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希望的意義
“共工大神，他！”
一臉冷峻的華升夫人對碧落說道︰“記住，你最好從此忘記共工這個名字，他用自己的身體撞擊昆侖山，使之洪水泛濫，凡人怨聲載道，民不聊生，現在的共工不僅是我神界的恥辱，在凡界眼中也是邪神。”
“怎麼你不信？好，你久居水下對凡界無知，我用法術將凡界聲音傳入海底，讓你听听凡人的哭喊！”
“洪水帶走了我的兒子，我來太婆孤零零的可怎麼活啊！我恨死共工這個邪神了”
“碧落，你現在明白了吧，共工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意義！身為預言師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所有人的命運都是早已經注定了的，所有星辰萬物，神靈凡人，都行進在自身固定的命運上，所有打破，改變命運的執著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已！”
“說起來，碧落你也用預言術佔卜一下你自己的命運吧，看看你的命運會走向何方。”
“離開共工神殿，死！”
“原來，這就是你碧落的宿命啊你只有永遠的守護在共工神殿，守護者冰魄才能生存，也好，你性子溫良，千年萬年守在這里，一邊修行，一邊為神界看守秘寶冰魄，也很適合你。”
“等你修行有成，我定讓王母娘娘稟報東海神王，賜封你為新的水神，取代共工，享萬世榮華，受萬眾敬仰！”
此時的碧落任然是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華升夫人滿意的看著碧落︰“我這就離去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留在這里，好好修煉，順應天命，才是通天正道！”
看著華升夫人遠去，碧落的臉上顯現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我知道，這是我的宿命，命中注定我就應該千萬年留在這個水下崩塌的神殿之中，守著共工大神的冰魄，孤獨的修煉法術，我不害怕孤獨，從我追隨共工大神時開始，我就放下了世俗的悲歡離合，將漫長的生命都投入到無止境的修煉中。”
“只是，就連我也開始懷疑自己這身不由己的命運，成為新水神又如何呢？修煉到最強大的力量又如何呢？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順應這樣的天命，無喜無悲的活著，與死了又有多少區別呢？”
忽然間，水波顫動起來，似乎海面上出現了什麼事情。
“海怪作亂，鼓浪嶼危急！”
“數百年來，這是鮫人族第一次召喚共工大神，能讓鼓浪嶼鮫人遭滅頂之災，這次海面上的海怪，定然非同凡響，我能成為他們的救世主嗎？我真的能離開結界，證明自己通過萬年修煉，力量登神造極，可以與神秘海怪抗衡嗎”
“就連結界本身似乎都在告訴我，說是不要離開！”
碧落說著，瞬間消失了，而秦彥站在當年鼓浪嶼的戰場上，周圍是緊握武器，不停結下法陣的女鮫人們。
猛然間，碧落聖女由海面直射天空，與鯤鵬大戰在一起，致使鮫人族全部族人頓時歡呼雀躍起來，隨著不敵鯤鵬落敗，鮫人一族的族民們，不禁全部黯然傷神起來。
“竟然聖女都敵不過鯤鵬，想我鮫人族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破月見到了戰爭的真相，不禁自嘲道︰“原來聖女被召喚出來了，她把自己變成族人的希望，在與鯤鵬決戰的時刻，她忘記了自己絕望的命運，只為希望中的未來戰斗著！”
而最終，就連海天聖女也沒有戰勝鯤鵬，更可怕的是，為拯救我們離開共工神殿結界的海天聖女，被鯤鵬變為最可怕的邪惡女妖，成為邪神的代言和最得力助手。
“因為，共工弟子輸給鯤鵬邪神，這樣徹底的絕望，絕非我鮫人族可以承受啊！”
燭雪突然走上前去，對破月說道︰“落塵前輩被鯤鵬邪神控制以後，是不是會忘記他以前的全部記憶？這顆珠子里，蘊藏有落塵謙卑的記憶，我們將其交給落塵，能不能喚起她對過去的記憶，喚起她對族人的情感？”
破月此時終于明白了當時的戰況，搖頭說道︰“我不敢肯定，落塵大人的確從未提及過他自己的私事，我們也沒人知道她的來歷，但你們也看到了，過去的聖女溫柔單純，而現在的落塵大人渾身散發著邪惡的氣息，以玩弄踐踏他人為樂，也許從外表到靈魂，她都被鯤鵬污染的漆黑吧！”
“是這樣麼？”
燭雪低頭接著說道︰“不過呢，哪怕希望渺小到隨手可以抹去，燭雪還是想盡自己全部力量去實現希望，因為，落塵前輩，燭雪和你一樣，也是一位預言師，而燭雪最大的希望，就是改變自己預言中的未來！”
隨即，燭雪高喊道︰“碧玉珠啊，將我帶去你主人身邊吧，後輩預言師燭雪，相見前輩碧落！”
秦彥此時十分著急︰“燭雪真是莽撞！”
破月阻攔道︰“不，其實這位燭雪姑娘，反倒是我們中最有勇氣，懷著堅定地信心，無論遭遇了怎樣的絕望，無論未來將會遇到多少悲涼痛苦，她都能始終面帶微笑，以一顆體恤溫柔的心，告訴每一個人，未來沒有確定，希望仍在心中！”
“你看，她那麼容易就原諒了我這個鮫人族的叛徒，就連被污染成這樣的碧落大人，她也沒有放棄，她心中懷著希望，她相信用自己的善良和勇氣，可以感化我，也可以感化落塵大人！”
秦彥心中感慨道︰“是啊，燭雪就是這樣單純到傻，卻又傻得可愛”
“一個小姑娘都能如此勇敢，何況我們呢，我們一起去落塵大人的蜃樓吧，落塵大人曾給我一卷天書，讓我隨時可以去蜃樓向她匯報，大概，現在燭雪已經在蜃樓中，我們可不能落在她後面。”
二人進入蜃樓後，見到燭雪正面對著落塵女妖站在那里。
秦彥提醒道︰“燭雪，不要靠的太近，他很危險，你與她接觸的剎那，她可能會吸干你所有的元力！”
只見燭雪恭敬的作揖道︰“後輩預言師燭雪，拜見共工祭司，西昆侖之預言師碧落前輩！”
落塵在听到燭雪說出這些的時候，臉色微微有些驚訝，冷冷的看著燭雪。
燭雪溫暖的微笑道︰“碧落大人，你不記得過去了吧？沒關系，這顆碧玉珠中，蘊含著你過去所有的記憶，你手指觸踫到它，就會記起過去的所有事情。”
听見秦彥和破月二人的再次提醒，燭雪搖頭微笑說道︰“我不怕，因為我相信哪怕到今日，前輩心中仍然沒有放棄希望，所以，前輩不會傷害因希望而來到此處的我！”
“哈哈哈，真是天真，記起往事？你要我回答我經歷的那些往事嗎？隨便問，看我哪一件不記得？我的過去，我什麼都沒有忘記”
“落塵大人，你可記得，在變成絕望海妖之前，你叫什麼名字，師從何人？”
“我叫碧落，是追隨水神共工的鮫人弟子，也是共工的祭祀。”
“落塵大人對共工大神有何印象？”
“大神性子耿直激烈，認準的事情就一往無前，他酷愛比武，厭惡神界尊卑之別，一心想釋放玄天登神大典，讓所有凡人皆可登神。”
“我從來沒有喪失記憶，我很清楚的記得以前每一件事情，我記得共工大神帶著希望為蒼生怒撞不周山的決絕，同樣記得不周山崩塌後，人們對他的憎恨和咒罵！當年我不顧命運的危險，浮出水面為了鮫人的希望而拼殺，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拯救族人！”
燭雪微笑說道︰“燭雪很欽佩碧落前輩的勇敢”
“可我失敗了，希望是太虛無縹緲的東西，共工大神懷著希望撞擊不周山，只換來人們的誤解和誹謗，碧落懷著希望與海怪大戰，卻敗于鯤鵬大神，被大神復活成水妖，此後，肉身毀滅，只剩下絕望之痕，現在的我能帶給世界的唯有毀滅！”
“或者說，身為預言師，居然不相信自己預言中的命運而相信希望，本身就是愚蠢，年輕的箭靈預言師啊，我能感受到，你雖戰斗力不高，但天生預言能力並不弱，你跟我一樣看得到吧，看得到命運軌跡，甚至看得到自己的終局，那都是何等絕望的命運！”
“什麼是幻影，什麼是真實？愚蠢的凡人啊，為何一定要探究這些痛苦的真實，難道你們不覺得，沉浸在自己最美的夢境中永不醒來，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嗎？只有在自己的夢中，才能得到那些早已經消失的東西，見到那些不復再來的人。”
“在那個永不醒來的夢中，才有青春，有幻想，有永不隕滅的熱血和少年的心，有青蔥歲月和美好的未來！”
“你是個愚蠢的小姑娘，你明明可以選擇另一條路，你可以身在城主府內，錦衣玉食，平靜安逸的生活，可你偏偏要來東海與鯤鵬大神對抗，看那，你的命運已經染上血色，只要你再繼續糾纏下去，你的結局就只有受盡折磨而死！”
“呵呵，你只身走到我面前來，你身上的元力，可是讓我身邊的絕望海妖們忍耐不住了，傻丫頭，我就成全你的命運，讓這些絕望海妖吸干你的元力！”
忽然，破月一聲大喊︰“快去幫助燭雪！”
而秦彥剛剛想上前，卻被燭雪出聲阻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為什麼還杵在那里不後退？當真這麼想死？”
“我不後退，不錯，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為了挽救父親的罪業，我來到了東海，從我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起，我就從來沒想過後退！”
“你說的沒錯，碧落前輩，我早已經在預言術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命運，可是我相信，只要我與這些朋友一起，彼此信任著我們的伙伴，就可以改變命運，未來尚未發生，所以未來從沒有決定！”
“碧落前輩，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雖是預言師，但改變預言，才是我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此時落塵長老勃然大怒道︰“可那又如何呢？我沒能改變命運，無論懷有多大的希望，迎來的也只能是絕望，當年我開始修習預言術時，我便應該明白，預言中的結局不可改變，只是共工大神也好，我自己也好，都足夠愚蠢，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相信命運。”
“但你現在就萬念俱灰了嗎？萬念俱灰的靈魂，哪怕被關進蚌殼中，也不會化為迷夢海妖，單單是絕望和恐懼，不足以支撐死而復生的靈魂，只有靈魂深處最執著的痴念，才是前輩你復活的原因啊！”
燭雪此時繼續向落塵走去，接著道︰“而靈魂中最深的痴念是什麼，哪怕肉身死去也不願意放棄的執著是什麼，就是希望，是對未來的希望啊！”
此時的燭雪拉起落塵的手︰“前輩，你化為落塵後，每一日都在海上，在蜃樓中沉浸在自己最美好的時光之中，哪怕到了現在，你心中有的也不只是絕望和毀滅一切，你一直在懷念與共工師父一同度過的歲月，還念那些心中滿懷希望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