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甦凜,他還好嗎?
總是在最窘迫、最寒酸的時候撞見他。在台州的時候是這樣,在大上海還是這樣。
李澤樹向我伸出手來,我迅速擦掉臉上的淚水,沒有讓他攙扶,自己直接站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我沒事,就是被小偷搶走了錢包,所以難過。”我信口扯了個慌,依然逞強,不想被戳穿什麼。
“我來對面這棟大廈開會,听到哭聲過來看看,沒想到世界還是這麼小。”李澤樹說。
“哦那你去開會吧,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我連忙攤了攤手,笑著說。
“我已經開完會了,肚子餓嗎?我帶你去吃東西。“他拽著我手就把我拉走,根本不給我逞強的機會。
有一種人天性充滿父愛,哪怕你在他面前掩飾得再好再堅強,他也能夠一秒看穿你的脆弱,知道你難過是為了什麼。
李澤樹好像就是這種人。
李澤樹直接把我拽進附近一家川菜火鍋店,他要了最辣的鍋底,一口氣點了很多菜。
“人生不順的時候,辣一辣,出一身汗就好了。”李澤樹說。
“我昨晚被人了。”我一邊擺弄著碗筷,一邊佯裝平淡的說。
我也蠻奇怪,為什麼我在甦凜面前半個字都不想吐露,在李澤樹面前卻這麼容易說出口。
“什麼?被誰?”李澤樹驚得筷子掉在地上。
“被誰我不想說,我什麼都不想說,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我看著李澤樹說。
“為什麼不報案?究竟是誰?”李澤樹還沒從震懾中反應過來,他聲音忽然一下高了八度,“難道是甦凜?”
“他和我不叫,是誰你別問了,是我目前搞不定的人。”我說。
鍋底上了,真的很辣,里面漂浮著一層厚厚的辣椒,呲呲冒著熱氣。很快,各色菜都上桌了。
李澤樹為我燙了個豬腦,表情依然驚魂未定︰“安馨,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我猜想這件事,肯定和甦凜有關系。”
“和他沒有關系,我和他也沒有關系了,以後都不會有關系。”我心中一痛,我看著李澤樹說,“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我想賺錢,我想賺很多很多的錢。”
“賺錢做什麼?”他問我。
“報仇。”我說。
“安馨,那樣不會有快樂的。你如果知道他是誰,我們可以報案,我給你請最好的律師,我們讓那個混蛋坐牢。”李澤樹說。
“沒用的,李澤樹,別說了,吃火鍋吧。”我把一整盤的羊肉一下全都倒進了火鍋里。
我望著羊肉在火鍋里翻滾著,就好像我此刻的心被油鍋煎熬,其實是一樣的。
秦之奮說得對,要麼做刀俎,要麼做魚肉。不想做魚肉,就拼命成為刀俎。
“安馨,不要偏激。如果你真的受了傷,我可以幫你。”李澤樹繼續勸我,他幫我把羊肉夾到我的碗里,心疼看著我說,“吃吧。”
“你幫不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來。你如果想幫我,等我回台州後,多給我介紹客戶吧。”我說。
“你真的不打算報案?對方到底是誰?來頭很大嗎?沒準我能夠搞定,安馨,這不是小事,這是事關你名譽的大事,安馨你听我”李澤樹苦口婆心。
“澤樹,你認為我還有名譽嗎?”我苦笑了一下,我把羊肉塞到嘴里,結果太辣,辣得我鼻涕眼淚直流。
李澤樹就點了最辣的鍋底,甚至都沒有清湯鍋來中和一下。看來,他也是一個不愛留後路的人,要麼一辣到底,要麼就干脆不吃。
“當然有!”李澤樹回答得斬釘截鐵,“任何一個女人都有名譽!安馨,我不希望你自暴自棄!”
“首先告他,他說了,我告不贏即便我告贏了,除了我痛苦,還會讓另一個人痛苦。我不想,這件事我只能自己忍。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賺錢,瘋狂賺錢,然後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有朝一日,我要讓那個混蛋跪在我面前。”我說。
我把鍋里的菜一一吞進了嘴里,就算辣,就算鼻涕眼淚一直流,我也照吃不誤。這條路,我打算一直走到黑。
“另一個人是甦凜吧?”李澤樹看著我,緩緩的問。
“是。”我直接承認。
“你還愛他,對嗎?”李澤樹問我。
“愛。”我再度承認。
李澤樹于是沒有再多問什麼,也沒有再多說,只是不斷往我的碗里夾菜,然後我說要喝酒,他就要了一瓶最嗆口的二鍋頭,72度的,跟喝酒精沒什麼區別。
我喝了整整一杯,然後我對李澤樹說︰“我覺得普希金是錯的,假如生活欺騙你,假如生活贈你以巴掌,你應該狠狠還回去。憂郁的日子需要奮斗,鎮靜有屁用。不努力,快樂的日子永遠都不會來臨!”
“安馨,你開始成長了,”李澤樹看著我說,“可是我覺得一個女孩天真的樣子最迷人。”
“我早他媽不天真了。”我對著李澤樹吼。
我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辣蒙了,我又一次被李澤樹背在了背上。
我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椒江的七號碼頭,他也曾經這樣背過我。
甦凜也背過我,甦凜還抱過我,甦凜對我說過很多很多的渾話和情話,甦凜說過他愛我甦凜啊甦凜,我想著想著,滿腦子全是“甦凜”兩個字在飄。
“別喊了,我知道你愛他。安馨,我會幫你,幫你把你失去的尊嚴討回來。”半醉半醒之中,我听到李澤樹這樣對我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也許窮途末路遇貴人吧,或許李澤樹就是我的貴人。
我被李澤樹直接開著車從上海帶回了台州,我昏睡了一路,回來之後莫名又高燒了三天。
我就一直被他照顧著,還是住在他的家里,他給我炖藥熬湯。
大財還記得我,冬天了,它發懶喜歡貓在我身邊睡懶覺,我喜歡它那一身雪白的毛發,被李澤樹打理得非常漂亮。
我覺得我就像是李澤樹撿回家的大財,得到他最好的愛心和最悉心的照料。
他知道我所有的經歷和過往,但是他沒有嫌棄我,他反而好像更心疼我。
他應該是聖人吧,盡管聖人也偶爾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並不妨礙他的大愛無疆。
第四天我就去上班了,我跟余韻章說我打算跟他好好干,我不要那20萬,我要用那20萬買他公司的股份。
余韻章沒想到我這麼魄力,他說行啊不錯啊去了上海一趟思維都開闊了,不再那麼局限了。
他說行,那我們就好好干,擼起袖子明年加油干。因為今年不行,今年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都要放假了。
放假對一個渴望奮斗的人來說簡直是煎熬,所以放假後我依然像上班以後,每天跑去李澤樹的民營醫院里幫忙。
我感激李澤樹,我于是自告奮勇在他醫院里當起了臨時的護士。民營醫院的手續不像是公立醫院那麼復雜要求那麼多,所以我在里面混得如魚得水。
我把醫院里各個部門、各種儀器的用途、各個科室的分設都了解得詳細又透徹,比我在余韻章那兒死記硬背快速得多。
我恨不能24小時都撲在工作上,因為一離開工作就心空,心一空,那個名字就如同老鷹盤旋于天空一般在我心頭盤旋,心翻來覆去絞著痛,思念成疾,卻早已失去了資格愛他。
他給我買的那些衣服都還在房間的角落里堆著,我每天都看,每天都沒有勇氣拆開。
那天他陪我逛街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那一天我們的心那麼那麼靠近,近得好像我會是他永遠的女人。
可是誰料到時光如此殘忍,命運太欺人,不但在我們之間劃出鴻溝,還直接斷了我們情愛的後路。
我一邊恨著秦之奮,一邊思念著甦凜,兩種情緒充斥在我所有的生活里,我比誰都急,比誰都沒有耐心,我迫不及待想突出重圍,我想揚眉吐氣,比任何人都想。
大年二十八那天,楊雪遞給我一個包裹,說周子睿轉交給我的,讓我務必要打開。
我沒有勇氣打開,最後是楊雪用剪刀直接捅碎,一打現金從里面掉了出來,里面還有我的包,包里還有我的錢包。
這一打現金剛好三萬,是甦凜那天承諾了要給我的。這個包是我們出去逛街我懶得背放在希爾頓的房間里的,錢包里還有我的證件和銀行卡,證件我已經補辦了,銀行卡還沒來得及去掛失。
“是他寄過來的嗎?”楊雪斗著膽問我。
這些天她都不敢在我面前提甦凜,她知道我從上海回來就變了,變得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只要她一提甦凜,我就會變臉。
“除了他還有誰。”我話音剛落,淚水就落了下來。
他即便恨我,還是願意把這些東西寄給我。可是我翻遍了包裹,卻未曾有他留下的只言片語。
他什麼話都沒有留給我,意思就代表,他真的和我了斷了吧?!
他在上海還好嗎?他會听我的話小心秦之奮嗎?他會不會真的墮落?我的心抽抽的疼,我看到周子睿閃身從門口進來,我沖上去抓住周子睿的衣領問他,“甦凜,他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