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要找的貓在青江手里,大俱利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了。
“你還真是老樣子,總不愛搭理人啊。”一邊將腿上的小貓遞過去,青江一邊笑著向他搭話,“主公都在這邊,不和我們說話,至少也跟她打個招呼吧?”
小貓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移交給它的鏟屎官了,從頭到尾都很溫順,被自家沉默寡言的飼主抱過去時,發出了咪咪的輕細叫聲。
大俱利卻沒多注意它的撒嬌,被青江故意用話挪揄,他也只是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郁理,對方立刻坐直身體並且故意歪了歪頭眨巴兩下眼楮抿嘴看他,那副特意等著他說話的樣子讓他頓時又把頭扭回去。
“沒什麼要特地要說的。”慣常的冷淡語調。
“伽羅坊一如既往的無情呢。”郁理還沒說話,鶴丸已經先開口了,“別害羞啊,都相處快一年了,勇敢地跟主公打招呼嘛。”
鶴丸的調侃對听了幾百年的大俱利來說完全可以免疫,大俱利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在路過郁理身邊時對她點點頭︰“走了。”
“伽羅醬你等等!”郁理喊住他,眼楮亮閃閃,“我听燭台切說過再有十來天就到的本丸周年祭,你也有禮物送給我是真的嗎?”
此言一出,不只是大俱利,就是她旁邊的兩把刀也安靜下來。
“伽羅坊居然也參加了啊!”鶴丸突然喊出來,“明明之前還說不關你事,也不來參加呢!”
“口嫌體正直說的就是這種人吧!”青江緊隨其後。
這兩只的口氣讓郁理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立刻轉頭看過來︰“你們知道?你們也參與了?”她越來越感興趣了,“是什麼是什麼?說說看啊!”
不待那兩刃說話,大俱利伽羅已經用銳利得幾乎能殺人的目光直接朝著他們瞪去,敢說出來就手合室見的意思非常明顯,于是被瞪視的那只立刻用力地咳嗽起來。
“這個嘛,主公,問當事人比較好哦。”青江把皮球踢回給了郁理。
“沒錯沒錯。”鶴丸立刻附和,“伽羅坊要是肯說我們也願意跟你講講啦。”
“切。”郁理頓時向這兩貨投去鄙視的目光。
大俱利不欲在這此多留,抱著貓就要轉身︰“我要走了。”
“等等嘛伽羅醬!到底是什麼禮物跟我說說嘛!”郁理哪能放他這麼走了,伸手拽住他運動服的衣擺讓他不得不停下,“我真的很好奇啊!”
她越是興奮,眼楮里的光越閃亮,大俱利就越是不想開口。
“沒什麼好說的。”手里捧著貓,衣角被人拽著,向來臉色淡漠的青年此時能做的只是別扭的轉頭不看她。
“別這麼冷淡嘛伽羅醬!偶爾也滿足一下主人我的願望啊!”見把人拉回來,郁理就松開手,兩只拳頭攏在胸前做了一個非常小女生的賣萌姿勢,瞪圓的眼楮也是撲閃撲閃非常到位,語氣參考二次元美少女撒嬌音,“好不好嘛?”
“就是說啊伽羅坊!”旁邊的鶴丸立刻有學有樣,也把拳頭合攏在身前,頭一歪眼楮撲閃著,“你就告訴主公好了啊!”
“說得是哦俱利醬!”青江緊隨其後擺好姿勢,跟著郁理的動作分毫不差地眨著眼楮,“你就從了她吧!”
根本來不及開口的大俱利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活寶三人組,木頭一樣僵了一會兒後,終于忍無可忍地深吸了一口氣……他走近郁理,彎腰將手里的小貓塞進她懷里,然後跑了……
跑了……
“嘖,居然逃了。”抱著小貓,看著那把刀拿出超常機動直接消失不見,郁理咂巴了一下嘴。
“主公把伽羅坊嚇跑了呢。”鶴丸吐槽。
“是呀,真是可怕啊。”青江點頭。
“不要說得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啊共犯們!”
如同互相吐槽的損友,雙方圍繞著“是誰氣走了大俱利”這個話題互相推諉了一番責任,之前關于郁理“掙錢養家”的別扭氣氛已然消失不見。
“說起來大俱利那樣的性格,踫上主公這樣的還好,要是在別的本丸遇上掌控欲強的審神者,恐怕要吃點苦頭。”青江忽然感嘆起來。
鶴丸立刻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想到人類和刀劍的主從立場問題他又默默地閉上了嘴。
“是嗎?”已經開始擼貓的郁理聞言抬頭,略略思索地唔了一聲,“好像還真有可能呢,不過,時間長了對方一定會發現的,大俱利其實很好不是嗎?”說到最後她低頭笑了,一只手輕輕地揉著小貓的腦袋。
“看著很冷淡,其實很溫柔,說話決絕,其實真拜托他什麼事會很認真地照做。忽略他慣常的冷淡姿態,很容易就能發現只是個別扭的家伙罷了。”郁理回憶起和大俱利接觸過的片斷,忽然靈光一閃,“說起來這模式有點像山姥切呢,嘴上總是說著讓人失望的話,可行動上卻從來沒打過折扣。”
不過和山姥切不同,郁理覺得大俱利那樣子就挺好的,不需要任何改變,而總是披著白布的那位才是真正需要操心的對象,只是……現在一切都不成問題就是。
給貓咪順著毛,郁理胸有成竹。
“哦∼主公很擅長透過現象看本質啊。”青江贊嘆。
“過獎了,至少我至今沒看透你的本質呢。”她轉頭瞅了這把脅差一眼,“很想知道刀匠鍛造你時用的鋼材是不是先天上顏色就和其他刀不太一樣。”
對方頓時發出了一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低沉笑聲。
郁理頓時噫了一聲往旁邊挪了挪,哪怕中間還隔著一只鶴丸,依舊態度鮮明地表示對他的嫌棄,倒是鶴丸意外地沒跟著湊熱鬧,反而難得的表情認真。
“伽羅坊來本丸的時間比我早,主公才見到他時,應該有被嚇一跳吧?”他摸著下巴看向旁邊的人,金色的瞳孔映著她的臉,“真的就沒生過他的氣嗎?”
「沒興趣融入你們。」「死在哪里由我自己決定。跟你的命令無關。」「我去哪是□□。」
“……有點一言難盡是真的。”想起自己還在新手期初遇這貨的時光,郁理咂巴了一下嘴,表情略糾結,“但生氣還真沒有,對你生氣倒是有不少次。”
青江頓時噴笑出聲,鶴丸咳嗽連連。
“先不提我的事啦主公。”趕緊把話題扯回來,鶴丸這回是真的有些好奇了,“為什麼呢?”
“大概還是第一印象的問題吧。”郁理也摸起了下巴,“不管是膚色還是表現出來的性格反差,都讓我很親切很熟悉啊。明明看著很高冷的家伙,實際上很有愛心很溫和,傲嬌又口嫌體正直,你們不覺得這個屬性很棒嗎?超酷!”
另外兩刃︰“……”
所以你感到熟悉親切是因為嗅到了同類的中二屬性嗎?這個理由也是挺一言難盡的。
“等等,為什麼膚色也成了加分項?”青江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因素,眼中閃過精光,“難不成你偏好深色皮膚的男人?”
“青江,你再這樣亂編排真的會失去我的。”想想髭切能用一個腿的梗調戲她幾個周目,郁理就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抱著貓站了起來,把它又放到了污刀腿上,“不閑聊了,兼桑的劍道課一會兒就要開始,我做準備去了。它就交給你還給大俱利了。”
丟下貓再把話都交待完,郁理招呼了一聲鶴丸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哦呀,直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嗎?”目送著審神者和她的近侍離開,青江坐在原地沒動,眯眼沉吟了一句,“看來這個熟悉親切,應該是來自主公現世那邊的親人了。”這樣會避開回答倒也不意外。
對附喪神來說,知道一個人類的情報越詳細,那個人類的處境無形中就越危險,這一點,主公做得很好呢。有些秘密,關系再好再親密也是不可以讓對方知道的呢。
綠色馬尾的脅差刀安靜坐著,一陣清風刮過,微微帶動他長長的劉海,露出一直被遮住的紅色豎瞳,一對左碧右朱的金銀妖瞳嵌在青年俊郎的面孔上,顯得格外妖異。
正在這時,腿上傳來一聲“咪”叫,他頓時低下頭,軟綿綿的小貓正站在腿上仰頭望著他,剔透的貓瞳很清晰地映出他的臉。
“差點把你忘了。”
兜兜轉轉,小貓轉手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己手上,青江也是失笑。
“走吧,太陽也曬夠了,該送你回家嘍!”
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雖然想要更了解主人是出自物品對主人依賴的本能,但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只要知道這是他們的主人,知道這個主人會對他們很好,知道他們會一直忠于她直到死亡,不論先死去的是哪一方,在這座本丸就足夠了吧。
在本丸里安閑了幾天,郁理很快就通過出本丸大門回現世的方式登出了游戲,現實里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高野山的寺廟之行,正在前面等著她。
“別忘了把帽子口罩戴好!”經理人在電話里囑咐,“既然不要我去接,你就自己注意好人身安全。正月還沒過,你的熱度想退掉也是下個月的事了,不想體驗一把被人圍住的明星待遇,就別再把自己還當成以前的死宅了,听明白了沒有!”
“收到了老板!明白了老板!”
體質的關系和孩童時期的經歷,注定讓郁理不喜歡往人堆里擠,比起更方便快捷的列車和飛機,她還是選擇了自己開車。哦,說到這里忘了提一件事,她的車子換了,正月去外婆家串門恭賀過後,繼父賀介叔叔就送了她一輛新車,牌子仍是豐田,外殼看著也是很常見的環保輕型汽車,但配置比起她之前的那一款要高出不只一倍,簡直是cpu從雙核切到四核的級別,這就更加方便了郁理東奔西跑了。
房子換了,電話換了,車子也換了,在听說自己以前住的公寓總是被記者蹲守之後郁理簡直不要太佩服自家老板的先見之明,上次公開課後的采訪有一些提問真是讓人打從心底討厭。
高野山,位于東瀛和歌山縣內,是一群山脈的總稱,也是東瀛佛教密宗真言宗的本山,據說從平安時代一位名叫空海的和尚在得到當時的天皇允許在此地開創了密宗,距今已經1200年。這片山群中如今坐落著120多個寺院,可謂十分繁盛,都已經被聯合國登記成了世界文化遺產,每年都有大量游客或者佛法求學者來到此地,不少寺院都願意接待游客賺取經費來維持香火,所以經理人才很放心地接下了訂單。
不過早知道郁理會在之後變成這副光景,他大概說什麼也不會應下的。都當上了料理大師了,還專門跑去一個小寺廟給人家畫壁畫,嫌事不夠多嗎?
可訂單早就接下,這麼久過去訂金估計都給那貨打游戲花完了吧,經理人也只能捏鼻子認了。她不要他來回飛著折騰,經理人只能在電話里給她把事事都交待清楚,然後等到了山腳匯合再安排別的也不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