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重沒有參與談判，但對
感受到李重華的目光，他睜開雙眼，向下俯瞰。
沒有居高立下的傲慢，只有萬事皆在掌控的淡然。
李重華頓時心中一凜。
剎那間的目光交匯，使李重華生出整個人都被看穿的錯覺。
和上次見面時比起來，年紀輕輕的武盟之主已經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誰也不知道，擊敗陳寒洲後，對方變得有多強大。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他本人絕對不是對手。
李重華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腦海內思緒電轉。
倘若裴華君的失蹤與武盟無關，那會不會和林重有關？
畢竟林重麾下，不止武盟這一支力量。
听說百鬼門暗中為林重賣命，並且新任門主碧落已經躋身丹勁之境。
很多武盟不方便做的事，完全可以交給百鬼門處理。
念及此處，李重華暗自頷首，以為自己終于猜到了真相。
殊不知，真相遠比他猜測得更復雜。
孔立家和宋驍的存在，以及他們和林重的關系，除了岳海、王叔夜等當事者，沒有任何人知曉。
“老夫抱著誠意而來，貴方提出的條件未免太苛刻。”
李重華岔開話題道︰“貴我兩方，合則兩利，斗則兩敗，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貴方不明白嗎？”
“挑起矛盾的是你們，先動手的是你們，要講和的也是你們。”
梁鈺板著臉道︰“對于真武門的造謠抹黑，陰謀詭計，我方表現得足夠克制，若連一點代價都不願付出，閣下所謂的誠意在哪里？”
被梁鈺冷言冷語的一通指責，饒是李重華城府極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不禁感到臉皮發燙，面上無光。
雖然他大可以把責任推到呂歸塵頭上。
但是作為副掌門，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以李重華的身份地位，實在做不到跟梁鈺這個小輩爭論，干脆起身走到窗邊，朝著不遠處的高塔遙遙拱手︰“林盟主，老夫可否和您單獨談談？”
梁鈺表情微變，旋即抿起了櫻唇。
李重華此舉，對她這個談判代表是極大的不尊重。
相當于越過她，直接跟站在她背後的林重對話。
不過，炎黃武術界強者為尊，就算她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憋在心里。
“請。”
數秒鐘後，林重平淡如水的嗓音傳進眾人耳朵。
李重華撢了撢衣袖，如同一片羽毛般從窗戶飄了出去，頃刻間便越過百余米距離，來到高塔頂端。
離林重越近，李重華心中的危機感就越濃。
秋風未動蟬先覺。
雖然林重並未流露出惡意，但是丹勁大宗師的敏銳感官，依舊不斷向李重華示警，讓他盡快遠離。
李重華深吸口氣，最終還是不敢和林重站得太近，落在兩丈之外。
“林盟主，多謝您願意給老夫一個面子。”
他再次拱手，禮節周到，完全沒有仗著年紀大就倚老賣老。
“閣下想和我談什麼？”林重單刀直入地問道。
“梁小姐提出的那兩個條件，應該事先與林盟主溝通過吧？”李重華察言觀色，試探著反問道。
“沒錯。”
林重平靜點頭︰“她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李重華斟酌著措辭，嘗試說服林重︰“事態發展至此，皆因呂師兄一意孤行，鄙派上下，大多數人其實並不贊成他的做法。”
“相信前幾天梁小姐已經告訴過您我的計劃，為了計劃順利進行，條件能否稍微放寬？否則很可能引發某些弟子的同仇敵愾之心，把他們推到呂師兄那邊，平白生出許多波折，對貴我兩方都無好處。”
林重耐心听完，不置可否。
真武門內部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與他何干呢？
之所以同意談判，是因為不想看見武術界陷入動蕩，而不是因為他怕了。
倘若真武門不識相，林重不介意自己雙手再次沾滿強者的鮮血。
高塔頂端的氣氛陷入難以言喻的沉悶。
北風呼嘯而過，風鈴搖晃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李重華的神經逐漸繃緊，腦中思緒翻騰，不知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幸好，林重沒讓他等待太久。
“站在閣下的立場上，答應那兩個條件確實很為難。”
林重語氣平鋪直敘，無喜無怒︰“但我不是在和你們談交易，要麼接受，要麼拒絕，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李重華整個人呆住了。
困惑地眨了眨眼楮，他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林盟主，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
林重神情淡漠，從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听在李重華耳中，就像平地驚雷︰“當真武門選擇與我為敵時，就應該做好承擔後果的覺悟。”
“我的處理方式已經足夠寬容，所以，不要把我的寬容視作軟弱，更不要把我的仁慈視作理所當然。”
說到這里，林重腦袋微側，注視著李重華的臉龐，眼神里帶著無法形容的威嚴︰“機會只有一次，請閣下珍惜。”
面對林重發出的最後通牒，李重華的拳頭忍不住緊緊握了起來。
惱怒、驚愕、恐慌、困惑......
種種情緒交織，令李重華心亂如麻。
他怎麼敢的？
難道他不怕跟真武門拼個兩敗俱傷嗎？
還是說，年少成名，居于高位，萬眾仰其鼻息，所以他飄了？
李重華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林重認清現實。
“林盟主，你這是把我們真武門當軟柿子了啊。”
徐徐挺直腰桿，李重華冷聲道︰“我們真武門再不堪，也是傳承千年的隱世門派，坐擁數位大宗師，門下強者如雲，豈容你如此羞辱？”
“不，是你們把我當成了軟柿子。”
林重面無表情道︰“你們屢次往我身上潑髒水，挑戰我的底線，甚至派人殺害武盟成員，誰給你們的勇氣？”
“裴華君沒有死，他把你們做的那些事全部交代了，誰能想到堂堂隱世門派，竟然有那麼多的骯髒算計。”
“我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是看在杜懷真閣下的面子上，否則你以為我變得心慈手軟，不敢殺人嗎？”
李重華臉色劇變，就跟開了染坊似的，時而鐵青，時而通紅。
他剛剛挺直的腰桿，又重新佝僂了起來，比之前彎得還要厲害。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