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縣閉目沉思了半晌,其實案子審到此處,他心里已經有了決斷,這就是一起愚民鬧事的案子,只是有幾處疑點還未弄清,他隱約覺得,此案似乎還另有隱情他沉吟了片刻,轉而又審問起了李壽。
“李壽,銅錢一事,真相如何,還不速速招來!”
“這”李壽支支吾吾的,額頭直冒冷汗,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不敢當著知縣老爺的面撒謊,可若是說了實情,之前閨女做的那些就白費了,說不定還會給她招來禍事。
明月站在她身後,抬手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道︰“爹,不妨事,您只管實話實說便是。”
何知縣心思縝密,明月自知她那點小把戲瞞不過他的法眼,當然,她也沒想過要瞞。
坐于上首的何知縣等了半晌也不見李壽答話,已是有些不耐,不由呵斥道︰“李壽,本官問話,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李壽又回轉身看了明月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大人,當時草民和犬子正被幾十人圍毆,隱約听到有人喊了一聲,天上掉錢了,忽而所有人都蹲到地上撿錢,草民和犬子這才得救,否則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何知縣笑了︰“呵,天上又怎會掉錢,這錢是你們故意撒的吧?撒了便撒了,為了救人也算是情有可原。可為何你們先前不說實話,還要反咬人一口、栽贓陷害,到底居心何在?!”
說到最後,何知縣已經斂了笑意,聲音里也帶了抹厲色。
李壽嚇得一激靈,穩了穩心神,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的程木蓮卻倏地跪地搶答道︰“大人,那些銅錢是民婦撒的,公公和相公都不知情,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她顯然是害怕極了,急促的聲音微微帶著顫音,好像快哭出來一樣。
程木蓮並不認為她撒了幾把銅錢有什麼錯,可听知縣老爺的口氣,好像是要怪罪,這事情既然是自己做的,自然是要一人做事一人擔,不能牽連了家人。所以,即便她現下心里很害怕,卻還是勇敢的站了出來。
明月望著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身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個嫂子真是傻的可愛。
她兩步上前,走到程木蓮身邊,和她並排跪下,轉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笑容。
“知縣大人,小女李明月,有話要說。”她的聲音冷靜而鎮定,不卑不亢。
何知縣掃了她一眼,微微點頭︰“起了回話。”
明月順勢拉著程木蓮一起站了起來,而後才說道︰“大人,如果您的銀子掉在地上,別人當著您的面撿了起來裝進自己的腰包,還說這銀子是他自己的,拒絕還給您。那麼,敢問大人,這人是否犯了罪,是否算是強搶他人錢財?”
何知縣想也不想,便道︰“此等卑劣行徑與強搶無異,自然是犯罪。”
明月點了點頭︰“如此,便不存在栽贓陷害一說。我嫂子只是一時不慎將銅錢撒在了地上,那些人明知這銅錢不是自己的,卻只顧埋頭哄搶,繼而裝進自己的腰包,這不是強搶他人錢財,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