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影被寄養到甦家後,沈江蕪和丈夫甦彥旭憐她年少喪母,對她異常遷就,可謂是將她捧在掌心里嬌寵大。後來謝衡易將她接回家後,她一度與謝衡易十分疏離,謝衡易也對將她送到甦家之事很是愧疚,待她更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將她寵上了天。
也因為謝衡易的千嬌萬寵,謝池影被他養得十分嬌氣,對比班上的女生,就更顯得刁蠻任性。初中的時候,謝池影撒嬌賣萌使小性子,大家會覺得她天真可愛。然而上了高中,謝池影遇事還是只會撒嬌賣萌,卻只會讓人感到煩躁。
甦慕晨太過早熟,而謝池影卻一直是個孩子性子,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甦慕晨開始有意識的疏遠謝池影。謝池影只是被謝衡易嬌寵過度了一些,人卻不是個傻的,尤其是她一顆心全系在了甦慕晨身上,怎能察覺不到甦慕晨的疏遠?
謝池影想挽回,只是她性子倔又好勝,不願向長輩尋求幫助,只憑著自己的辦法來挽回。只是,被謝衡易保護得很好的她根本沒有什麼好的心計,只是一味地胡攪蠻纏,耍小性子哭鬧,不僅沒有挽回甦慕晨的心,兩人還越走越遠了。
恰逢這時候,凌采薇轉學到了他們班,甦慕晨是班長,老師便交代甦慕晨多照顧凌采薇一些,安排了凌采薇和甦慕晨同桌。
凌采薇出身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教師,自幼熱愛閱讀的她比同齡人成熟很多,透著股知性美,性格獨立自強又平易近人,剛好和謝池影是兩個對立面。
甦慕晨很欣賞凌采薇的性格,而有著慕強情結的凌采薇,對于各方各面都很優秀的甦慕晨也很欣賞,兩人相互之間倒有幾分引為知己的感覺,相處得坦坦蕩蕩。
只是,謝池影卻不這麼想了,她憑直覺的感覺到甦慕晨對凌采薇是不同的,一廂情願的把自己和甦慕晨越走越遠的原因賴在了凌采薇身上,幾次三番的找凌采薇的麻煩。
因為自己私事的緣故,導致凌采薇莫名承受謝池影的敵意,甦慕晨對凌采薇歉疚至極的同時,對謝池影越發的冷淡了。幾次三番下來,謝池影對凌采薇更是恨之入骨,而謝池影的猜疑和嫉妒,更是迅速消耗著甦慕晨對她最後的感情。
幾天前,甦慕晨正式對謝池影提出了分手,謝池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再度去堵凌采薇,卻正好被沈季堯撞見。爭吵中,謝池影被沈季堯失手推下了樓梯,當場昏迷了過去。
沈江蕪是真心喜歡謝池影,甦慕晨從小被甦彥旭當做繼承人培養,顯得格外成熟,而謝池影雖然也是謝家唯一的繼承人,謝衡易對她卻沒有太多要求,因此謝池影從小就是軟軟萌萌的嬌氣性子。
被寄養在甦家的那幾年,沈江蕪在謝池影身上可是過足了當媽的癮,每天都將謝池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謝池影也不會拒絕。穿著可愛精致的公主裙,甜甜的沖你一笑,任你鐵石心腸也都化成了一灣春水。這樣的謝池影,沈江蕪怎能不喜呢?
而謝池影和沈江蕪也很親近,兩人的關系之融洽,甚至超過了一些親生母女。沈江蕪自認對謝池影很了解,然而今天的謝池影,她卻看不透了。
若說最開始謝池影不願意坐在甦慕晨和沈季堯附近是因為賭氣,那麼後來她詢問她是不是還在怪甦慕晨和沈季堯的時候,她答話時坦坦蕩蕩的神態,又該怎麼解釋呢?
沈江蕪看著笑容清淺,神態大方的謝池影,只覺得陌生的厲害,幾次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是沉默著將帶來的補湯放在桌上,黯然離去。
謝池影輕舒了口氣,躺回床上淺眠,腦海里卻是飛速的轉個不停。別說沈江蕪覺得她陌生了,就是她自己都覺得十足的別扭,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格外不真實。
明明記憶中,她對甦慕晨愛戀至深,然而如今看著甦慕晨,她卻只覺得不真實,完全找不到絲毫動心的感覺。還有沈江蕪,記憶中她和沈江蕪親若母女,然而現在面對沈江蕪,她卻覺得厭煩,心底深處還有著隱約的怨恨。
在醫院里住了幾天後,謝池影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醒來已經三天了,謝衡易卻始終沒有回來。若說他真的是因為美國那邊的事物太過要緊而沒時間回來,電話總該有時間打一個吧?
然而事實上,謝衡易不僅沒打過電話來,她打電話過去都是隨時在關機。內心的不安越來越重,謝池影終于忍不住套白慕言的話。
“……醫生說你傷了頭部,受不得刺激,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和你說,只是現在,已經是不得不說的時候了……謝伯父接到你從樓梯上摔下來進了醫院的消息後,開車趕往醫院的路上出了事故。醫生說,如果一個星期內他還醒不過來,再醒來的幾率就很小了……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謝池影穿著病號服站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外,隔著門上的玻璃看著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耳邊還回響著白慕言的話,死死的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白慕言雙眼含淚的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倒下去,甦慕晨和沈季堯站在她們旁邊,兩個少年同樣眼眶通紅,難掩一臉愧色。
夜色降臨時,謝池影身上披著白慕言給她拿來的外套守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口,等待著醫生斷言的最後時刻的到來。在她周圍,不僅僅有白慕言和甦慕晨、沈季堯幾個同齡人陪著,沈江蕪和甦彥旭以及謝衡易的特助紀時風也等在病房門口。
午夜時分,謝衡易的主治醫生帶著護士遺憾的出了重癥監護室,對著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眾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沈江蕪和白慕言忍不住失聲痛哭,眼淚瞬間流下,甦彥旭和紀時風輕輕的別過頭去,眼眶泛紅,甦慕晨和沈季堯眼底也是水光點點。
反倒是最應該哭泣的謝池影,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醫生說了些什麼,她似乎完全沒有听進去,只是怔怔的看著病房的方向。然而,她的反應卻是讓醫生大驚失色,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醫生的動作似乎驚醒了謝池影,呆滯已久的她軟軟的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中。所幸,醫生和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白慕言眼疾手快的同時扶住了她,才沒有讓她再摔倒一次。只是,她的昏迷,讓病房門口里又是一場兵荒馬亂。
半夢半醒間,謝池影只覺得悲傷如同巨石壓在她胸口,讓她透不過氣來,絕望如同潮水,幾欲將她溺亡。
有時候感覺很渴,有人喂她略有些冰涼的東西,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喂她東西的人是白慕言,她想睜開眼楮,眼皮子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怎麼也睜不開來,疲倦將她拉入無邊的黑暗中。
有時候會听到嗡嗡的說話聲,她努力想要听清楚,卻只能听到“董事長”“公司”這樣的模糊字眼。謝池影一驚,神智漸漸的清醒,一直困住她的黑暗終于出現了裂隙,她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耳邊的爭吵聲終于清晰,謝池影偏了偏頭,便看到坐在沙發上面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的沈江蕪和白慕言,兩人似是氣急,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怒火。在她們對面,兩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背朝著病床而坐,謝池影先前听到的有關董事會的話,就是他們所說。
“鐘伯伯,宋叔叔,好久不見了。”謝池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沙啞著聲音開口。這次昏迷的時間大概有點長,即便有白慕言不時的給她喂水,醒來時嗓子依然干的冒煙。
看到她醒來,白慕言臉上瞬間浮現出驚喜,起身走了過來,沈江蕪雖然也欣喜不已,眼中的擔憂卻不曾褪去。
喝下白慕言遞過來的半杯淡鹽水,謝池影借著白慕言的力,走到沙發上坐下:“鐘伯伯,宋叔叔,你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咳咳……池影啊,如今董事長出了車禍,你也傷了頭住院,我們本來也不想提。但是如今董事長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能醒來,都是個未知數。公司那麼多事需要董事長決定,你看,我們是不是要重新選一個董事啊?”宋董事和鐘董事用眼神交流片刻,終于開口說道。
“我爸爸會醒的!”謝池影臉色沉了下來,目光如刀的盯著宋董事,一字一頓的開口:“為什麼要重新選董事長?即便我爸爸昏迷了沒法掌管公司,謝家還有我,依然是公司最大股權擁有者,子承父業,有什麼必要重新選董事長呢?”
甦彥旭在公司的時候接到沈江蕪的電話,急匆匆的趕來醫院,哪怕在來的路上接到消息說謝池影已經醒了,依然放不下心底的擔憂。
眾所周知,謝池影的性子根本不適合掌管公司,如今謝衡易車禍昏迷,公司董事虎視眈眈,謝池影即便是醒來,又能起什麼作用?她根本不是這些老奸巨猾的董事的對手!
他趕來醫院,不過是希望他甦家掌權人的身份,能夠讓謝氏集團的董事賣他一個面子,再給謝池影和謝衡易一點時間,畢竟,謝氏和甦氏有著好幾個大項目的合作。不知道謝衡易什麼時候能醒來的情況下,多拖延一點時間,謝池影也能多一點準備。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心底一向天真無為的謝池影會斬釘截鐵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底感慨謝衡易沒有白寵這個女兒的同時,他也開口支持謝池影:“宋董事,你便是想要謝氏,也未免太過急切了吧?這些年衡易待你不薄,衡易還在隔壁躺著呢,你就這麼咄咄相逼,是不是太過了?”
“我這不是擔心池影不懂事,把謝氏敗了,白白浪費了董事長的心血嘛。”宋董事看到突然出現在醫院的甦彥旭,面色變了幾變,干笑著開口。
他的話一說出口,一旁的鐘董事頓時贊同的點了點頭,甦彥旭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反駁的話。謝池影的性子的確不適合掌控一個集團,從商人的角度來看,謝氏交給鐘董事的確比交給她要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