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上與莫星魂與百里笙興致勃勃的談論著北方干旱之事的應對之策時,藍煙柔亦是在門外轉了一圈,直到感覺有些口渴這才回了宴廳之上。
藍煙柔落座後,便是吩咐了身側的婢女斟些茶水,待茶水上來,藍煙柔便是一手持茶拖,一手微微翻開茶蓋,只見茶香四溢,竟是上好的雨後龍井,藍煙柔輕輕聞了聞那龍井的特有香氣,便是抿了一口。
不待藍煙柔細品,便是听到一聲女子的呼喊之聲,一路從壽廳之外,傳了進來︰“將軍,不好了將軍,出大事了”
虎威將軍听聞這喊叫之聲,面上瞬間便像患了便秘一般,暗道也不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在他的壽宴之上說他不好了、還出大事。
待虎威將軍見到來人只是一個府內婢女,隨即便是怒喝道︰“放肆,聖上在此,豈容你這奴才在此高聲喧嘩,來人,將她給老夫拖下去亂棍打死!”
“秦愛卿今日壽辰,不宜見血。”皇上與莫星魂、百里笙的談話被打斷,卻是不動聲色的緩緩開口道。
虎威將軍稍稍抬眸望了皇上一眼,便是垂眸應道︰“是,老臣遵旨。”
虎威將軍說完,見皇上不再與莫星魂二人相談,而是盯著自己,便是明白皇上這是準備看熱鬧了,遂唇角微抽的回過身來,對下面跪倒在地的婢女開口沉聲問道︰“說,出什麼事了,若是無事滋擾,非將你發賣了不可。”
那婢女見虎威將軍問起,便是顫顫巍巍的答道︰“方才奴婢經過池塘,發現里面似乎是有個東西”
“什麼東西!”虎威將軍不耐的催促道。
那婢女似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話都說不利索了︰“起先奴婢以為只是件衣物,待走得近些,便是發現那那水面之上的竟然是位女子奴婢見那人仰面朝下亦是不知是死是活,便是趕忙跑來告知將軍了。”
藍煙柔听至此,便是心間一跳,待回眸發現藍雪蓉不在身邊,便是下意識的眼角掃向了秦慕雪,只見秦慕雪正微微垂眸淺笑著,藍煙柔不由便是美眸微眯,遂輕聲對身前的藍玉附耳說道︰“爹爹,怕是蓉兒出事了。”
“你說什麼?”虎威將軍沒有想到竟是府上出了人命,這什麼時候出事不好,非得趕著皇上在時出事,虎威將軍隨即怒喝道。
“池塘中有名落水女子,現下不知死活。”被虎威將軍嚇到的婢女,不由便是言簡意賅的高聲答道。
“那你還愣在這干嘛,還不快些去叫人給老夫撈人!”虎威將軍簡直被這腦子壞了的婢女氣的鼻子都快歪了,這池塘里的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賓客中的家眷,畢竟若是府中之人又怎麼可能認不出?畢竟今日府中無論下人、婢女可都是統一著裝的。
“是,奴婢遵命。”待虎威將軍說完,那婢女應了一聲,便是屁滾尿流的跑了下去。
皇上亦是與虎威將軍想到了一處,待想著若自己不動身,那其余人亦是不敢去尋的,遂起身沉聲開口道︰“秦愛卿,便隨朕一道去看看吧。”
“是,皇上。”虎威將軍躬身行禮,便是讓皇帝先行。
待皇上出了廳門,虎威將軍便是從旁指出了去往池塘的路,隨後,一眾賓客亦是紛紛跟上,隨之而行。
隨在大隊人馬末尾的藍玉輕輕拉了拉身前藍煙柔外披的輕紗,藍煙柔不由便是回眸望向藍玉,眼中似是在問,什麼事?藍玉見此,遂行至藍煙柔身側,輕聲開口道︰“此事可是柔兒計劃之內?”
“並不是,我都不知道蓉兒妹妹什麼時候沒的。”藍煙柔冷清的聲音平穩而淡定,听不出一絲喜怒之情。
“那柔兒可是有把握將秦家子女拖下水?”藍玉壓低了嗓子對藍煙柔輕聲問道。
“若是我猜的沒錯,蓉兒妹妹定是中了秦慕雪的算計,至于現下這般情況,八成也是秦慕雪刻意為我設的圈套罷了,我也只能是盡力而為了。”藍煙柔不甚在意的答道。
藍玉見藍煙柔神色淡然,便是微微點頭不再多問,殊不知藍煙柔這淡然,並非因為萬事皆控在掌中的泰然自若,而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寬慰心境。
畢竟對于未發生或者未知事物,藍煙柔向來都是秉承淡然處之並迎難而上的心理,這不是托大而是自信,這自信並非盲目,而是藍煙柔多年冷血殺手生涯養成的良好習慣。
少頃,眾人便是浩浩蕩蕩的到了池塘邊,只見池塘中睡蓮朵朵,甚是怡人,只可惜那岸邊一具已經死透的女尸,讓人不由感到有些不適。
“這臉都這般模樣了,也分辨不出是哪家的女子啊。”
“這衣裳的料子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唉,真是可惜啊,好好的年紀便是這般沒了。”
虎威將軍對身邊的議論之聲恍若未聞,只上前對幾名渾身濕透的下人問道︰“將今日負責清理池塘的下人帶來。”
片刻功夫,兩名下人便是匆匆趕來,跪在了地上。
虎威將軍看著二人,不由開口問道︰“你們可是有話要講?”
兩人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下人,在磕了一個頭後,便是開口說道︰“回將軍話,小的是上午負責打理池塘的,小的敢以性命擔保,一個時辰前與小張換崗時池塘中並無異常。”
待那年級稍長的下人說完,身邊被稱之為小張的下人,便是忙磕頭道︰“將軍,小的冤枉啊,不是小的做的,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害人性命啊。”
“行了行了,你便告訴老夫,你這一個時辰可是一直守在這附近的?”虎威將軍不耐的打斷了那下人的話。
那小張顫巍巍的答道︰“小的今日鬧肚子,便是讓路過的菊兒幫忙照看了一會,沒想著這一回來便出了人命啊。”
“菊兒是哪個?”虎威將軍一介武夫,最是應付不來這種斷案子的細活兒,遂是只得听人說到哪里,便是問到哪里了。
“回將軍話,奴婢就是菊兒。”只見方才那跑到壽宴廳上喧嘩的婢女,此時亦是幾步上前跪倒在地,顫巍巍的答道。
眼光毒辣的藍煙柔,方才見這婢女上壽宴廳時便是發覺此女眼熟,此刻細細打量一番,竟是發覺此女正是之前給藍雪蓉遞上驅寒姜湯之人,遂不由唇邊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你說,你是何時發現的這位女子。”虎威將軍此刻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可這事發生在他將軍府中,他好歹也得查上一查。
“奴婢一個時辰前應了小張的差事在此看護著,方才只是去了一趟一趟茅廁,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誰想著回來時候,便是發現了這水中的女子。”菊兒雖是有些懼意,卻依舊口齒清晰的答著話。
“給老夫吩咐下去,從方才開始推至一炷香前,哪個曾路過了池塘的,都給老夫帶上來,若有隱瞞不報的,若是日後查辦出來,可別怪老夫不留情面禍及你們的家人。”虎威將軍對一眾下人呵斥道。
“老爺,奴婢有話想說。”一道尖細的聲音自虎威將軍身後傳來。
虎威將軍回眸,便是看到了那站在秦慕雪身旁的婢女,此女虎威將軍倒是認得,正是他那愛女的貼身婢女小箐,虎威將軍不由便是心下一突,暗道此事可千萬別跟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什麼干系才是啊。
“嗯,你說。”虎威將軍眼眸微眯,便是盯著小箐開口說道。
小箐得了虎威將軍的許可,便是上前跪倒在地,垂眸說道︰“一炷香前,奴婢曾路過池塘,看見了看見了奴婢不敢提那位貴人的名字。”
“看見了什麼你就直說,聖上在此,沒人敢傷害你。”虎威將軍實在不耐這一個個都拖拖拉拉欲言又止的樣子,遂揉著眉心,沉聲開口道。
“是,奴婢當時正巧路過池塘,便是看到了丞相府三小姐藍煙柔與這位小姐似是起了爭執,從藍煙柔小姐口中似乎是听著,喚這位小姐為蓉兒妹妹的。”小箐說到此,便似是後怕的抬眸看了一眼藍煙柔。
“你繼續說。”說出此話的人不是虎威將軍,卻是站在人前那一派淡然之色的藍煙柔。
那小箐看著藍煙柔面上如老僧入定般古井無波,亦是從語氣中听不出喜怒,便是不由心中打起了鼓來。
“讓你說便說。”位于前方的皇上亦是有些耐不住了,遂威嚴的說道。
小箐忙以頭觸地,恭聲答道︰“是!奴婢見她們爭執間三小姐將那蓉兒推入了池塘中,這位蓉兒小姐許是不會游水的,只撲騰了一會便不動了,隨後三小姐走了,奴婢才敢出來,亦是趕忙去尋了小姐。”
小箐一口氣說了許多,便是微微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之後就在奴婢剛跟小姐說完此事之時,菊兒便是到了壽宴廳上,並將有人溺水之事講了出來,而奴婢方才亦是跟在隊伍最後,遂是來的晚了些,還望陛下勿怪。”
皇上回眸對身後的藍玉輕嘆道︰“藍愛卿啊,你來看看這位女子可是你的女兒。”
“微臣遵旨。”藍玉在藍煙柔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上前,便是仔仔細細的辨認起來,藍煙柔亦是盯著藍雪蓉的尸身仔細的端詳著。
少頃,藍玉輕輕掙開了藍煙柔的攙扶,便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皇上悲戚的開口道︰“皇上,替微臣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