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個巨大的鍋蓋,將大地籠罩在陰影。
沒有雲,也沒有陽光。
這兒似乎是一個偏僻的村落,有用簡陋的石頭堆砌而成的房屋,以及崎嶇的泥路。路上稀稀落落地走著幾個人,穿著樣式怪異的淺色衣服,也不知是否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他們的膚色都極蒼白,像是一個個披麻戴孝的幽靈。
目光轉向村落的另一側,那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荒蕪原野。
有幾塊似乎是圈起來種植的田地,生長著一些奇異的植物,果實形如面包。而那田地並非方塊,卻是一個標準的圓形,幾名赤膊的農夫正往里撒著什麼。
秦驍站在遠處,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
這個世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褪去了所有光鮮的色彩,在生命的盡頭苟延殘喘……
“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地方啊。”
良久,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兒,喃喃自語道。
兩道信息如流光般在腦海掠過,讓秦驍微微一怔,隨即獲得了更多信息——
原來,每一個陌生的真實世界都需要主神空間的解析。因為每一個世界都有其獨特的規則,在地球上適用的規則,換到另一個世界就未必適用了……譬如,地球所在的宇宙能量是守恆的,而在這兒卻說不定能造出一個永動。
對世界的解析度越高,其他世界的力量在這兒能發揮的程度就越大。
而以目前這點兒的解析度,主神空間對世界的影響力很低,除了遴選一些普通人作為輪回者以外,就只能做到“通曉語言”之類的小事情了。
“啟用語言通曉。”
當秦驍說出這句命令的時候,話語已經變成了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言——那是一種格外饒舌的發音,與俄羅斯語有幾分相似。
他往前走出了幾步,隨即發現步伐的距離不對,低頭一看,卻看到了一雙短小而瘦骨嶙峋的腿。伸出雙,縴細的臂往上是五根稚嫩的指頭,膚色與其他人同樣的蒼白,並且長滿了粗糙的繭……
原來這是一個孩子的身體。
之所以確定這是一個孩子,而非身高矮小的侏儒,是因為他從腳邊的水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亂糟糟的齊耳短發,稚嫩的臉,以及一雙眼窩深陷的眼楮。
這就是異世界最強的輪回者?
不得不說,這個形象讓秦驍的心情更加不愉快了……
他邁出了沉重的腳步——因為規則的解析遠未完成,這個世界對他的力量壓制很嚴重,連操縱一具身體都分外費力,更別說使用別的力量了。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的距離,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隆隆隆”的沉悶步聲,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車夫驅趕著兩頭狀似犀牛的巨獸疾馳而來——
“卑賤的奴隸,讓開!”
那車夫罵罵咧咧地甩了一下鞭子。秦驍下意識地一閃身,可沉重的身體並不听從他的使喚,于是鞭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背上,他還沒有什麼感覺,身體就飛了起來,重重砸在了一間房屋的石壁上。
“隆隆隆……”
拉車巨獸毫不停留地揚長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塵土。
“咳……”
秦驍一臉不悅地站起身來,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灰頭土臉的時候了。然而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拿這沒轍,在這個世界里,他目前還只是一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而已。
幸而,這具身體的力量盡管無法發揮,但是一階期的身體素質放在這兒,像是剛才那種程度的撞擊根本不算什麼。他甚至不會感覺到疼痛,這個世界對他的影響就如他對這個世界的影響一樣,都是微乎其微……
“你沒事兒吧?”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秦驍微微偏頭,看見了一個比現在的自己略高半頭的瘦小女孩兒。
她穿著包裹全身的灰色長袍,頭上戴著兜帽,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之下,看不出具體模樣。不過,從剛才有幾分青澀的聲音可以听出來,這應該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秦驍看著她沒有說話。
“以後不要這樣站在路間了,知道嗎?”
那女孩兒雙叉腰,仿若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教訓道,“剛才那是紅袍殿下阿魯恩的座駕,你一個小奴隸居然還敢往上湊,撞死也就算了,要是被阿魯恩殿下看了……”
“……紅袍殿下?”
秦驍注意到這樣一個別扭的名詞,他不知道主神空間的翻譯是否準確。
“對呀,難道你不認識阿魯恩殿下嗎?他可是這兒的領主,一位強大的紅袍法師。”灰袍女孩兒的語氣充滿了神往,“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像他——不,比他還要厲害的黑袍法師,然後加入星空議會……”
“法師……”
秦驍的口輕聲呢喃。從這短短的幾句話兒,他已分析出如下信息——第一,這個世界有一種名為“法師”的統治階層,而既然主神空間給出這樣的翻譯,很可能這些“法師”正如名字一樣具有某種超常的力量。
第二,法師之也是分等級的。至少紅袍之上還有一個黑袍。
第,作為統治者的法師們有一個權威的組織,名為“星空議會”。它或許就是這個世界的政治心……
“你是一個灰袍法師?”
他看著女孩兒灰色的袍子,問道。
小家伙點了點頭,聲音里有幾分雀躍︰“不久前結束了學徒的修業,成為了灰袍法師,不過還不能被稱為‘殿下’……對了,我叫薇拉!你的名字呢,小奴隸?”
“……我不是奴隸。”
秦驍的臉上浮現起幾分不悅。他發現,這具身體的主人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似乎有點兒問題?
果不其然,薇拉頓了一頓,然後“咯咯”笑出聲來——
“你在撒謊……我都看見你額頭上的奴印啦,看那徽記……咦,竟然是阿魯恩殿下的!你……你是從殿下那兒逃出來的奴隸?噢,天哪!我不該和你說話的……嗚嗚,這下慘了……”
“怎麼,你好像很怕那個阿魯恩……”秦驍有點兒奇怪。
這時一陣蕭瑟的風吹來,猛地扯掉了薇拉寬大的兜帽,後者的面容頓時露了出來——那是一張標準的瓜子臉,尖尖的下巴兒微翹,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有幾分惹人憐惜的病弱感。
她的黑發長及腰際,發梢俏皮地卷曲起來,還有一雙黑瑪瑙似的大眼楮,忽閃忽閃。
然而,就在秦驍用打量的目光注視著女孩兒的臉時,她的眼里卻露出了驚慌,同時急忙拉起了兜帽,把自己的臉和頭發都遮得嚴嚴實實——
“你……你什麼都沒看見!知道沒有?”
薇拉用稚嫩的聲音威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