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合室里,看著縮成一團哭泣不止的郁理, 和泉守不知所措, 猶猶豫豫幾次伸手,卻硬是半途又收了回去。
就在這時,有人沉默地走了進來, 和泉守轉頭看去, 是山姥切國廣。他先是有些意外, 隨後想起來, 今天山姥切是近侍。
身披白布的青年來到主人身邊, 也不說話,只是伸手解開了身上的白布, 輕輕一抖, 布料嘩啦一聲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動靜讓哭得難受的郁理一驚, 下意識地抬頭, 就迎上了金發碧眸的打刀擔憂的目光, 那張哭花的臉也同樣落在對方的眼里。
“回去吧。”他向她伸出手, “我送你回去。”
郁理看著遞在她面前的手,下意識地揪緊了身上的白布, 最終還是騰出一只手握住了它。
和泉守站在原地, 看著近侍刀走在前面牽著同樣默默無聲半身都裹在白布里的主人,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手合室,半天都沒動彈。
為什麼……?
和泉守還是不明白。
明明事情都說開了, 責任毫無疑問也是他們的。對著他們生氣發難才是應該的吧?
為什麼……她還會這麼難過自責呢?
檐廊上十分安靜, 只有鳥雀的鳴叫不時響起。郁理一只手被山姥切拉著, 另一只手揪緊扣在胸前的白布,兩人踩在木板上緩慢而又勻速的步伐聲,讓她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許多。
她不禁抬頭,看著前面沒了白布遮掩也走得昂首闊步的金發打刀,仿刀的身份已經再不能給他帶來一絲自卑之意,還佩戴白布只是習慣使然。
“我,是一件仿品。”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開口,但並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向前走的動作。
“是你費盡心力開導我,讓我明白自身的價值和意義。我很感激,真的非常感激。特別是所有的記憶恢復以後,我才明白你是頂著怎樣的壓力幫我打開心結。我不知道我的分靈們有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主人,但是作為本物,我的主人能是你,我很高興。”
“山姥切?”郁理吶吶地叫他的名字,步伐卻被他牽引著已然拐了一道彎,兩人很快抵達前往二樓的樓梯口。
“我作為刀被你收藏,也被你悉心照料了很多年,但是終究是曾經用來殺人的武器。廢刀令以後更是不可能被隨意拿出來使用,更加不可能跟總是隨你一起出行的那套廚刀相比。雖然我和他都是仿刀,但我很羨慕他。”
階梯被一層層拾級而上,山姥切一直牽著主人的手前行,直到廣間門口才停步松開。金發的青年終于願意轉身去看她,陽光里沒了白布遮擋的山姥切縴細俊秀的面龐帶著一絲悲傷和迷茫,一雙眼楮搖曳地鎖著她。
“這樣的我,希冀你更多的寵愛,選擇了這種方式重新遇見你,果然是錯誤的嗎?”
郁理的呼吸一輕,瞪圓了仍舊潮濕的眼楮看向他。
“對不起。”山姥切低低道,他也後悔了,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該這麼貪心的,“主人,對不起。”
“山……”郁理想說話時,對方直接越過她埋頭跑開了,只留下披在身上被揚起的白布和一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一直到吃晚餐前,二樓都沒有一把刀上來打擾,郁理也是一直呆在樓上沒出來過。
“大將,晚餐做好了,下來用餐吧。”穿著白大褂的短刀少年禮貌地敲敲門邊,站在門口通知郁理吃飯。
“好的,藥研你等下,我把這份公文批完就來。”決定用忙碌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的郁理起初沒反應過來,之後拿著筆的手一抖差點在紙上歪出去,“藥、藥研?”
“是我過來您就這麼吃驚嗎?”對方抱著胳膊倚在門邊,看到主人慌張的臉都有些無奈,“您都能單獨去見江雪,也跟和泉守攤了牌,再見到我應該也不算什麼了吧?”
“……”你說得倒輕松。
“您在本丸也呆了有十天,我們這些被您重點盯防的刀是什麼態度您也該清楚了吧,這段時間讓您消化緩沖絕對足夠了。”藥研說著便抬腿走了進去,就見對方本能地縮了縮,他不由想笑,“您這幅樣子只會加重別人的進攻意圖,再理直氣壯一點啊,有錯的人不是您不是嗎?”
“……”三年起步什麼的,你讓她怎麼理直氣壯?
雖然她一言不發,但精明的短刀還是從她的表情上讀懂了一切,他是真的有點傷腦筋了︰“以前就說過請不要把我當孩子看待,似乎您的觀念還是老樣子呢。果然我當時的努力也只是一時之功,時效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你,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郁理扭頭,拒絕承認當時被這把短刀超高的男友力撩撥到直接結局的事實。
“听不懂也沒關系。”徹底明白自己的大將是個什麼樣的人,藥研表現得很灑脫,“正如您所說,有些觀念是永遠扭轉不過來的。我不會再強求您用另一種眼光去看待我,也不會再出手對您做那種事了。大將,我們徹底和好吧,就像以前那樣。畢竟,那個時候,您從頭到尾都沒答應和許諾我任何事不是嗎?”
雖說表現得很耐心也很篤定,但藥研的心里還是沒底的,他的大將多少有點死心眼還愛鑽牛角尖,所以他一直等到現在才把話挑明說開。他是刀,沒有現代人類那樣的感情觀念,當初因為觸及到主人的內心深受震動才生出念頭出手,現在恢復了所有記憶明白了一切,自然不會再隨便亂來,特別是在已經引得大將受傷的情況下。
意識到沒有一絲可能,這把理智的短刀果斷放下了所有念想,繼續做他的忠誠之刃。只要還能在主人身邊繼續守護她,他存在的意義就沒差。
……不過,他願意放手,也要大將放下心結接納他才行啊。
藥研安靜地等待著,一直到對方別別扭扭,但終于還是抬頭正眼看他後,他的心里才真正松口氣。
“大將,一起下樓吃飯吧。”
晚餐席上,所有刀的表現都很正常,倒是讓郁理有些疑神疑鬼,端著碗舉著筷子,假裝不經意地掃向座下吃飯們的刀劍男士,或者說某些刀劍男士。
燭台切在給謙信盛飯,鶴丸正偷偷給坐他旁邊的大俱利碗里加一勺芥末,一期在照顧弟弟們的各種需求忙得都沒空抬頭,和泉守端著碗在發呆在堀川的提醒下才扒了幾口……
郁理皺皺眉,扭過頭去看別人,平安老刀組里的小狐丸和三日月正優雅用餐,對面源氏組膝丸又在慌慌張張,似乎身旁的髭切又說了什麼讓他招架不了的話,這個做兄長的卻是渾不在意的笑著,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轉過頭望向主座的方向,郁理在他看過來前立刻低頭吃飯,完美避過目光相撞的尷尬現場。
過了一會兒視線繼續游移,她看到長谷部一板一眼的用餐方式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往不遠處尋了尋,就看到用餐禮儀無可挑剔的龜甲貞宗,看到他郁理就臉色復雜,只是極化的打刀論起感應力要比太刀強多了,她的目光稍微留久一些就被龜甲察覺到,並且連讓她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逮個正著。
對方一雙銀色的眼眸瞬間亮起來,臉上的生動喜悅之意讓郁理仿佛能看到他背後不存在的不停甩動的尾巴。
不是,你別這樣……
郁理下意識地用碗擋住臉,意識到不妥後又趕緊放下來繼續埋頭吃飯,也就沒看見龜甲迅速失落下來的表情。旁邊的太鼓鐘和物吉伸手拍了拍自家大哥背和肩,以示對他的安慰。
這頓晚餐就這樣結束了,郁理以為這一天也能這樣結束了,結果還是太天真。
“龜甲你放手!”
一臉黑線地不得不停在檐廊上,郁理對著更抱著她大腿的大型掛件簡直無語。
“不放,苟修金薩馬明明在現世的時候都說好和解了,可是不論在現世還是回了本丸您都一直在躲著我,您的和解根本就只是說說而已!”龜甲非但沒放手,還抱得更緊了。
“你起來說話!這麼大個人了像個什麼樣子!”郁理氣極去拽他,本來這貨“白菊美男”的稱號就岌岌可危,再這麼一耍賴真的就全都掉光了,“我理你,理你還不行嗎?不躲了,以後都不躲了好嗎?”
“不,您已經跟藥研說過話了吧?還和解了吧?那我呢?您不說原諒我就不起來!”在主人面前,一向優雅的龜甲從來不知道形象是什麼。
這個無賴!
“我原諒你,真的原諒你了!”龜甲的粉寶石就是她為了拿稱號強行刷出來的,覺得很沒臉的郁理對他的要求自然是什麼都答應,“快起來吧求你了!”這個本丸里她最愧對的就是和泉守跟龜甲了。
然而龜甲聞言卻是更加不滿了,他收起了無賴的架勢,保持跪姿仰頭看著自己的主人,一臉的認真︰“主人,我求的不是您原諒我,是求您原諒您自己。”
郁理拉扯他的動作驀的一停,愕然又怔然地看過來。
“主人,錯的是我們,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好。”這個一向喜歡用曖昧尊稱的打刀又一次用了正式的主稱,“您明明知道的,為什麼不能放過自己呢?”
天色已經暗下,檐廊下重重燈籠亮起,明亮又柔和的燈光打下來,也映出龜甲貞宗哀色的臉。
“……放過……自己?”她怔怔重復。
“對,就是放過自己。”黑暗中傳來另一道聲音,“這麼長時間下來,主公您也得到了很多消息吧,這麼多信息還不夠您判斷是否對錯嗎?”隨著聲音越來越近,燭台切的身影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
“光忠?”郁理詫異。
“主殿,真的非常抱歉。”一期一振跟著出現在燭台切旁邊,鄭重地向她彎腰致歉,“是我的行為不當,才造成您現在這副狀態。”
“一期……”
然而燭台切和一期一振卻是同時側身伸手從後面又拉住了誰把他往前一推,和泉守那別扭的身影便也出現在燈火下,郁理看到他時呼吸都輕了。
“你……你……你很好。”黑色長發的打刀糾結又磕巴了好幾次,終于把話說順暢了,“你根本沒必要那麼想!就算你覺得自己的喜歡不純粹,可是你對我……還有我們的好總是實實在在的吧?這一點不管是我,還是國廣他們,誰都不能否認不是嗎?……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啊。”他甚至都惹她哭了。
郁理看著他,雙唇不自覺地緊緊抿著,眼眶又要泛紅。
就在這時,鶴丸的聲音從另一頭響起︰“可能時代不同了吧,我是真的覺得沒什麼關系啦!”郁理下意識轉頭望向另一邊,就看到那只雪白的鶴笑著向她揮手,燈火下他白得反光,“喲,主公!你要是知道平安時代的歷史就很清楚那個時候人們締結姻緣的方式很寬容的,只要有本事有能力,不論男女有復數以上的情侶都是很正常的事哦!”
那輕松的語調讓郁理嘴角一抽,還沒來及說話,就又听到一個綿軟的男音接著話茬道︰“男方倒插門做贅婿的情況也是常見呢,一直住在妻子家中的男人比比皆是。”
“髭切殿說得是,說到贅婿,像小狐這般無牽無掛的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當這三把平安老刀並排站在一起時,郁理听著他們說的話已經再沒有任何傷感,只有快要抑制不住的吐槽之力——不要把你們那個時代的陋習理直氣壯往她身上套好嘛!
不對,為什麼就這三個?還有一個哪去了?
“哈哈哈,小姑娘在找我嗎?”
隨著那熟悉的哈哈笑聲出現,郁理久找不見的某振刀終于越陣而出,那唇帶笑意的面容在燈火下越發雋拔。
當這一位也出現在場中,郁理看著左右兩邊站滿的粉寶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他︰“三日月,他們,都是你叫來的?”
三日月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看著她微微一哂︰“听了他們說的話,小姑娘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話題一下子又扯回了最初,郁理沉默地低下頭。
“小姑娘不說,那就我來說。”三日月並不給她逃避的機會,“這麼多天過去,不論是解釋的話還是開導你的話想來你也听了不少。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現在的你,不是過不去我們這一關,是過不去你自己那關。”
從解釋了來龍去脈開始,她的心結就不是他們,而是她自己。
他們的主人依舊在沉默不語,只是臉上溢出來的難過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們——怎麼可能輕易過去?怎麼可能把自己做過的壞事當沒什麼輕易抹掉?
“可惡!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想啊!”听到三日月的話也跟著明白了為什麼的和泉守再也忍不住叫出來,“我們是你的刀啊!想要你的愛是本能啊!你明不明白?”
“……誒!?”
“這不是壞事啊主公,至少對我們來說,這不是。”燭台切無奈地看著她,“能得到你的喜歡,我們其實都很高興。”
“不過因為太高興,心就有點貪了,行為就出格了一點。”鶴丸抓抓腦袋,這時他也些不好意思,“抱歉啊,真的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負擔的。”
“所以,您真的不用自責什麼。”一期一振立刻跟著道,他是真的不想看主人這副樣子了,“拜托您,別再用自己的良心折磨自己了。”這件事里被傷害到的,其實只有她自己。
所以這些天才總有那麼多的刀劍跑過來跟她說對不起啊。
他們都後悔了。
事情發展到最後,是他們的主人拒絕了所有人的護送一個人回去的,說想靜一靜就獨自回了二樓,眾人目送她的背影逐漸隱沒在黑暗里,都是沉默不語。
“這樣真的行得通嗎?”又有人從陰影中走出,是壓切長谷部,臉上滿是擔憂,“主上她沒事吧?”
“應該沒事。”藥研也從旁邊走了出來,“大將雖然愛鑽牛角尖,但如果有人把思路替她理順,走出來還是挺容易的。”
“真是的,開導別人的時候是一把好手,到她自己就全不行了,沒人幫忙就走不出去的家伙。”鶴丸想起了自己的存檔記憶,不禁搖搖頭。
“都回去吧。”三日月在這時道,“話說到這一步,我們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
在場的刀劍也是點頭贊同,只是互相道別散去之前,所有人都把有些危險的眼神放在了龜甲身上,主人的大腿看來抱得很舒服,不然不會一直抱到最後才松手。
而沒了主人在場的粉發打刀早沒了之前的無賴狀,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斯文模樣,若無其事地掃視了四周一圈,昂著頭踱著步子就走了。
郁理第二天是頂著黑眼圈起床的,不過她精神看起來還好。
“主公,您沒事吧?”今天的近侍歌仙兼定頗有些擔憂地看她,昨晚的事他多少听到一些風聲,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沒事。”郁理擺擺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種族不同,果然想法差異也是很大的,之前是我想岔了,想岔了啊!”說到最後她都有些痛心疾首。
她良心受詰問,想起來就難受得要命,到他們那邊屁事都沒有,相反還覺著得了好處,這樣一對比實在好氣啊!
“啊?”歌仙沒明白。
“沒什麼,我就是想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翻篇了。……我放過自己了。”搓了把臉她無力道,隨後又咬牙切齒,“以後再跟你們糾結攻略的事,我就是天字號第一笨蛋!”
歌仙頓覺心虛,不敢再多問。
久壓在心口上的一塊積石搬開,郁理覺得看外面的天都敞亮了些。
而刀劍們在看到自家主人徹底放平的心態,哪還不懂是怎麼回事,整座本丸的氣氛越發和諧。
“其實當初你要是破罐破摔直接開了寢當番,可能事還少一點。”
大廣間里,笑面青江看著徹底復活的損友主人如此說道。
“閉嘴你這污刀!”
看到對方如他所料虎了臉開罵,綠發的脅差也只是聳聳肩,捧著茶杯喝了一口。
嗯,和諧一點,連茶水的味道都不一樣了呢。
在本丸里呆了十來天,郁理沒辦法再留下了,她在現世還有很多事沒做,把宗三接回來的當天還和經理人約好第二天早上見面,他會把交換來的頂級寶石粉末給她送來。
走之前,她把旅道具給了陸奧守,早就等著這一天的初始刀拿到東西立刻就準備出發了,比她還要急。
“正好,我要回現世了,四天後再回來,現在先送你離開,再回本丸時也能看到更威風的你。”郁理覺得這樣也好,便點點頭對他道,“信還是得寄的啊,我每天會讓別人在現世里讀給我听的。”
“算得很精明啊主公。”明白她的意思,黑發的土佐刀咧嘴笑了,“放心吧,四天後你會看到一個更威風的咱的!”
“一路順風!”
“你也是啊!”
啪!兩人高舉著手互擊了一掌。
等陸奧守的身影消失在時空祭壇,郁理之後也在刀劍們的相送下去了本丸大門外。
【審神者星宮,是否進行時空傳送,返回現世?】
【確認返回,是否調整離開後時空流速比例?】
理所當然的選擇了【1︰1】,她在刀劍們的注視里退出了本丸,回到了現世。
摘下防風眼鏡式的游戲機,郁理從床頭坐起,落地窗外陰雲密布,仿佛隨時會下雨。
本丸那邊還很溫暖的五月,在現世就成了濕熱的七月,又是梅雨的一天。
好在兩個月前她就做好了防潮的措施,不然有得煩了。潮濕的天氣,無論對畫家還是刀劍收藏家來說都是要嚴加防範的對象。
郁理下了床,拿著衣服去了浴室更換,正好也能把洗漱工作給完成,收拾齊整出了臥室,然後就看到燭台切做了早餐在外面等著。
原本還想著自己做飯的郁理︰“……光忠?你什麼時候來的?”語氣很吃驚。
“比您醒來提早兩個小時吧。”對方倒是一臉從容,“您調整的時空流速,我們也是能看到的。現世這邊,雖然能為您做的不多,但是飲食起居這些小事還是很容易的。”
“辛苦你了。”沒了隔閡,郁理對燭台切的照料享受得心安理得,坐下來吃早餐時還笑著問他︰“你這樣兩頭跑不累嗎?”
“沒有哦,今天我不用出外勤也不負責內務,本丸那邊的廚房由堀川和歌仙負責,沒問題的。”燭台切也是笑著匯報,“本丸的刀劍越來越多,總有閑置人手,大家兩邊輪換著來還是很輕松的。”
“……你們還真是兩邊都在發展啊。”戰爭現世兩不誤,真是厲害了她的刀!
吃過早餐,燭台切去洗盤子了,郁理等在客廳里看了下時間,離經理人過來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不到,想了想就去開了門虛掩著,也省得老板到時候兩只手都騰不出來敲門直接推開就能進,反正她現在人就在家也不怕誰闖空門。
燭台切的動作很利索,廚房里的水聲響了幾分鐘後很快就停了,又過了三分鐘把一切都收拾妥當的太刀就走了出來,因為做家務他脫了外套,只穿著馬甲和襯衫,此時正捋下卷起的袖子將它們重新扣好。
“呆會兒那位睿山先生就會來了吧?”燭台切一邊整理儀容一邊道,對于這位經理人他是有听說過的,主公成名路上的最大功臣,可以說沒有他在,主公的事業路絕不會那樣順暢。
不過听說這位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就算不提醒,他也是會回避的。
“嗯,大概還有十幾分鐘就來了。”郁理點頭,她坐在沙發上,茶幾上還放著燭台切泡好端來的咖啡,肯定是也準備了老板的那份。
太刀點點頭,知道該走了,袖上的紐扣已經全都理好,正準備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外套時,突然听到主人悶哼一聲。
“主公?”他連忙回頭,就見主人歪著腦袋用手揉眼楮。
“好像掉睫毛了,扎眼楮。”郁理郁悶道,好端端坐著還發生這種事。
“別亂揉,我來看看。”趕緊拉開她亂扒眼楮的手,燭台切大手扣著她的腦袋緊張地檢查,這是個細致活,所以他的臉不自覺地湊近。
而就在這時,虛掩的大門被推開了,一手公文包一手行李箱的經理人低頭走了進來,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屋里,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背對他半跪在沙發上,他的身下還壓著星宮的身影,兩個人腦袋湊得很近。
他帶著東西推門進來時的動靜很大,所以瞬間就驚動了沙發上的兩位,他們齊齊朝這邊望來時,經理人就看到這個陌生男人兩只手還捧在星宮的臉上,再結合他們之前的動作……
“打擾了,我過會兒再來。”
想起是自己提前到場的經理人轉身就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