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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依舊是一片昏黑,掩蓋了天羽豪宅之中的腌 春事,而尚雲城外搜尋的人馬亦是一刻未曾停歇。
以白光引路的紅櫻等人早已在密林中尋到了數批黑衣人的尸體,並一道傳訊給了縹緲莊及莫星魂的人,三隊人馬隨即全力沿途在密林中地毯式的搜索起來。
不多會,紅櫻等人又是尋到了君墨丟棄的信號筒,而自那只泡發了的廢棄信號筒上,紅櫻已經大致猜測出少主與藍煙柔應是中了計的,不然他們一向縝密的少主,定不會只是被這種貨色的殺手追殺,便被逼迫的只得下水避禍而弄壞了信號筒。
既然此刻發現了這枚信號筒,紅櫻便是知道少主與藍煙柔定然棄了水路,隨即紅櫻便讓手下傳令不必再多搜水路,只全力搜索密林即可,而紅櫻亦是將這消息散了下去,隨即三分人馬便是心急如焚的舉著火把在密林中又是加快了速度搜尋。
幾乎是同一時刻,紅櫻、莫星魂、與素錦各自帶人尋到了紫色花海,卻是不見藍煙柔與君墨二人的身影。
隨著陣陣清冷的山風襲來,濃郁的血腥之氣,將人撩撥得直欲作嘔。
而此刻傾城的月光,即便是不點火把,都能看清近前那死人空茫的眼,空中浮動著的螢火蟲此刻亦拖著那幽綠的尾巴,為這寂靜的花海憑添了絲絲的詭異。
未曾上過戰場的莫星魂,與平日里沒見過這般慘烈景象的素錦,一時間看著那有如屠宰場一般的血腥場面,不由都微微愣住了神,而見過大場面的ど柒與紅櫻,卻是第一時間帶人上前,在那遍地的殘肢斷臂中摸索了起來。
“皇上,屬下是不是也?”紅櫻的人方一動作,身側御林軍統領的問詢聲便是打斷了正在出神的莫星魂。
回過神來的莫星魂,不待御林軍統領說完,便是冷呵道︰“這還用朕說,還不快給朕去搜!”
一旁的素錦此刻亦是被莫星魂這一聲冷呵驚醒,隨即對身後的鏡花、水月急急吩咐道︰“你們也去。”
“是。”“遵命。”御林軍統領與鏡花、水月一同應聲而去。
頃刻間,所有的人都在花海上搜索著,只有莫星魂與素錦靜靜的立在一旁。
此時莫星魂正慘白著一張臉看著搜索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素錦則早已是抖得厲害,倒不是她怕死人,只是素錦實在不敢上前,因為她真的很怕,她翻到的那些尸體中某一個會是小姐的臉。
素錦遙遙看著水月似是在死尸的面上扣著什麼,隨即片刻功夫,便見水月迅速的折返了回來。
待水月行至素錦身前,便將手中的物件遞給了素錦,並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發現了幾枚珠子,請素錦姐過目。”
素錦待細細看了幾眼手中的珠子,便是眼楮一番,向身後倒去,口中亦是呢喃道︰“這不是小姐的……”
一旁的莫星魂見狀不由上前扶了一把,剛好接住了軟倒的素錦,並以指按壓著素錦人中大穴,待素錦清醒了些,莫星魂這才松了手,並冷聲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素錦沒有回答莫星魂的問話,只呆呆的看著面前忙碌的眾人,並對水月吩咐道︰“你也去找。”
待水月退下,莫星魂雖是心急,卻因著心中愈發不祥的預感而未曾追問,他很怕素錦說出什麼,因為此刻他的心都要碎掉了,再也禁不起那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的打擊。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花海上的每一個人卻感覺度日如年,直到鏡花、水月等人搜了一圈回來,素錦這才跌跌撞撞的上前拉著水月問道︰“里面可有小姐?”
水月隨即小聲答道︰“沒有小姐,也未曾看到君墨公子。”
素錦不再多話,直待御林軍統領回來也向莫星魂匯報了同樣的話語,素錦這才對莫星魂木木的開口說道︰“皇上,水月方才在死尸上扣來的珠子,是小姐今日所戴的飛鳥鏤紫蘭花華勝之上的銀碎細珠。”
听聞素錦所言,莫星魂那健碩的身軀亦是一晃,一旁的御林軍統領則是適時地上前攙扶了一把,待莫星魂緩了一緩,這才推開御林軍統領,一言不發的向紅櫻的人走去。
素錦見著紅櫻等人在崖邊不知比對著什麼,亦是跟了上去。
待素錦與莫星魂行至近前,紅櫻已是淚流滿面。
而同樣面如鬼色的ど柒,待看著素錦與莫星魂一副失了魂了模樣,還是強打起精神上前開口道︰“崖邊有打斗的痕跡,而這里的泥土上有一塊靴印,已辨認過,為少主所留。”
“而我們亦是在草間發現了一縷長發,想來定是藍小姐的了。”ど柒說著,便是將手中那一縷長發,越過莫星魂,交到了身後的素錦手中。
一旁早已身心俱疲的莫星魂听至此,則是腿下一軟,直接跪在了崖邊,好在御林軍統領出手及時,沒讓莫星魂摔下去。
“哦,這樣啊,那謝謝你了。”而素錦听著ど柒說完,便是將那縷長發仔細的包在了隨身帶著的錦帕里,隨即淡淡開口道著謝。
只是那道謝的聲音怎麼听怎麼別扭,就仿若淒厲的女鬼刻意壓低了聲音在低吟一般。
而ど柒見著素錦這般傷心,便是轉過了身去,因為此刻的他也控制不住的想流淚,只是他還不想當著素錦等人的面落淚。
素錦待包好錦帕,將其貼身放入了衣襟,便是下意識的抹了抹那早已哭得干涸的眼楮,隨即迅速的向崖邊沖去︰“小姐,素錦來陪你了!”
“素錦姐!”身後的鏡花、水月沒想到素錦竟是突然想不開了,遂一時間也趕不及阻攔,只得開口驚呼道。
說時急那時快,只見原本還在落淚的紅櫻突然腳下一閃,隨即險之又險的將已是一只腳邁了下去的素錦拽了回來。
素錦怨恨的目光刺向紅櫻,只是還不待素錦開口責罵,便听“啪”的一聲脆響帶著回聲傳來,花海上頓時一片寂靜。
素錦則是捂著臉被紅櫻打蒙了,一旁的ど柒已然上前將其拉開,而鏡花、水月則是將素錦護到了身後。
就在兩方人馬快要打起來時,紅櫻悲涼而帶著濃濃疲累的聲音響起了︰“想陪葬,也等找到你家主子的尸體收了尸再死。”
素錦仿佛是才想起此事一般,不由掩面痛哭,而一旁的鏡花、水月亦是不由落了淚。
是啊,她們還都不能死,不然誰給她們家小姐收尸呢?更何況縹緲莊的每個人都曾受過藍煙柔的知遇之恩,就算不與素錦一般急于陪葬,起碼也不能讓小姐的尸骨暴尸荒野,任由風吹雨淋、野獸啃噬啊。
就在素錦等人哭得淒慘之時,莫星魂那陰沉而又冷凝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們哪個若是再敢說煙柔妹妹死了,朕,絕不姑息!”
“只要朕一天沒找到煙柔妹妹的人,朕便不會信煙柔妹妹死了。”只見莫星魂微垂著頭,目光定定望向那漆黑的山崖之下,而比之那漆黑的山崖更為恐怖的則是莫星魂此刻那殷紅的眸。
沒有人應聲,只有莫星魂那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走,隨朕到崖下去搜。”
身後的御林軍統領听聞莫星魂所言不由一抖,以為莫星魂要跳崖一般,隨即牢牢的抓住了莫星魂的手臂,並顫聲問道︰“皇上,這山崖不止百丈,如何搜起啊。”
倒也不是御林軍統領怕死,他與一眾御林軍便是為了保護皇帝而存在的,亦是做好了隨時為莫星魂喪命的準備,而此刻御林軍統領怕的只是皇上要尋死罷了。
莫星魂似是懂了御林軍統領的意思,隨即甩開了臂間的大手,沉聲呵道︰“滾開,給朕回宮去查,這山崖之下到底是何地,然後繞路去搜!”
“我們也走。”莫星魂的話語顯然給了紅櫻希望,而紅櫻亦是與ど柒對視一眼,隨即雙雙攜屬下離去。
“對,小姐不會死的。”素錦如同瘋子一般,猛地上前抓住了莫星魂的手臂,連指甲扣入了莫星魂的肉里亦未察覺,隨即慌亂的開口道︰“皇上若是查出山崖之下是哪里,求皇上一定告訴素錦一聲,素錦感激不盡。”
“嗯。”莫星魂對素錦點了點頭,隨即拂開了素錦的小手帶人離去。
而方才簡直都想殺人的莫星魂,自然是沒有一絲心思再去安慰素錦,倘若不是看在素錦願為藍煙柔陪葬的份兒上,換做旁人如方才素錦那般一抓,莫星魂早就一刀砍了她。
待眾人散去,水月亦是上前拉了拉素錦的衣袖︰“素錦姐,咱們也回縹緲莊去查查吧,咱們的人手不少,想必不會比皇上和西郊別院的人差多少,若早點查出些消息便不必這般等著了,沒準還能救上小姐也說不定呢。”
一提起藍煙柔,素錦便是回了魂,隨即素錦眼中閃著脆弱的希翼光芒呢喃道︰“對,我一定是暈了頭了,咱們縹緲莊還有那麼多屬下亦是不差,何必等皇上的信兒呢?走,我們回山莊,小姐還等著我們去救呢。”
素錦的答話雖然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起碼是有了些生機,而鏡花、水月等人待安下心來,這才感受到心中漫溢的悲痛。
唉,這般深邃的山崖,即便是大羅金仙摔了下去也不能有命在了吧?
只是眾人誰都沒敢多話,只隨素錦匆匆趕回了縹緲莊,而紫色花海上的一眾黑衣人,則是再也無人問津,直至化作花肥消散于這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