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樣寂靜無人的深夜,同樣一幢神秘的房子。
南德娜再一次站在這扇熟悉的木門前,無形的精神力像漁網一樣撒了出去,卻依舊只能捕捉到一片空白。然而,這一次她沒有再敲門,而是直接扭壞了門鎖,不請而入。
在周圍的居民眼,這里是一位名為萊昂納多•達芬奇的藝術家的居所,而這位藝術家顯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原住民。
所以,她到這兒來沒有別的目的,一是查探之前東方隊的輪回者都商討了些什麼,二是找到影響自己精神能力的原因……
南德娜推門走了進去,屋里一片安靜,唯有壁爐內燃燒的柴火在畢剝作響。她看見了一張寬大的藤椅,一個穿著歐洲世紀禮服的男人斜躺在藤椅里,呼吸平穩,睡得正酣。就在這時,身後的門驀然“吱呀”一聲關上了。
她的心一跳,猛地回頭看去,卻只看見了一扇孤零零的木門,無辜地在風打著擺子……原來只是風吹罷了?
心頭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但又說不出為什麼,她只能歸結為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南德娜快步走到那個男人的身前,右掌輕輕覆在他的額上,閉上了眼楮——
入夢術!
這是主神空間兌換列表里最雞肋的技能之一。它只能進入普通人的睡夢,還必須是在對付毫無反抗意識的情況下,並且無法對受術者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頂多讓人做了一個噩夢罷了……
不過,在誘供和逼問一些信息的時候,卻頗為有效。
在南德娜得到的情報里,這個叫萊昂納多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她的施術過程極為順利,幾乎瞬間就融入了對方的夢境。
那是一個一望無際的廣袤荒原,黃褐色的沙土遍布了視野,頭頂上是一片漆黑如深淵般的夜空,白月高懸,散發著清冷的光輝。
看著這輪懸于高天之上的白月,不知道為什麼,南德娜忽然想起了任務廣場上的主神光球,二者看上去是同樣的冰冷,光潔。彎腰拾起一把細沙,看著它們在指縫間溜走,柔和的風兒輕輕拂過臉頰,帶起了她的發梢……
這一切太真實了!
真實得令她心生震驚,甚至連表面上的平靜也沒法兒繼續維持。
常人的夢境,大多是一片沒有意義的混沌。偶有幾個意象特別清晰的,也絕不會是如此廣袤的一片天地——這簡直就如創造了一個真實的世界,正常人的大腦怎麼負荷得起?
難道這個萊昂納多不是普通人?
南德娜心生起了一絲悔意,或許,她不該這麼冒失地行動的。
然而,在她做出任何補救的舉動之前,夢境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淡淡的人影,看衣著與剛才所見的萊昂納多相差仿佛,卻看不見對方的臉,只有一個負而立的背影。
“……萊昂納多•達芬奇?”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聲音在夢境顯得十分朦朧。
那人卻沒有回應,甚至不曾回頭。
但這不是問題,很多人在自己的夢境是听不見別人的呼喚的。南德娜心靈光一閃,她想起這個萊昂納多可是一位涉獵廣博的藝術家,想象力那麼豐富,能夠勾畫出這樣一個龐大而真切的夢境似乎也不是說不過去……
這麼一想,心的忌憚頓時放下了幾分。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走上前去,輕輕用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萊昂納多……萊昂納多……能听見嗎?回答我的問題……”
她的聲音虛無縹緲,仿佛來自極遙遠的地方,帶有一股讓人下意識想要听從的力量。
隨著她的呼喚,面前的男人微微偏了一下頭,似乎有了反應……
“很好。萊昂納多……告訴我……”
南德娜趁熱打鐵,繼續用誘惑的聲音問道,“……今天晚上,來拜訪你的客人們……他們都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來吧,告訴我……”
“……原來你是打的這個主意。”
男人口傳出低沉而平淡的聲音,就像直接在耳畔響起一般,冷不丁地嚇了她一跳。
“你……”南德娜臉色一變,意識到了不對勁。
“早知如此就不和你玩兒了,浪費時間……”
這麼說著,那“萊昂納多”干脆地轉過身來,禮帽下露出的竟是一張東方人的面孔,長相不算多麼英俊,五官卻頗有稜角,淡然如水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南德娜身上,讓後者一剎那渾身冰涼。
南德娜從未試過有這種感覺,仿佛置身于砧板上任人宰割,偏生卻生不起一絲反抗的情緒……
她不知道,這是靈魂的本能在作祟——就像青蛙在蛇面前會被嚇得顫抖而不敢動彈一樣,最後只能乖乖被蛇一口吞掉。
幸而,眼前的人並沒有吞掉她的心思。
望著這個臉上假裝平靜的印度女人,秦驍心一動。
他本來只想抹去她的記憶,可忽然又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他不是正想著要如何提早結束這個對戰世界嗎?眼下就有一個送上門來的契,何不利用一下呢……
“看來時間沒有白費。”
秦驍的唇角一翹,伸覆上了了南德娜光潔的額頭。
“你!你不是萊昂納多……你到底是……”
“睡吧。”
正在驚叫的南德娜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睡在了別人的夢境里。
不多的一會兒,這個廣袤的夢境便化成了一片蕩漾的水波,漸漸隱沒而去。秦驍平靜地睜開雙眼,壁爐的火仍在畢剝燃燒,而面前的女人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仿佛安然睡去。
秦驍不但抹去了她剛才的記憶,還趁下了一個強烈的精神暗示——“一定要得到金隻果”。等這個女人醒來以後,她將不記得今晚發生的一切,卻會在精神暗示的驅使下去奪取東方隊里的金隻果……
這下連發布對抗任務的工夫都省了。
……
次日。
南德娜迷迷糊糊地醒來,望著窗外灑落的清晨陽光,眼里露出一絲茫然。
她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個落腳點的,仿佛記憶的片段被人硬生生截去了一段。
可這麼明顯的不妥,她卻下意識地沒有多想。因為腦海的一個念頭正在不斷放大,很快佔據了她的所有思考——
“尤里斯!我們必須去拿到那個隻果……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她像一個瘋婆子一樣跳了起來,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