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嶺南的時候,兩個人是一對刑徒,雖然身份低下、彼此還隔隔膜膜,瞅一眼都是氣,但每天在一起,兩人之間沒有別的摻雜。
她幽幽地問,“峻,你會為我放棄權力嗎?反正事情已然走到這一步了,九個半夫人也不算多,但誰說得好以後還有哪個女人冒出來、給你個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尚書令道,“如果權力能夠保護你,我就不放棄。但這個尚書令可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傻瓜,只要有了權力,你就有數不清的女人,到時就不會在乎我了。”
“但像你這樣的女人只有一個,誰會想到田地城的村姑,一到長安就敢在出放宮人的底冊上點出那麼兩筆來?豈止是一字千金?!她做了不該做的,也就放出了本不該有的孽障!”
這件事簡直成了兩個人的心病,一听這個,柳玉如就擔心起這件事來,又輕輕嘆了口氣。
“夫人,此事對我的警醒不必你多說,有誰能與你比呢。我雖然在金善德上邊失言,但‘一里一年’的誓絕不敢負!”
她轉過身來,臉上亮晶晶的,“你每升一步、便收個女子氣我一次,這才是個尚書令,誰想到氣是從新羅來?以後若是做到了什麼國公,又當如何?”
高峻說,不會的,我哪能做國公,夫人你看看滿朝的國公,一個個老氣橫秋的,那可都是早年跟隨陛下出生入死的。
她總算不再生氣,高峻與她溫存,也回應。
最後,柳玉如羞噠噠地嘀咕,自己今天是吃錯了哪副藥,非要給你熬什麼藥湯喝!
……
兩人經歷了今晚這一場,就感覺著親密更如一人,要說的話實在太多了,高雄在旁邊囈語,他們則相擁著說到了西州。
許敬宗去西州喂馬了,呂氏也去了,他們會不會在牧場里給劉武使壞?
更兼陳贍與妻子呂氏也在西州、這回又去了第二個呂氏,那麼首先一個,崔夫人在西州會不會覺著別扭?
可听高峻說過掖庭宮巧遇呂氏的經過,柳玉如也覺著,讓這個行事根本無所顧及的女人再留在掖庭宮,就又是埋了一顆炸雷。
掖庭宮里女官眾多、內侍省也在那里,宦官們進進出出,這可都是不嫌事大的兩群人,又不乏傳言和告密的。
黔州大人丁憂期間失德、失儀的事,不論傳到哪個人的耳朵里去,那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大事!
到時候,尚書令能不能救得了黔州刺史是一回事,此事會否對興祿坊、永寧坊兩座高府產生惡劣影響,都得另說了。
陛下先有話,讓呂氏去西州,高峻也擔心呂氏到黔州的話熟人熟地,一旦再興風作浪起來,對母親青若英的平靜生活又是個干擾。
不知怎麼,柳玉如心里忽然閃出了一個一勞永逸的念頭——如果呂氏死了——隨即,她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沒敢說出來,感覺這樣的念頭也愧對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啊!長安!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此時此地,怎麼連自己也生出這樣邪魔的孽障主意來!這與麗容的錯誤還有區分嗎?
以柳玉如對高峻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比如收金善德的事、收麗藍的事,他認為虧負了自己,即便多麼尷尬、最後也會承認,而不會說謊、或另做一件事來掩蓋。
再說,以高峻似錦的前程更不該打這樣的主意。比如穿著一雙名貴的鞋子去踩死一只甲蟲,讓它滋濺的體汁浸污了鞋底,然後再去走金玉的台階。
高峻說,“而西州,恰恰有崔夫人在,呂氏敢有什麼風吹草動,崔夫人的消息必會傳到長安來。只要呂氏不在宮中,永寧坊不論哪個人要擼呂氏的刺,就容易的多了。”
柳玉如暗想︰你看,果然他說的只是擼刺,而不是別的!
她擔心地說,“峻你看看,我們到了長安才幾天,你就遇到了多少的敵對?而哪一個也不是羅全、賈富貴之流好打發。”
這時再看來,就連當初與高峻作對的西州別駕王達、江夏王府長史李彌、雅州郡王李道玨,以及劍南道的那些人、高麗奸細紇干承基都是小兒科了。
她說,“我真替你擔心,越發感覺著在西州放馬、養蠶的日子不可多得。那時我們姐妹雖時時為你擔心,總算還能睡個踏實覺,可眼下,我這一宿都未睡了。”
先是盧國公和莒國公的兩個牧監兒子恃勢抗命一個月。
再是遼州都督李志恩陽奉陰違,立意讓高峻的一月之期拖延。
福王李元嬰因為兩條狗,從福州跑到永寧坊來找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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