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藍玉房外蹲點的水月,亦是一無所獲的收工,待出了丞相府便是遇上了剛剛翻牆而出的鏡花,隨即兩人便是結伴而行一路向縹緲莊疾馳而去。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丞相府中的下人們各司其職的忙碌著,亦或打掃著庭院,亦或修剪著花草,亦或匆匆而過,一切都一如往昔般井井有條的進行著。
“小姐可是醒來了嗎?”素錦在門外,輕叩著門問道。
“起了,素錦進來吧。”藍煙柔清冷的聲音自門內傳出,那含著幾絲涼意的嗓音讓這初夏的早晨都仿佛褪去了一些燥意般,使人聞之舒泰。
“是,小姐。”素錦應過一聲,便是端了銅盆走進屋來。
待素錦將那銅盆安置好,便是稍稍退開了兩步,對著已經下了塌來的藍煙柔笑吟吟的說道︰“小姐還不知道吧,現下那二姨娘的院子里,可都鬧翻了天了。”
“哦?可是因為藍之軒的事兒?”藍煙柔輕笑一聲,便是開口答道。
素錦見藍煙柔饒有興致,遂走到窗邊,待四下打量了一下,見無人經過,便是關了窗子,這才開口說道︰“是啊,沒想到鏡花水月她們竟是將那藍之軒給扔到了百花樓的暖湘閣,這暖湘閣的瀟湘姑娘可是百花樓的頭牌啊。”
“呵呵,這可有意思了。”藍煙柔邊鞠水洗臉,邊和素錦搭著話。
“可不是,據說那藍之軒的下人去了一次,因著銀錢不夠愣是沒有將人帶回,直到二姨娘出馬才將人贖了出來,這一算下來可是足足花了百兩金啊。”素錦有聲有色的邊描述著,邊露出了一臉肉疼的表情。
藍煙柔不由被這丫頭的表情給逗笑了,遂含笑問道︰“嗯,那後來呢。”
“後來?哦對了,我方才听出去取菜的廚娘說藍之軒昨夜飲酒過度好像燒起來了,這一燒便是燒壞了腦子,二姨娘因著這事都驚動了老爺,非要找那瀟湘姑娘討個說法去不可,小姐你猜老爺怎麼說的?”素錦掩唇而笑,未了還賊兮兮的給藍煙柔拋了個問題。
藍煙柔此時已是洗漱完畢,遂邁著蓮步行至梳妝台前,待拾起一把牛角梳,便是邊梳著頭,邊對著素錦開口道︰“猜不出,那藍玉怎麼說的。”
“老爺說,哼!自己沒那點子本事,便別學那些個文士雅客們去飲酒作樂,現下出了事來,找人家一個青樓的姑娘能頂什麼用。”素錦吹胡子瞪眼的學著藍玉的語氣姿態,倒也是惟妙惟肖。
“呵呵,藍玉倒是個聰明的,這事確實不夠扯皮的,且不說那百花樓背後的關系錯綜復雜,便是那瀟湘姑娘身後的恩客們便沒幾個好相與的,為了一個庶子確實不值得大動干戈。”藍煙柔看著素錦叉腰昂首的姿態,不由掩唇而笑。
“听說二姨娘見老爺甩手上朝去了,便瘋了般的請大夫來府上為藍之軒看起了病來,想必小姐若要此時出門都是出不去的,光看那排到了府外的大隊便能猜到,八成咱們尚雲城中的大夫都被二姨娘給請了來。”素錦接過藍煙柔手中的梳子,邊為藍煙柔梳頭邊輕笑著說道。
“呵呵,即便她再請來多一倍的大夫也是無濟于事的。”藍煙柔端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那不染鉛華的美人,遂淡淡開口說道。
“君墨公子的制毒之術確實高絕,不過真沒想到鏡花水月他們,可以將這事做得這般干淨利索。”素錦說完這話,已是為藍煙柔梳好了一個飛仙髻。
藍煙柔微微點頭,便是從首飾盒里取出了一只玉蘭簪輕輕壓入了發髻,這才開口問道︰“那錦盒可是到手了?”
“零零一今早來報,說是已經到手,不過鏡花水月從藍之軒口中得知老爺房內有暗格,便想著一道取了,待三日之期送給小姐。”素錦自首飾盒中取出了一條發鏈,在藍煙柔額間比了比,見藍煙柔微微點頭,便是將那瓖藍晶的發鏈掛在了藍煙柔的發上。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你回頭告訴她們不必勉強,畢竟藍玉的武功頗高,又是個心機深的,實在不行便罷了,哪天待我有空便去走上一趟好了。”藍煙柔挑挑揀揀,待尋了一對藍晶的耳墜戴上,這才滿意的起身答道。
“是,小姐可是現在用早膳?”素錦見藍煙柔梳妝好,便是起身去端了那用過的銅盆,遂輕聲問道。
“我稍後便去。”藍煙柔自衣櫃里取出了一件淡藍色輕紗衣放到一旁,邊整理著身上素白抹胸長裙的系帶,邊隨口答著。
太子府,書房中莫星魂、百里笙與一位隱在暗處的黑袍男子輕聲對著話。
少頃,只听那看不清容貌的男子沉聲說道︰“太子殿下,最近逸王的部下也有些蠢蠢欲動起來,想必是以出巡之事為掩護,想要”
“哼,原以為他是個沉得住氣的,沒想到這一賜婚倒是顯出來了。”莫星魂看著那黑衣男子做了個朝拜的動作,唇邊不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意有所指的說道。
“無非是指了兩個側妃罷了,便這般動作,看來那莫辰逸倒是對藍煙柔痴心不改啊。”百里笙雲淡風輕的搖著手中折扇,一雙艷麗的桃花眼不時望向身側的莫星魂,揶揄的說道。
那隱在暗處的男子不知二人言為何故,遂開口問道︰“那我們可是需要”
“不必,先盯著便好,暫且不要有其他動作,就算那莫辰逸沉不住氣,也會待出巡歸來才會有些動作的,況且父王也不是個眼瞎的,我們只管看著便好。”莫星魂掃了一眼百里笙,便是對黑袍男子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黑袍男子得了令,便是躬身退了下去。
少頃,百里笙見莫星魂還站在原地愣神,不由便是以手中折扇戳了戳莫星魂的腰間,遂開口問道︰“莫兄,想什麼呢,這般入神?”
莫星魂輕嘆一聲,便是喃喃開口道︰“唉,前日下朝,父王曾提起為我指婚之事”
“莫兄先別忙說,讓我猜猜。是否當時莫辰逸也在場,而莫兄正巧推拒,所以莫辰逸便誤以為莫兄也是為了藍煙柔,這才耐不住做了些小動作?”百里笙若有所思的緩緩開口道。
“是也不是,我卻是為了煙柔妹妹推拒的父王賜婚之意,而莫辰逸也不是誤以為。”莫星魂抬眸望向窗外的杏樹,仿佛看到了那日面上鍍了一層神聖光華的藍煙柔,遂挺翹的唇角不由慢慢勾起,輕聲說道。
“不過這般也好,他在明,我們在暗。”百里笙順著莫星魂的視線看到了那株杏樹,腦海中亦是不由映出了一位清冷孤傲的女子,身姿風雅的行于那片仿若飄雪的杏花林中,隨即漸行漸遠,終歸消失不見。
少頃,百里笙見莫星魂沒有回話,便是輕嘆道︰“莫兄這般傷春悲秋又是何苦來的,何不趁著那日皇上提及賜婚,順勢將藍煙柔之事托出呢?”
“呵呵,百里兄不知,我曾請求父皇將藍煙柔賜與我為太子妃,沒想到父王還是想將好的都留給莫辰逸啊。”莫星魂將目光自那株杏樹上收回,輕笑著開口說道,只是那笑聲中不見歡樂全是苦澀。
百里笙亦是第一次听得莫星魂這般吐露心聲,不由便是卸下了那表象的輕浮之色,遂沉聲問道︰“這藍煙柔背後可是丞相府啊,現下朝中只剩藍玉與秦將軍兩位重臣,若皇上還想著將藍煙柔指婚給莫辰逸,那豈不是莫兄這太子之位”
莫星魂垂眸淺笑道︰“正如百里兄所言,這又何嘗不是我擔心的啊,其實若是煙柔妹妹還如幼時一般心悅莫辰逸,我也不想去爭了,可現下煙柔妹妹放棄了,我便想要去試上一試。”
“莫兄既然這般說,倒不如我們布置一番,趁他此次出巡,尋個機會做掉他。”百里笙以手為刀在喉間一比,便是開口說道。
“想必父王很是重視此次出巡,定會嚴加監視,而那些旁的皇子們也定是不會踏實了,我又何需再去湊熱鬧呢。”莫星魂微微搖頭,便是沉聲開口道。
“可是剩下的幾個皇子還年歲尚能否成事啊?”百里笙不由問道。
“能活下來的皇子們可不是按年齡算的,至于能不能成事,都對我沒有損失,反正輸了的便會被父皇盯上,我們只管看著便好。”莫星魂輕輕垂了眸子,唇邊揚起一抹溫雅的笑意。
“按莫兄所言,這皇上對莫辰逸的態度明擺著就是存了保護之意的,我真是很不明白,莫兄為何不願早作打算呢?”
莫星魂的眸中泛著隱忍的光芒,溫聲答道︰“百里兄不必憂心,我現下這般便是父皇最想看到的,若非我一直以來都與世無爭,又如何能輪到我坐這太子之位呢?再者,我也不是全無打算,只是現下不宜動手而已,我們目前該做的,便是耐心的等,等到了時候”
而此時的逸王府中,莫辰逸正黑著臉端坐在桌案前,指尖夾著一枚紅色的請柬,正是虎威將軍壽辰的帖子。
“逸王殿下,七日後虎威將軍壽辰的賀禮是按慣例來,還是?”下首出聲之人正是早先被藍煙柔廢了一臂一腿的沐言,雖是可以自由行動卻是武功盡廢,現下只得負責王府中的後勤及內務之事。
“你看著辦吧。”莫辰逸放下了手中的帖子,目光盯向案桌上的兩幅女子八字,不由劍眉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