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雲毫不猶豫,沖入了海溝之中。
此時,最近的潛水SO級,離他甚至只有不足30米,已經是近在咫尺,但當他進入了這道海溝之後,它便仿佛急剎車般停了下來。
甦雲卻沒有立刻注意到這個變化,他埋頭往下沖去,直到深入海溝近百米,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後的追兵已經消失。而借助雷達的觀察,甦雲看到它們開始沿著海溝的口子分散堵截,似乎並不打算進來捉拿自己,也沒有往海溝里面丟出追蹤水雷之類的東西,僅僅只是堵住自己出逃的退路。
這個反應就有些奇怪了。
它們在害怕什麼,所以不敢進來?
甦雲保持身形,周圍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好在有著聲吶以及艦裝上的探照燈光,才讓他不至于一抹黑。他竭盡全力,想在這片地勢復雜的海溝中找到深海不願意進入的理由,但是失敗了︰這里地勢狹窄,兩邊的岩石凹凸不平,上面長滿了水草與珊瑚,不時能看見受到驚嚇的海魚慌忙游開,卻唯獨見不到任何與深海相關的蹤跡。這樣的地方,實在找不到令那些潛水SO級忌憚的理由。
不過,甦雲知道,自己還沒有高枕無憂。
艦裝的燃料倒是次要,隨便找個上封頂的地方就能抵消浮力,而不用依賴推進器維持,真正要命的卻是護盾力場內的氧氣。藏王艦裝有著自帶的空氣循環系統,以保證在不適宜人類生存的環境中能夠保證氧氣的供應,是以甦雲才能夠在水下呆這麼久,不像當初穿著“那珂”時候十分鐘就憋氣憋的不得了,但即便如此,氧氣也是有限的,之前的一個小時已經消耗近半,此時略微計算,還能支撐大約一個半小時的呼吸,若是在一個半小時內,海軍總部沒有及時趕到這里進行援助,那自己豈不是走投無路?
更何況,海水就像是個密不透風的屏障,在幾十米深的水底下發出去的信號,未必就能百分百能被接收到。
甦雲找了個岩石間的凹陷,鑽進去,關閉引擎,呆了一小會,覺得這樣干等不是辦法。在他看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有兩個,要麼找機會殺出去,要麼尋找這處海溝有沒有其他出口,兩者都相當有風險,但無論哪個都比待在原地什麼都不做要好。
權衡片刻後,甦雲選擇後者。
這道海溝沒有被污染的痕跡,也就說明不太可能會有來自深海的威脅,既然如此,就算那些深海的詭異表現讓他覺得下面並不簡單,也總比上去直面幾十個深海精英要好。至少一個是完全未知的選項,而另一個則是99%的情況下都和自殺沒有區別的選項。
甦雲動了起來,他開啟引擎,一邊下潛一邊來回順著海溝游動,同時觀察起海水是否有明顯流動,希望能夠以此找到岔路與裂縫之類的地形。
五分鐘後,甦雲有了第一個發現。
一堆巨大的魚骨頭,被卡在了兩塊岩石間。
這些骨頭顯然屬于哺乳動物,看體型可能是某種鯨魚,但支離破碎,色澤慘淡,仿佛被抽干了骨髓。這種情形,讓甦雲不禁想起那天在島上的見聞——那些被深海幼體殺死並吸取能量的海島生物們,除了體型差別外,其慘狀與眼前的龐然巨物何其相似!
甦雲的精神立刻緊繃,直覺告訴他,眼前所見可能不是偶然。
果然,無獨有偶,甦雲將探照燈打到更遠處,只見更深層的一處坑洞里,凌亂的骨骼散落的到處都是,用堆積成山來形容毫不過分。這些骨骼多來自大型魚類,它們沒有一個是全尸,身體骨骼幾乎破碎成渣,只能通過那些混雜其中的大大小小的頭骨勉強辨認出身份。
甦雲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猜測這里可能是個專門用來拋棄“垃圾”的地方,只是卻無法判斷出它們是如何被運到這里來的。他向更深處觀察,發現海溝仍然深有著相當的距離,探照燈照不到底,而聲吶傳來的回應,下方大約200米處,有個較為寬闊的平台。
“……”
甦雲又回頭看向上方,由于離得太遠,雷達已經搜索不到那些深海潛艇的信號,但它們此時肯定尚未散去。而眼下這樣的發現,又讓他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甦雲決定交給直覺來判斷。
五秒鐘後,判斷完成。
他的視線離開了宛如深淵入口般的海溝深處,轉而找到了一處開闊的位置,讓自己的身體在水中平躺著仰倒,在引擎的微微響動中保持平衡,然後打開了魚雷發射的保險開關,飛快地輸入了魚雷的航速參數,將起爆模式設置為延時引爆,並且每顆魚雷的時間都有所不同。
做完這些事情後,甦雲調轉了四座五連裝雷管的方向,令它們分散到海溝的兩側,然後果斷按下了發射。
一枚枚魚雷有序彈射而出,緩慢而充滿動力地向上浮去,在發射的過程中,甦雲手動調整魚雷管方向,令這些魚雷形成一個扇面。它們的出射角度不同,速度不同,卻能夠保證一件事,那就是同時到達海溝的出口邊緣,在那條裂縫上形成一道完美覆蓋的火力網絡。
既然上去硬拼行不通,那就讓這些寶貝們來開路吧。至于下方的怪異,自己還是沒必要賭命去冒險,就算冒險也等滿級全神裝了再來也不遲!
直覺的計算完全準確。
在第一枚魚雷射出去後第51秒,最後一顆魚雷射出去後的第19秒,兩者在水平層面上走過了相同的距離,來到了同樣的高度,即海溝正上方的大約20米。
隨後,延時引信起爆。
五連裝魚雷在魚雷管中的口徑大約只有60毫米,但出射之後,便會和炮彈一樣,釋放出其真正的能量和體型,這種時候的魚類,其威力毫不亞于深海怪物們攜帶的真正的魚雷,甚至猶有過之。因此,在甦雲的視野中,隔著大幾百米的距離,上方的“一線天”驟然變得如同白晝般明亮,並且在一瞬間後,他就感受到了隨之而來的巨大沖擊,不但令他打了個趔趄,更是將下方的骨頭震碎了不少。
好在看了看護盾值,這陣沖擊雖然洶涌,但隔著如此之遠的距離,其威力已經衰退到足以接受,45點的護盾值硬是險險撐住,只往下掉了不足半點。
然後,甦雲就不得不開始了躲避。
在起爆中,海溝的周圍可謂天崩地裂,岩石破碎,其中的大多數便向更深處墜落而來,雖然由于海水的阻力,看起來像是慢動作,但被踫到可絕不是玩笑。甦雲找了個峭壁上的凹陷,就這麼眼看著岩石與碎屑紛紛向下墜去,其中不乏夾雜著深海植物和魚類的碎片,甚至更有幾塊疑似潛水SO級的殘缺尸體,雖然知道這麼做幾乎把這道海溝給犁了一邊,但他知道自己的強行突圍計劃成功了。
自己那無敵的直覺就是不一樣,若是全讓甦雲的理智來定奪,他可做不出這麼莽的事情來。
大約兩分鐘後,外面恢復了平靜,只有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還在下雨般沉降。
接下來,就是強行突圍了。
也不知道被自己這一波無差別轟炸,那群SO級還剩多少。不過沒關系,若剩的還多,只要他們不追下來,便又是一波魚雷轟炸的事。
沒有什麼是一波魚雷無法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波。
然而,正當甦雲開動引擎,準備上浮一探究竟的時候,異變突生。
原本平靜無波的海水,忽然仿佛有了生命般動了起來,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將甦雲向凹槽外面拖去,並且向下猛拉。甦雲低頭望去時,發現自己的下方百米處,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將方才墜落的岩石和雜物全數吞了進去,並且還在不斷渴求什麼,不停鯨吸……
甦雲終于明白過來,那群潛水SO級寧願在外面被動堵截,也不願意下來追剿自己的原因了。
如果說引出一群頂級深海潛艇是炸了個糞坑,那麼甦雲覺得,眼下這個情況,恐怕是把整個城市的化糞池都給炸到了天上去吧!
甦雲引擎全開,配合浮力,他的上升速度更進一步,差不多接近17節,這速度其實一點也不慢了,但在這道鯨吸形成的漩渦中,仍然是舉步維艱。
而且,漩渦還在迅速變大蔓延……
剛才果然不應該躲的!就算直覺告訴自己,在那樣的狀況下,不躲開有很大風險被碎石直接命中,但也比現在的狀況要好吧!
但晚了。
甦雲上升得越來越慢……
甦雲停下了……
甦雲向下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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