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將她們給我分開,真是成何體統!”藍玉怒喝道。
幾名下人聞听藍玉發話,趕忙上前欲分開二位姨娘,卻是不上還好,一上更亂。此時不說其中一位是孕婦,就看二位姨娘皆是衣裙半開,一眾下人又都是男丁,又有哪個敢上手去拉扯,遂是越幫越忙,只見原本清淨的祠堂前亦是一片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此刻的四姨娘倒是因著有人擋著,緩了口氣,待四姨娘感到面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便是抬手撫了撫面頰,待看到那滿手的鮮紅,便是癲狂的喊道︰“你個賤人!越不讓我說,我便偏要說,你那腹中的胎兒根本就是個假的!”
只听四姨娘一聲轎喝,眾人皆不由停下了動作愣在原地,藍玉感覺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不由面色愈漲愈紅。
“啊,你個賤人,老娘跟你拼了!”三姨娘楞了片刻便是緩過了神來,遂怒吼一聲,便是又撲了上去,竟是下手比方才還狠,待一番瘋狂的抓撓,便是將四姨娘騎在了身下。
“老爺,這賤人瘋了啊。”
“你才是賤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三姨娘似是還不解氣,又上嘴咬住了四姨娘的一只耳朵。
“哎呦,好疼,老爺,救命啊”四姨娘呼痛的聲音震耳欲聾。此時的四姨娘卻並非只是因著疼痛才呼喊的這般悲壯慘烈,亦是她也怕三姨娘抖出她的那些破事罷了。
只听“ 吧”一聲,藍玉手下的八仙椅扶手便是應聲而斷,藍玉拂開斷木遂飛身而起,緊接著便是一腳踢向了三姨娘小腹,三姨娘悶哼一聲,便是被藍玉踹得倒飛了出去,口中還含著四姨娘的半只耳朵。
“來人,將城中百善堂的李大夫給我請來!”藍玉雙眼狠狠瞪著倒地不起的三姨娘,咬牙說道。
賈大人的聲音自身側傳來︰“藍丞相,老夫倒是恰巧帶了一人,正是京中有名的婦科聖手,不如”
“唉,老夫真是家門不幸啊,今日已是失禮于賈大人了,現下還要麻煩賈大人,藍某這心中過意不去啊。”藍玉微微緩了緩胸中惡氣,便是勉強牽起一抹干澀的笑意,拱手說道。
“藍丞相說的這是哪里話,誰家後院沒點這種事非呢,老夫家中更是唉,不提也罷,你去給藍丞相的三姨娘看看罷。”賈大人忙抱拳還禮口中亦是半真半假的說道,待說完便是向身後一人吩咐道。
“有勞賈大人了。”藍玉見賈大人執意幫忙,亦是不再推辭,畢竟賈大人等已是知道此事,若再去城中邀那百善堂的大夫,先不說其是否為婦科聖手,起碼這事情便傳的更快了,念及此,藍玉便是干笑著說道。
“藍丞相無須見外。”賈大人亦是微微擺手,含笑說道。
待藍玉應了,那號稱婦科聖手的錦袍老者便是上前為三姨娘隔紗斷脈,片刻,老者收了紗帕回到賈大人身側,站定,便是對藍玉微微拱手,淡淡開口道︰“回稟藍丞相,府上令夫人並未斷出喜脈,不過方才那一腳倒是傷及了胸腹”
待老者說完,藍玉面上不由一陣紅白交替。
少頃,藍玉便是想到,今日反正已是丟人丟大發了,遂惡狠狠的剜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三姨娘,開口說道︰“今日耽擱賈大人時間了,便勞煩賈大人將那賤婦與人犯一並收押了罷。”
賈大人亦是微微點頭表示理解,略一揮手便是將二人押了下去,此時亦是沒人想起那地上失了半只耳朵昏迷不醒的四姨娘。
待賈大人一眾走後,祠堂前又是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微風拂過,亦是帶走了方才那塵煙四起的喧囂,太陽西斜,一場鬧劇亦是收尾,只余滿地的朱釵細軟默默地講述著那大戶豪門後院見不得光的辛酸秘事。
“老爺,四姨娘這般可如何是好啊。”常青微微上前,躬身說道。
“哼。”藍玉聞言不由冷哼一聲,他可是記得方才三姨娘說過,這四姨娘亦是沒干好事,藍玉雖是不知何事,但一想到若不是這四姨娘之後喊出三姨娘未孕之事,亦是不至于如此,遂憤然拂袖而去。
“好歹也還是相府的姨娘,便給她傳個大夫看看吧。”藍煙柔清冷的聲音傳來。
常青見正欲離去的藍玉亦是不聞不問,遂躬身應道︰“是,三小姐,小的這便去派人請大夫來。”
藍煙柔微微點頭,便是帶著素錦向縹緲居行去。
“那張木匠的母親可是安排好了?”藍煙柔邊走,邊淡淡開口道。
“回小姐,素錦給了那老婦人五十兩銀子,想來便是那張木匠還在,亦是賺不來這般多的銀錢。”素錦清脆的聲音自藍煙柔身側傳來。
“那便好。”藍煙柔輕嘆一聲,便是不再開口。
“小姐為何要為那四姨娘尋了大夫來呢,老爺明明是已經厭棄了四姨娘,小姐這般做,豈不是與老爺過不去?”素錦微微揚起小腦袋,不解的問道。
“我只是怕她這般便宜便死了而已,至于藍玉,我才懶得管他高興與否。”藍煙柔唇角吟起一抹妖冶的笑意,冷冷開口。
“對了,稍後你便去按照之前的樣式再定制一件床榻,做好了便送到縹緲莊便好。”藍煙柔說完便是又加了一句。
“是,那素錦待小姐用過晚膳再去吧。”素錦輕聲開口道。
藍煙柔微微一笑,便是輕啟朱唇︰“不必了,你直接去吧,我墊幾塊糕點便可。”
“啊?那如何使得。”素錦見藍煙柔說出不用晚膳,遂不由急急開口道。
“無妨,這會子功夫想來三姨娘應是醒了,我準備去牢中看看她,等你辦完事回來再準備晚膳不遲。”藍煙柔對素錦眨了眨眼楮,便是含笑說道。
素錦知道藍煙柔向來說一不二,遂不再多勸,輕嘆一聲,便是應了下來。
待藍煙柔與素錦到了縹緲居中,素錦亦是端了些糕點茶果上來,便是輕輕說道︰“小姐的馬車在府外候著,素錦這便去那木匠鋪了,小姐可早些回來啊。”
“嗯,你去吧,若是餓了便去酒樓里面用些,別虧著自己。”藍煙柔抬起一只白皙玉手,捏起了一塊軟糯的奶白色糕點放入口中輕輕咬著。
“是,小姐。”素錦微微一禮便是躬身退了下去。
“柔兒怎的一人在此呢?素錦丫頭呢,怎的也不給你備晚膳?”君墨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自廳外傳來。
藍煙柔放下手中的糕點,抬眸笑道︰“剛剛讓素錦出門去辦事去了,你今日怎的敢來了?”
“呵呵,本公子何時不敢來了。”君墨亦是不知從何處得知顏月公主被天洪太子關了禁閉,這才尋了過來。
藍煙柔瞟了君墨一眼,便是繼續用起了糕點。
“柔兒淨是吃這些東西怎麼行呢,走,本公子帶柔兒去吃頓好的,柔兒不知這城中新開了家包子鋪那可是皮薄餡大,一個個白胖胖的看著就有食欲啊,還有那棗花糕”君墨坐在藍煙柔身側,以手支腮,循循善誘的對藍煙柔描述起那一眾小吃美食起來。
藍煙柔邊看著君墨那性感的薄唇一開一合,邊淡定的吃著碟中的糕點,待最後一塊糕點吃完,藍煙柔輕輕擦了擦唇角,便是持起茶杯,飲了一小口,遂淡淡說道︰“渴不渴?”
“哼。”君墨一把奪過藍煙柔玉手中的瓷杯,將那茶水一飲而盡,仿佛那茶水是他的奪妻仇人一般。
“我要去牢房一趟,你呢?”藍煙柔勾唇一笑,便是輕輕起身,理了理水袖裙擺。
“柔兒去牢房作甚?”君墨亦是放下茶杯,抬起那一雙惑人的桃花眼望向藍煙柔,疑惑的問道。
“方才,藍玉發現了那紫檀床榻的淬毒之事,便是”藍煙柔簡練的說了一遍事情經過,亦是提起自己要去牢房中探視三姨娘之事。
“唉,若是我早些來便好了,竟是沒看到那潑婦打架的場面。”君墨喃喃自語道。
藍煙柔提了個食匣子,將桌上未動的幾分糕點和酒水放入其中,遂淡淡開口道︰“君墨公子若是無事那我便走了。”
“柔兒等等本公子,這般有意思的事當然要算我一個了。”君墨見藍煙柔轉身欲走,便是連忙起身,輕笑道。
藍煙柔亦是不置可否,待與君墨上了馬車,便是吩咐車夫向城中的監獄駛去。大致一盞茶的功夫,便是听得車夫那憨厚的嗓音自前面傳來︰“三小姐,到了。”
君墨與藍煙柔亦是輕身而下,向監獄行去,待行至門前,藍煙柔便是上前對守門的兩名官兵說道︰“今日撫台賈大人辦案帶走了相府一位姨娘,我想進去探視一番,不知”
藍煙柔話還未說完,便是見著賈大人自牢房中走出,遂將那袖中剛欲取出的錢袋又塞了回去,亦是停了話頭。
“藍小姐怎的來此了,這位可是君墨公子?”賈大人見藍玉之女竟是來了牢房不由詫異,待掃了一眼藍煙柔身後那一襲白衣的君墨,遂開口問道。
“正是。”君墨淡淡點頭。
“賈大人這是才辦完事?”藍煙柔亦是微微一笑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