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煙柔抬手示意莫星魂先行帶路,遂朱唇輕啟︰“應是細瓷杯的粉屑沒錯。”
“這碎屑有何不妥?”莫星魂邊帶路邊垂頭望向身側的藍煙柔。
“之前我以為這凶手既可以在壽宴後晚宴前這短短時間內下手,想來又要迅速迷暈那些婢女小監,必是武功高強的宮外之人,可今日所見並非如此。”藍煙柔抬眸望了一眼莫辰逸,便是緩緩開口說著。
“難不成不是武功高強之人所為?”莫星魂之前判斷亦是與藍煙柔一致,現下見藍煙柔道出非語便是問道。
“恩,剛剛看到的晶亮之物便是細瓷杯摔碎後留下的粉屑,可若是莊妃娘娘出事之前摔壞的,必定有宮人打掃了,所以肯定是出事之後。而我剛剛在上面亦是發現了些痕跡,想必是凶手以瓷杯為繞梁之物擊出的,若是會武之人輕輕一擲便可。”藍煙柔淡淡一笑答道。
“那便是了,現下已是確定此凶手是不會武功之人。而若想在莊妃娘娘的宮內下藥,便可以排除宮外之人。此事定是後宮女眷所為無疑,煙柔可是何時得罪過後宮之人?”莫星魂劍眉輕蹙,若有所思的問著。
“未曾,你知道我甚少進宮的,而與宮中女子更是素來沒有牽扯。”藍煙柔無奈的說道。
藍煙柔垂了垂睫羽,心中不由輕嘆,這也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首先藍煙柔未入宮,又礙不到別人的路,此番算計若是個宮女子做的,未免難度增大且有些大費周章了,這也是藍煙柔一開始未想到是後宮之人所為的一個原因所在。
畢竟正常來說,若凶手是後宮之人,想必主要目的則是殺死莊妃上位,那自己便算是趕巧引來的無妄之災,可眼下看來嫁禍給她顯然還不如隨便嫁禍個嬪妃來的容易,畢竟她被留晚宴可是皇帝臨時的決策。
既然不是踫巧了,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是沖著自己而來的,可主要動機是陷害自己,而宮中女子與她亦是向來沒有交往,那凶手會是誰呢?或者說那幕後之人會是誰呢?
雖說現下已是確定了後宮女子所為,亦算是有些進展,可謎團卻是更加多了起來。
莫星魂見藍煙柔黛眉輕鎖,似是想著煩心事,便是不再出聲。兩人一路無語,向著靈堂翩然而去。
少頃,莫星魂腳步稍停,垂眸注視著藍煙柔遂開口說道︰“前面便是靈堂了。”
藍煙柔抬眸望去,只見眼前一座規整的墨檐白磚大殿立于高階之上,四周以漢白玉雕鶴欄桿圍起,其間黃色的經文條幅滿掛,隨風揚起,一派莊嚴肅穆之氣盡顯,藍煙柔微微點了點頭,便是拾階而上。
待亮出令牌,侍衛便是放行。二人遂相繼進入靈堂之內,各自上前敬香。
藍煙柔敬過香,便是起身走到了莊妃娘娘的棺前,背對著莫星魂說道︰“我想驗下尸身,星魂你先且避上一避吧。”
莫星魂雖是有些驚詫,卻也是溫聲說道︰“這,那好吧,我便去門外給你望望風,不過還是快些為好,若要被人發現莊妃娘娘的遺體有人膽敢翻動,這罪名可是不小的。”
藍煙柔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待听到身後的莫星魂走了出去,便是開始細細的檢查起莊妃娘娘的尸體來。此處不再細表,總之,除了不能解剖,該看的藍煙柔那是一點都未放過。
原本藍煙柔以為這莊妃娘娘的遺體,是可以發現一些有用的東西,可現在全身上下都查看了一番,竟是一點異樣也無。就連那指甲內藍煙柔都未放過,可依舊是一絲痕跡也未存下,藍煙柔不由黛眉輕蹙。
看來死因依舊是外力所為導致的窒息死亡,而後吊到梁上。而剛剛去莊妃娘娘的寢宮探查,那梁柱亦是沒有問題,可見一開始的推測沒有錯誤,倘若是吊死必然會有些掙扎,而那朱漆定是不會這般完好,那麼問題又轉了回去,無非瓷屑圈出了後宮這個範圍而已。
藍煙柔嘆了口氣,便是按原本的模樣將莊妃娘娘安置好,遂退了幾步又上了一次香,默默的說道︰“莊妃勿怪,今日藍煙柔亦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你在天有靈便保佑我盡快查出真凶為你報仇雪恨吧。”
待得上過香,藍煙柔遂轉身離去。
“可是有何進展?”守在門外的莫星魂見藍煙柔出來,便是一展袍袖走上前輕聲問道。
“未曾。”藍煙柔搖了搖頭便是拾階而下。
“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呢?”莫星魂柔軟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我也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現下已是發現了是後宮女子所為亦算是有了進展,之後便慢慢查吧。”藍煙柔撫了撫鬢邊的碎發,淡淡的搭著話。
待藍煙柔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見莫星魂還是跟在身側,遂開口說道︰“星魂今日給你添麻煩了,現下無事你便自去忙吧,我想自己走走可好。”
“煙柔妹妹跟我何需提什麼麻不麻煩的,那我便先行一步,只是天色亦是不早了,你散散心便早些回丞相府用晚膳吧,這幾日不見,你卻是清減了不少呢。”莫星魂微微抬起淺眸,見藍煙柔心煩便是不再打擾,遂輕柔的提醒著。
“好,那今日之事便多謝了。”藍煙柔微微點了點頭,遂繼續邁步向前走去,心中想到,這莊妃娘娘死前想必是昏迷的狀態,不然指甲內定然會存著一些凶手的線索,若是有那線索也不至于現在如此難以寸進。想到此藍煙柔不由微微有些無奈,這凶手還真是陰險啊。
藍煙柔此時並無定論,亦是無人可尋,遂一路走走停停,腦中不由的掠過了無數的想法推斷,卻又一一被掀翻。
少頃,天色漸暗,一陣微風拂過,空氣中夾帶的縷縷清香飄入藍煙柔鼻端。藍煙柔抬起水眸向前方望去,見自己竟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御花園中,遂是不由得輕笑。
此時藍煙柔亦是走的有些乏了,便是想著既來之則安之,遂順著小路向那荷花池畔裊裊行去,又過了片刻,藍煙柔便是走到了那日等彩兒的涼亭中。
夕陽西下,只見香亭中藍煙柔聘婷而立,水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染了一層緋紅的池水出神,那緋紅的池水與那朵朵蓮荷相映成輝竟是美不勝收,再嗅著習習晚風帶來的陣陣清香,不禁令人神清氣爽,藍煙柔心情亦是舒暢了許多。
藍煙柔看著眼前這一幅如畫美景,遂是不由舞起,霓裳華帶輕揚,藍煙柔唇邊不由勾起一抹典雅的笑意,藍色的絲帶飄飛交錯,勾勒出一幅錦繡畫卷,少頃藍煙柔動作漸漸變緩,嬌軀劃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如那池中盛放的蓮荷,雅致妖媚得出奇。
舞畢,藍煙柔抬起白皙柔荑擦了擦額間汗珠,輕輕舔了舔如含朱丹的小口,遂是轉身坐在了那石凳之上,欣賞著眼前的最後一抹殘陽之景。
而遠處的莫星魂眼中亦是水光瀲灩,驚艷不已。他原本是擔心藍煙柔,遂並未離去,只是遠遠跟著。不成想卻欣賞了一番如此美不勝收的舞蹈,那驚華的容顏,一顰一笑間的絕世之姿,當真無比動人心魂。
莫星魂楞了片刻,便是搖頭輕笑,贊嘆藍煙柔果真是個妙人。心道,此時既是藍煙柔心情愉悅,那自己便是不再瞎操心了,遂轉身翩翩離去。
最後一抹夕陽沉下,仿若世界都安靜了一般,藍煙柔收回目光,睫羽輕垂,在亭中閉目養神了起來。
少頃,隨著習習的晚風,藍煙柔聞著滿園的荷香,不禁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遂黛眉輕輕蹙起。
驀地,藍煙柔睜開了如星的眸子,伸出白皙的玉手自懷中取出了那只錦帕包著的耳墜,與那袖中的錦盒,月下兩兩相對,藍煙柔細細端詳起了這對耳墜。半晌,遂唇邊牽起一絲輕冷的笑意,呵呵,看來不是路已到盡頭,而是該轉彎了啊。
藍煙柔將一對耳環湊近鼻端,輕輕聞了聞,果然如此!
此時手中的兩枚耳環,錦盒內的那只沒有香味,而莊妃娘娘寢宮外尋到的那顆卻是帶了一絲妖冶的香味。
藍煙柔不由回想起皇上晚宴後,她返回莊妃娘娘寢宮外找到的那顆藍色天光吉迦羅,當時便感覺有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只是那時亦是並未多想,而此刻在這御花園中竟是思路愈發清晰了起來。
記得那日晚宴前,她亦是在這荷花池畔,那手捧錦盒為她引路的美貌宮婢匆匆而來時,空氣中不就摻雜了一絲這種香氣嗎?
只是當時那美貌宮婢停在了香亭下的小徑間,距離不近香氣亦是似有似無,外加御花園本就百花齊放、芬芳陣陣,藍煙柔便是沒有在意那香氣間的細微不同,而在之後找到那顆耳墜時,亦是沒有想到這細微之處,現在看來還是要尋到那美貌宮婢了。
只是不知這美貌宮婢到底是何人呢?能用的上如此香料想來定不是個宮婢那麼簡單了?再聯想到那遠遠而來婀娜的身姿,以及那姣好的容貌和輕柔有禮的聲音,藍煙柔不禁眯了眯眸子。
少頃,藍煙柔將耳墜包好與錦盒各自收入懷中袖中,便是起身翩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