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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夭夭靜了下來,良久之後,她才搖頭,說道︰“咱們似乎……對他的事,伸不了手。”
“難道就這麼看著?”
“至少要想辦法讓他自己開口吧。”
穆青和章戈的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司徒夭夭反倒笑了起來,說道︰“是啊……”
他們每個人都有缺點,但並不是有了缺點就不能向旁人尋求幫助……至少他們朝夕相處,不願意放下任何一個人。
只是,他們雖然想著要幫助更夙,可卻不知道,更夙與他們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他不需要這些幫助。
他不要這些幫助。
他不……他已經回不了頭。
他的世界,沒有幫助。
且說另一邊,第五軒和更夙已經走到了那些燈火最後。
這里應該是一個地底空間,可是,兩人這麼一路走下來,卻是走到了一個山洞口,從里面往外看去,天邊到懸掛這一個光刃一般的彎月,發著刺目的白光,看著卻像是泛著光的重金屬,光照範圍不擴散,也沒有什麼溫和的感覺。
和地球上的月亮星星太陽光完全不同……這個倒掛的彎月是沒有照明效果的。
盡管,它是亮的。
但就跟釘在牆上的圖釘一樣。
第五軒將目光從天上的彎月上收回,跟著更夙的腳步走出山洞,目光環視著四周的環境,“這就是死靈之地?”
“嗯。”
更夙同樣看著四周,而後抬腳繼續往前走。
周圍遍地都是枯骨,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生物。
更夙赤著腳往前走去的時候,總會踩斷一些骨頭……有的一踫就化成灰,有的卻被他才出了喀喀不斷的聲響,還有的甚至還發出了類似于痛呼的聲音。
第五軒的目光從地面上移開,轉而抬腳跟上更夙。
這里已經感覺不到死氣了。
可同樣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氣,就像一個真空的空間里。
走了不久,就進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間,原本昏暗的天色徹底被甩在身後……這個過程,就像是在一步步走向黑暗,一步步走向絕望,四周的空氣漸漸消失,讓人呼吸困難,聲音也漸漸消失,眼里的色彩也徹底褪去。
第五軒的眼里,就連更夙身上的光都在漸漸褪去。
直至最後,視線里一片黑暗。
“害怕嗎?”
更夙的聲音忽然響在空間里。
第五軒有些渙散的心神,忽然凝聚起來,他搖頭,片刻後,又道︰“沒有覺得害怕。”
“那就好。”
更夙的聲音再度響起。
第五軒卻沒有听明白這個‘就好’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識。
意識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睜開了雙眼。
耳邊有人來回奔跑歡喜雀躍的聲響,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歡歌笑語……無數的聲音一點點清晰,在混合在一起,和成面,揉成團,一股腦地往他耳朵里鑽。
他下意識搖頭,卻發現自己的頭好重。
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感知很微弱,微弱到……就仿佛出生的感覺。
念頭乍起,他猛地瞪大了雙眼。
眼前,是一個女人,聲音還有徹痛徹骨的疲累,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真是個迫不及待的孩子……”
迫不及待……
孩子……?
第五軒怔愣,片刻後,他忽然頓悟。
這大概是他的過去。
他試圖抬起手,意識很明確地向他反應了他的身體有多脆弱,根本不足以**控。
他試圖看清楚眼前那個模模糊糊的女人,才睜眼不久的眸子卻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像……就連入耳的話語,也忽然變得越來越遠。
忽然……
“好端端的,阿軒怎麼會暈倒?!”女人驚慌失措的聲音越來越近,喚醒了意識恍惚的第五軒︰“大夫呢?請大夫了麼?”
第五軒睜開眼,他能看清眼前的景色了。
這大概是晚朝時候的建築,房梁和磚瓦到處都透著古樸的意境。
卻布滿了塵灰,好似搖搖欲墜。
“請了,大夫說……讓準備後事。”
有男人的聲音傳入耳朵,第五軒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床上坐了許久才恍惚想起,這個聲音,似乎是他記憶中特別久遠的存在。
世人稱之為父親。
在他的記憶里,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是特別久遠的記憶。
久遠到不管他怎麼去想,怎麼去努力,都記不起兩人的容貌……唯一記得只有最後一眼,兩人在他病榻上一個傷心欲絕,一個沉默寡言。
沒哭,卻比哭還令人難受。
當初是因為什麼而死去的?
第五軒忍不住想……
同時起身抬腳,弱不禁風的身體令他剛剛起身就晃了晃,仿佛隨時都能摔倒在地。
他扶著床,緩步走了出去,又扶著桌椅……
沒走幾步,就听到門口有人摔倒在地的動靜。
他腳步更快了。
門邊,女人抓著正彎腰扶她的男人的胳膊,痛哭流涕︰“留善,就不能不是阿軒嗎?就不能把他留下來嗎?”
“他不該出世。”
男人痛苦,卻難掩疲勞的聲音︰“第五家族已經沒落,到我這代就該徹底結束,阿軒活著只會更累……比我們還要痛苦。”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啊,他是你兒子!”
“就因為他是我兒子,我才見死不救!”
女人咆哮,男人的情緒也難以控制。
見死不救算什麼?
他幾乎是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但這能怎麼辦。
他連自生自滅都做不到……
他們沒有資格去保住一個被注定了命數的人。
第五軒真的是不太記得生前的事情了……他只記得自己家好像是一個書香門第,在當時那個晚朝年代,也有著一定的威望。
而不是現在這令人無法靠近,無法觸摸的傷言悲語。
就在第五軒停下腳步的時候,屋中桌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身白衣裳裙,一頭微卷長發。
第五軒沒回頭,也好似感覺到了他的忽然出現,喊了一聲︰“阿夙。”
“你真可憐。”
更夙淡淡地說了一句,話音落下之後,卻是抬手抬了第五軒一把,直接把他那搖搖晃晃的身體送出了房門,“可憐不代表可恨,你不該存在于世,並不代表沒有人期望你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