地有迎接驚喜的準備哦!
“別讓他叫了!”雲瀟然道。
“好!”寧玉兒根根筍指向君玨的咽喉探去。
“我是要問他話。”雲瀟然強調。
“哦!”寧玉兒機靈地收回手指,笑道︰“理解性錯誤呃,我以為你嫌他煩做啞了便是。”
雲瀟然瞅了她一眼,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不愧是魔宗那種地方出來的!
“我要他完好的活著回去。”他的話表達得再清楚不過。
寧玉兒卻不樂意的失聲道︰“為什麼?這廝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雲瀟然道︰“可我還活著!”
寧玉兒為之氣結,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君玨的痛苦驟然減輕了許多,他喘息著從冷汗涔濕的發絲間鷹隼般的看向寧玉兒,寧玉兒朝他吐了吐舌,轉頭對雲瀟然說道︰“你問吧!他若不听話,我可以讓他叫得更慘些,不過聲音太難听了,把林中的鳥兒都嚇得撲騰起來了。”
“頂替我的那個人被你們關押在何處?”雲瀟然問的還是這句話︰“你不說,也死不了,卓青青很在意你這個表哥,我若殺了你有些對不住她。不過,活罪是難免了!我這個妹子哪樣都好,就是喜歡折磨人,倘若你能享受得了,就慢慢享受吧!”
君玨沒有說話,但他很快就被發自靈魂的痛苦填充了思想,他一點都不懷疑這樣下去他可能超過了承受痛苦的極限,就會精神崩潰。
第四次,雲瀟然雲淡風清地問出同樣的話,君玨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