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點頭應了諾,遂繼續開口道︰“小姐,方才我回來時見著春兒似是跟了二姨娘一伙,她們當時正在新進府的小妾院子里鬧著,想來是要將那小妾腹中的胎兒打掉。”
“春兒是?”藍煙柔不由抬眸望向素錦疑惑的問道。
素錦見藍煙柔神色疑惑,便知藍煙柔這是根本沒記住那吃里扒外的丫頭,遂跺了跺腳激動的開口道︰“唉,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小姐這記性可真是那春兒就是之前勾搭君墨公子的婢女啊,之後不知怎的去了老爺院子,沒幾日便抬了妾室的那個春兒,小姐不記得了?”
藍煙柔听素錦說完這段如繞口令一般的話語,便是微微垂了眸子,繼續專心的用著碟中那道清蒸銀絲魚,清蒸除卻鮮嫩,更是保留了魚肉原本的滋味。
藍煙柔本是已經吃飽,但礙著這道菜品實在鮮美,便是不由多吃了幾口,那魚肉雪白而細膩,含在口中有些微微的清甜,輕咬下去更是緊致細嫩,讓人從舌尖到口腔都仿佛不由充斥了一種滿足感。
“小姐。”素錦見藍煙柔沒有反應,便是不依的叫道,那明顯拖長的尾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藍煙柔拿起了一旁放置的絲絹沾了沾唇角,遂抬眸望向身側的素錦,淡淡道︰“左不過一個婢女罷了,還能翻出天去,等過幾日鋪子都穩了,我們再與那二姨娘好好玩也不遲,現在便讓她們去折騰吧。”
而此時回到西郊別院的君墨,亦是用過了晚膳正坐在大殿之上邊把玩著手中的玉骨扇,邊听著紅櫻與ど柒的匯報。
“少主,方才據探子報,顏月公主已經進了尚雲城,不過並未通知尚雲國皇室,而是選擇住在了城中的客棧,且隨行之人只有一名貼身婢女和兩名侍衛,那探子跟了一會,顏月公主的侍衛便起了疑,之後換人去盯還未傳來其他消息。”ど柒恭聲說道。
紅櫻略一思索,便是直言道︰“稟少主,屬下以為ど柒的人方才險被識破,應是顏月公主此次帶的侍衛絕非尋常,除了死士,不作他想。”
“那你們覺得她帶了兩名死士前來,能做什麼?”君墨一雙狹長的鳳眼掃向二人,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隨之傳來。
“兩名死士除了暗殺,想來也做不成什麼事了。”ど柒垂眸思索著,不自覺便是喃出了聲音還不自知。
紅櫻白了身旁的ど柒一眼,便是恭聲答道︰“回少主,屬下以為這顏月公主定是為那解婚書而來,想必是要對藍小姐下手了。”
畢竟這解婚書說著好听,實則與休書無異,只是換了一種說法,以保全女方的面子罷了,然而所謂何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兩名死士便想暗殺柔兒,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君墨俊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那聲音卻是冷凝的仿佛要結了冰一般。
ど柒以為君墨不甚在意此事,不由出聲提醒道︰“少主,俗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畢竟那些死士為完成任務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便是蒙汗藥、迷煙那些不干淨的東西,用著亦是得心應手,可是很多武功高強之人都著了道的。”
君墨不禁鳳眸微眯,捏著玉骨扇的指骨微微有些泛白,冷然道︰“他敢!”
這次即便是木訥的ど柒,亦是從君墨那凍死人的聲音中听出了不對勁之感,遂不再吱聲。
而一旁的紅櫻亦是不由垂了眸子,連瞪ど柒一眼都懶得瞪了,君墨方才哪里是不甚在意,分明那冷凝的聲音就是已經在怒火爆發的邊緣了,也就ど柒這般無腦的人才會火上澆油,況且哪個不知那迷藥雖是下作,卻也實用至極,這會子提起這個不是煽風點火麼。
“少主,主上已到尚雲邊境。”只听一道男子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話音落下,便見一襲黑色勁裝的男子已是跪在了近前。
一旁的ど柒不禁轉眸掃了一眼那屬下,亦是記住了這個屬下的樣貌,暗道回頭一定得給他加些月銀才是。
君墨本是憂心藍煙柔,想待吩咐了一應事宜,便親自去看護藍煙柔的,可此時听聞那屬下來報之事,便知自己是走不開了,君墨薄唇輕抿,亦是不由蹙起了眉頭,那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隆著,既便焦慮卻也甚是迷人。
少頃,君墨轉眸望向紅櫻,沉聲開口道︰“你之前都不知老頭要來麼,怎的到了邊境才發現。”
紅櫻不禁有些委屈,畢竟這主上可是說來了好幾次都沒來,誰知道這不說倒是來了,再者她也是確實沒有收到消息啊,難道要她告訴君墨,主上許是心血來潮才突然來了的?
紅櫻愣了片刻便是恭聲開口道︰“是屬下失職,屬下甘願受罰。”
君墨只是頭疼他家老頭這種時候前來添亂罷了,遂擺手道︰“你派人通知帝君,便說顏月在尚雲,讓他速速派人來將顏月領走,別總給本公子和柔兒添麻煩。”
“是,屬下遵命。”紅櫻忙行禮領命。
“等等,還是ど柒去吧,順便派一隊人去迎迎老頭子。”君墨本是想著讓武功高強的ど柒帶幾名經天組之人去看護藍煙柔的,但一想到ど柒的人全都是男子,若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君墨便是不由黑了臉色,隨即改口道。
待君墨吩咐完,ど柒亦是領命退下,一旁的紅櫻不知為何君墨將她的任務突然換給了ど柒,便是不由有些坐立難安起來,難道是因為主上前來,未曾提前探知?
正在紅櫻胡思亂想之時,君墨淡淡開了口︰“你帶緯地組去看護藍煙柔,掌握好分寸,別太明顯,危機之時再出手相助即可,行了,速速去辦吧。”
“是,屬下遵命。”紅櫻听聞君墨所言,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間亦是暗道,原來少主是介意ど柒身為男子不便看護藍煙柔啊,這嫉妒心還真是可怕,虧得自己還胡思亂想了半天,真是跟ど柒一起久了腦子也木了。
紅櫻正領命退下,便是听得君墨不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記得,只許帶女子。”
“少主放心,屬下明白。”紅櫻听聞君墨所言,忙回身行了一禮,待說完紅櫻又是等了片刻,見君墨不再開口,這才緩緩退了下去,畢竟若是君墨如此再來幾次,估計紅櫻的腰都得扭了。
此刻,殿上正襟危坐的君墨亦是不由抬眸瞟了一眼紅櫻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遂沉聲輕喃道︰“看來有空得教教這幫屬下耐心為何物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君墨自然是記不得自己方才隨口吩咐紅櫻速速去辦事的,君墨只覺得他還未吩咐完,紅櫻便急急的退了下去,是以甚是不爽,而我們的紅櫻便是這般莫名其妙的背了鍋。
正向緯地組行去的紅櫻此時不禁感到周身一冷,隨即停下了腳步,警覺的望向四周,待感覺沒有危險,紅櫻便是疑惑的繼續向緯地組行去了。
入夜,一輪圓亮的銀盤高懸在蒼穹之上,灑下了如水的月光。
“小姐,還未睡麼?”素錦練完武見藍煙柔房間的燈火還未熄,便是尋了過來。
“未曾,素錦進來吧。”藍煙柔手中握著的細毛筆略一停頓,便是淡淡答道。
素錦進門,便是見著藍煙柔正在紙頁上精細的描繪著一位如謫仙一般的清冷男子。
只見畫中男子指尖夾著翠玉簫,一襲賽雪白衣亦是隨風微揚,正從幕後緩緩行出,那完美的薄唇邊還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而男子的目光則遙遙望向身前著一襲火紅露腰沙麗的女子,美人發絲輕舞,即便靜止不動亦是甚為妖冶。
藍煙柔之前給零零七的那卷畫冊是皇宮斗舞上半部,既隔著絲屏跳的那段敦煌神女踏巨鼓的異域舞蹈,而現下畫的則是下半部既神女墮妖反彈琵琶。
“這是君墨公子和小姐?天啊,太美了小姐真是有畫畫的天賦啊。”素錦不禁掩唇驚呼道,其實也不怪素錦詫異,畢竟藍煙柔當日斗舞那些見過大世面的王公貴族都個個看呆了去,素錦又如何能保持淡定。
藍煙柔不由輕笑,邊畫邊跟素錦講述了一下那日在皇宮中與顏月斗舞的情形。
素錦目不轉楮的盯著那畫頁,待藍煙柔說完,遂遲疑著開口道︰“小姐這畫為何便像真人一般呢?素錦看著仿佛小姐與君墨公子要走出來了一般。”
藍煙柔自然無法給素錦解釋什麼三維立體感的概念,只大致說了下無論人或物都是由許多不同方向和形狀的透視面組成,而那些面便構成了形,而素描既是先用筆勾出大體輪廓,再按照光源,畫出淡色的受光面,灰色的側光面和深色的遮光面。
素錦听得雲山霧罩,卻是對藍煙柔更加崇拜了起來,遂眼中閃著星星說道︰“小姐懂得可真多啊。”
“你若平日肯多看書也懂得這般多。”藍煙柔輕笑著答道。
“素錦也不知為何一看書就想睡覺,素錦還是喜歡練武小姐口渴了吧,素錦給小姐端杯茶來。”素錦吐舌說完,待看著藍煙柔朱唇似是有些微干,便是貼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