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心情不錯，頷首回應。
雖然不知道弗拉格為什麼出現在這里，但是他不介意拉對方一把。
原因很簡單。
弗拉格上位對他更有利。
至于教宗之死，老實說，林重根本不在乎。
懲戒庭首領凱恩面沉似水，已經猜到弗拉格接下來要干什麼了。
果然，只听弗拉格恭恭敬敬地對林重道︰“閣下，謝謝您之前救了我一命。”
“舉手之勞而已。”
林重饒有趣味地看著弗拉格表演。
他很好奇，對方打算怎麼收場。
畢竟教宗之死存在諸多疑點，懲戒庭也不是笨蛋，早晚能夠查明真相。
所以，弗拉格唯一保全自身且實現夙願的機會，就在此刻。
一旦他這個靠山離開凡帝岡，剛剛蒙受巨大羞辱的懲戒庭絕對會把弗拉格生吞活剝。
弗拉格轉身面向內史密斯，收起笑容，嚴肅道︰“內史密斯卿，當著閣下的面，你能把自己的推測再說一遍嗎？”
內史密斯這位懲戒庭第二審判長頓時如遭雷擊。
他萬萬沒想到，弗拉格竟然打著這樣的主意！
太陰險了！
太無恥了！
太狠辣了！
然而，就算給內史密斯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林重當面對質。
那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還會把整個懲戒庭搭上。
思慮及此，饒是內史密斯心性沉穩，也忍不住手足無措，短短兩三秒鐘的功夫，就冒出了滿頭大汗。
弗拉格卻不想輕易放過他，板著臉道︰“如果你忘記了，要我幫忙回憶一下嗎？”
面對某樞機主教的步步緊逼，內史密斯方寸大亂，下意識朝首領投去求助的視線。
凱恩長長嘆了口氣。
“林先生，教宗的死，和你有關嗎？”懲戒庭首領平靜問道。
“算是有點關系。”
林重想了想，如實回答。
雖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但是沒有他，弗拉格也不可能絕地翻盤，實現反殺。
林重不想撒謊，也沒撒謊的必要。
“我明白了，多謝告知。”
懲戒庭首領點點頭，然後對弗拉格道︰“刺殺教宗的人是德米里奧，他因撤職下獄之事憎恨教宗，所以買通守衛，入宮行刺。”
沒想到凱恩的身段如此柔軟，立場轉變得如此之快，弗拉格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不過，作為資深政客，臉厚心黑、睜眼說瞎話是基本素養，他迅速接上話頭︰“對，就是這樣！”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果然高效，僅僅三言兩語便達成共識，完全不用浪費口水。
內史密斯在旁邊目瞪口呆，心中似乎有某種東西碎掉了。
“閣下，請。”
弗拉格無視了呆若木雞的內史密斯，快步走到林重面前，殷勤地為後者領路。
見此情景，凱恩眼角肌肉抽了抽，偏開目光。
好不容易化險為夷，並且保全了聖天使之骸，他還真不敢橫生枝節，更不敢惹怒林重。
因此，哪怕看弗拉格再不順眼，也只能捏鼻子忍著。
林重倒沒其他想法，徑直邁步前行。
他對于弗拉格的行為，既不欣賞，也不討厭。
弗拉格確實借了他的勢，可那又如何？
既然決定扶持對方上位，有些事情，就必須要做，權當投資罷了。
至于弗拉格人品好壞......只要不觸及底線，不傷及無辜，林重就願意包容。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林重很早就懂。
他麾下的那些強者里面，諸如孔立家、宋軒、謝旭之流，哪個不是滿手血腥，心狠手辣？
上位者的用人方式，並不取決于道德，而是取決于才能。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大廳，林重、弗拉格在前，凱恩、內史密斯在後。
當懲戒庭眾人看見林重的身影時，猶如凡人目睹神明，獵物踫到天敵，齊刷刷地屏住呼吸，眼中流露出無法遏止的恐懼。
顯然，林重鎮壓凱恩的那一幕，不但摧毀了他們的勇氣，也給他們留下了永生難忘的心理陰影。
弗拉格挺起了胸膛。
“林先生，今日之事，其實是貴我兩方的誤會，對吧？”
他故意用不卑不亢的語氣說道，暗中卻不斷朝林重使眼色。
林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雖然兩人早有默契，但是他委實不想開口，干脆任由弗拉格一人表演。
弗拉格稍微提高音量，全場皆聞︰“貴我兩方簽訂的和平協議，是否仍然有效？”
林重再次點頭。
懲戒庭的黑衣教士們，以及聖堂的武士們面面相覷，緊張壓抑的氣氛逐漸放松。
“各位，經過我的不懈努力，終于和林先生解開了誤會，他不是我們的敵人，今天這種局面，都是前任樞機主教德米里奧的錯。”
弗拉格神情肅穆，義正詞嚴，毫不猶豫把黑鍋扣到死人頭上︰“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德米里奧妄圖殺死教宗和我，從而破壞教廷與林先生簽訂的和平協議，在凡帝岡點燃戰火！”
“幸好，最後時刻，他的陰謀敗露了，教宗冕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我，阻止了一場本應爆發的戰爭！”
“各位不要害怕，不要驚慌，籠罩在凡帝岡上空的陰霾消散了，禁地依舊處于懲戒庭的嚴密保護之下，聖天使之骸完好無損，從明天開始，一切皆重回正軌。”
“守護吾主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在弗拉格盡情表演的時候，林重立于其身側，眼簾低垂，不動如山，就像局外人似的。
絕大多數懲戒庭黑衣教士和聖堂武士不明真相，被弗拉格煽動得熱血沸騰，齊刷刷振臂高呼。
“守護吾主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內史密斯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弗拉格的背影，齒縫內擠出一個單詞︰“小丑！”
他的聲音很低，一片嘈雜中，只有前面的林重和旁邊的凱恩听得見。
林重對此置若罔聞，懶得理會，而凱恩則瞟了下屬一眼，眸光幽深，無悲無喜。
毫無疑問，有林重支持的弗拉格成了大贏家。
真正的小丑，其實是教宗、德米里奧和凱恩本人。
從林重悍然闖入教廷禁地，並以一己之力，震懾整個懲戒庭時，結局便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