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嵐的講述，林菀不由凜然生懼。
雖然對方只是假設，但以表弟殺伐決斷的性格，確實做得出來。
她替林嵐傳信的行為，毫無疑問拯救了如意門和林家，使後兩者逃過滅頂之災。
一時之間，林菀分不清自己是該愧疚，還是該慶幸。
至少，她的心結解開了。
“我做的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正確的。”
林菀暗想︰“既然做了正確的事，又何必每日惴惴不安呢？”
想到這里，林菀長舒口氣，臉上的憂郁之色消散不少，緊皺的黛眉亦稍微舒展，不再像之前那般多愁善感。
“姑姑，謝謝你安慰我。”她感激道。
“我們是一家人，何必客套，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林嵐嘴角噙著一縷微笑。
林菀心里暖洋洋的，抬起美眸，上下打量著林嵐，發現對方雖然依舊滿頭白發，但是氣血卻比過去好了無數倍。
更重要的是，她終于看見了姑姑的笑容。
“姑姑，你好像改變了很多。”林菀情不自禁道。
“嗯。”
林嵐抓起佷女的玉手，輕輕拍了拍︰“我只是覺得，如今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必須加倍珍惜，終日憤世嫉俗，怨天尤人，沉湎于過
去的傷痛，又有什麼用處呢？”
說到此處，林嵐雙眼閃爍著明亮的光輝︰“況且，我的兒子多麼了不起，他就是上天對我最好的補償。”
林菀點頭，輕聲道︰“凡所過往，皆為序章，凡是未來，皆有可期，姑姑還年輕，是時候將往事拋諸腦後，開始新生活了。”
听出自家佷女話語里的潛台詞，林嵐不由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道︰“你今天登門拜訪，肯定不只是為了看我吧？”
“如意門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姑姑你知道嗎？”
林菀不答反問。
“知道啊。”
林嵐的語氣有些冷淡，不是針對林菀，而是針對如意門︰“但和我有什麼關系？”
听完林嵐的話，林菀便知道姑姑心里怨氣未消。
這很正常。
換作是她，遇到那種事，恐怕也會心灰意冷、滿腹怨憤。
可既然答應了掌門，她總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姑姑，現在的如意門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菀低聲道︰“祖母退位讓賢，何婆婆歸隱山林，席師姐成為了新的掌門，她為人善良，公正無私，一定能給如意門帶來新的面貌。”
“是席慕薇讓你來的吧？”林嵐一針見血道。
林菀並未否認。
以
姑姑的聰慧敏銳，就算她否認也沒用。
“她想要什麼？”林嵐又問。
“席師姐希望您回歸門派，她願意支持您當副掌門。”
林菀道出真實目的。
“辦不到！”
林嵐深吸口氣，又用力吐出，眼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厭憎︰“我與如意門已經恩斷義絕，從今往後，不會再踏進如意門半步！”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嵐的表情十分冰冷，語氣更是斬釘截鐵。
于是林菀便明白，自己很難改變姑姑的想法。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她。”
林菀聲音變得很輕，幾乎微不可聞。
“不管是如意門還是林家，我都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牽扯。”
林嵐硬邦邦地丟出一句，隨即放緩語調，溫聲道︰“當然，不包括你，菀菀，你永遠是我的佷女。”
“......嗯。”
事已至此，除了點頭以外，林菀還能做什麼呢。
******
同一時刻。
雲川市中心區。
雲頂酒店。
豪華包廂內，正在進行一場隱秘的會談。
“既然如意門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
無極門核心真傳程鋒咬緊牙關，冷聲開口。
此番南部行省之行踫了一鼻子灰，原以為十
拿九穩的合作居然出現變故，程鋒的心情可謂極其惡劣。
真武門大師兄寧諍坐在對面，雖然長相比程鋒英俊，但是表情同樣難看。
甚至，他的心情更差勁。
因為他不但沒完成掌門交代的任務，而且還跟林菀鬧崩了。
鬼知道那女人究竟吃錯了什麼藥！
回想起與林菀的最後一次見面，寧諍依舊心緒難平。
包廂里除了程鋒和寧諍，還有數位隸屬于無極門及真武門的化勁武者，一個個默不作聲，氣氛頗為沉悶。
明明餐桌上擺滿美味佳肴，香氣撲鼻，卻無人動筷。
“你們覺得，如意門為什麼敢拒絕跟我們合作？”
程鋒環視一圈，提出心中橫亙已久的疑問︰“我們的勢力在整個武術界數一數二，他們就不怕我們報復？”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紛紛躲避程鋒的視線。
“因為比起我們，她們更害怕武盟。”
寧諍雙臂環抱胸前，眼簾低垂，嗓音平靜無波︰“或者說，她們被武盟後面的那個男人嚇破了膽。”
程鋒頓時不吭聲了。
那個如魔神般強大、如淵海般深邃、如天空般高渺的男人誰不怕？
就算是他自己，堂堂無極門核心真傳，大師兄的有力競
爭者，化勁巔峰宗師，在那個男人面前，不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嗎？
“總之，我們必須表明態度，殺雞儆猴。”
思緒轉動間，程鋒揮散腦海內的雜念︰“如果什麼都不做，會被外界理解為軟弱。”
“我贊成。”
寧諍緩緩頷首，從失落、懊惱、困惑等負面情緒中掙脫︰“確實應該讓武術界明白違抗我們的下場。”
“程少，寧少，我們具體要怎麼做？”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武者問道。
“請門內的大宗師出面，效仿前不久之前的林重，腳踏如意門祖庭，如何？”程鋒眼楮望向寧諍。
“不妥。”
寧諍干脆搖頭︰“假如向師門求援，未免顯得我們太無能，況且模仿林重，在外人看來，無異于東施效顰。”
程鋒陷入沉思。
“我記得，如意門在雲川市有一家總武館？”
寧諍詢問一個熟悉本地情況的武者。
“是的。”
那個武者立即答道︰“那家武館位于主城區，是如意門對外交流的門戶，其館主便是新掌門席慕薇。”
“我決定了！”
寧諍驀地長身而起，雙目冷電四射︰“就用武者最常用的方式，登門踢館，徹底撕下如意門最後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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