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工作室在市區, 離江大半小時車程。
車上，林澤簡單跟她聊了一下學業情況，得知她是選修的服裝設計，問道，“那你畢業以後工作方向，打算從事哪方面？”
這個問題，簡塵不是沒考慮過。
她建築專業在校成績不錯，如果不去考研留學的話, 畢業就進設計院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她穩扎穩打，前途光明。
服裝設計她雖然喜歡, 但這一行混出名堂很難。
不去國外鍍一層金，沒人脈沒背景，進入高端基本不可能。
而且, 學服裝設計花費很大，特別是要去國外進修的話，像那些國際知名藝術學院，一年學費和生活費加起來要幾十萬。
以她的經濟能力, 不足以負擔。
除非能拿全額獎學金。
“如果讀大學的時候，沒有好的機遇的話, 畢業後可能還是會從事建築方面的工作。”
林澤有些惋惜的口吻, “你上次比賽的作品不錯，看得出你在服裝設計方面挺有天賦的。這樣, 你閑暇時間可以到我的工作室實習, 到時候畢業也好多個選擇。”
簡塵聞言一喜, 這種機會自然好，可她猶豫的是，她周末才有空。
而且，說不準有時候周末還會被別的事情耽擱。
“可我平時要上課，時間太不確定，這樣能行嗎？”
“實習又沒有工資，為什麼不可以。”
“哦。”
“放心，你當模特的錢，還是會給你。”
“我不是……”她想說她不是在意錢，實習本來就是學經驗。
不過，話說到一半，還是咽下。
“林老師，真的很謝謝。”
林澤︰“老師老師的讓我感覺自己很老，就叫老林吧。”
老林，叫起來更老吧…她還真開不了口。
至少現在叫不出來。
林澤的工作室在寫字樓里面，不算大，一百來平。
里面裝修很簡單，大廳里擺著超大工作台，人體模特，掛滿衣架的服裝，角落里還堆著各種布料。
很有工作和設計氛圍。
林澤問她，“怎麼樣，看了後有沒有興趣來我這實習？”
簡塵點頭。
“既然有興趣，那你先坐吧，我跟你大概介紹一下工作內容。”
林澤辦公室用玻璃隔斷隔開，辦公桌椅簡潔設計感十足，讓人眼前一亮。
簡塵落座後，稍微掃了眼四周，面露向往之色。
林澤外表溫潤，語氣不急不緩，“你要是只當兼職模特的話，平時主要就是幫我試衣服，後續還有線上的店鋪需要照片。拍照這方面上次你說你沒有經驗，這個不要緊，學起來很快。你要是來我這實習的話，最初可能需要你充當我助理。”
“助理？”
林澤︰“跟在我身邊當助理，上手會更快，看你自己考慮。”
像林澤這樣的人，要招助理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皮，倒貼錢都願意做。
一方面，學經驗；另外一方面，是進入這個圈子。
林澤在國內時尚圈中已小有名氣，跟不少明星名流都有合作，再加上他是國外一流設計學院畢業，國外頂尖時尚圈也有人脈。按照他如今的發展勢頭，前途不可限量。
能當林澤的助理，相當于已經有半只腳，踏進這一行的門檻。
對于這個難得的機會，簡塵當然求之不得。
可……她擔心的事，她現在學業上任務也很重，怕就怕兩頭都想顧，卻都顧不到。
“可我平時時間太少了，最多周末才能來，這樣也可以當助理嗎？”
林澤面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意，“我知道，你周末有空就周末來，時間上並無限制。你這個助理，反正也不是正式的。”
簡塵這才放下心來。
“林老師，很感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林澤跟她說話時大都是微笑，給人感覺很易親近。
“叫老林。”
簡塵略一尷尬，沒有作聲。
林澤輕掃她一眼，“你看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簡塵搖頭，“暫時沒有。”
“行，我讓人帶你先熟悉一下。你下午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幫我試幾件衣服嗎？”
簡塵跟繁染改約的是五點，整個下午她都有時間。
“沒問題。”
林澤叫了前台帶簡塵四處看看，前台是個短發美女，身材嬌小，看起來很干練。
前台給簡塵介紹，“我們公司除林總外，還有一個設計師，這是他的座位。這邊還有兩個位置，你看你想坐哪一個。”
簡塵指著靠窗的位置，“這個。”
下午簡塵就留在林澤工作室，幫他打了會雜。
四點一刻時，簡塵跟林澤請示，“林老……我有事，能不能先走。”
她算好時間，從林澤辦公室出發，坐公交半個小時。
林澤辦公室樓底就是公交車站，下去五分鐘。
這個點不是上下班點，路上不堵車，時間足夠趕到和繁染約會的商業區。
林澤正拿著筆低頭畫著設計圖紙，聞言抬眼，問，“很急嗎？不急的話，能不能稍等一下，有件衣服我改下後需要你試一下。”
第一天工作，那麼早就走簡塵心知也覺得不大好。
但又不想讓繁染等太久，畢竟也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她試探問，“大概需要多久。”
“半個小時。”略一停頓，林澤又道，“正好我待會要去的地方你們學校不遠，可以順路帶你一程。”
簡塵心想，林澤開車送她的話，比搭公交快，這樣的話去見繁染應該只會晚幾分鐘。
“那好吧，我等會再走。”
找了個間隙，簡塵去公司外走廊給繁染打電話。
拿手機時，才發現繁染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信息。
她抱歉解釋，“不好意思啊剛才在忙沒看見你信息。”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磁性十足，“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我不在學校，忙完了直接去約好的地方。嗯……估計會晚幾分鐘吧。”
“好，待會見。”
簡塵試衣服時被林澤上下打量，她很放不開，渾身不自在。
盡管面上盡量作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但表情僵硬的不行。
林澤見狀，微勾著嘴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我不會吃了你。”
林澤手搭在她肩膀上時，簡塵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隨即又尷尬垂下眼瞼。
林澤唇邊笑意更甚，覺得這小姑娘怎麼那麼害羞，開著玩笑，“做我們這一行什麼沒看過，你不要緊張。”
“嗯。”
簡塵深吸口氣，心里不斷給自己打氣。
這是工作，被人看幾眼都別扭，以後還怎麼做事。
林澤很守時，說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忙完。
簡塵從試衣間換完衣服出來時，林澤問她，“你是要現金還是轉你□□上？”
“啊？”
“兼職的錢，還是按之前說好的五百塊怎麼樣？”
簡塵感覺自己下午也沒做什麼事，就試了一件衣服，她有點不好意思接錢。
“這個錢……就算了吧。”
“這樣，你卡號給我，我安排財務一個月給你打一次。”
簡塵想了想，出來工作臉皮還是不能太薄，于是改口，“那我待會發你手機上。”
林澤只手插著兜，很閑適慵懶的樣子，“也行，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到我們學校附近商業圈就好。”
“跟男朋友約會？”
簡塵臉頰微紅，“嗯。”
兩人下樓上車。
路況很好，一點都不堵，不到半個小時就到目的地。
中途，簡塵跟繁染通了電話，約定好兩人在哪見。
平時說話聲音很冷淡的她，在電話里，語氣難得有了起伏。
軟軟糯糯的聲音，好听極了。
簡塵掛完電話，林澤似開玩笑，“跟男朋友感情挺好的，才交往沒多久？”
“嗯。”
“看來我打攪了你約會，不會在心里罵我吧。”
簡塵微微一曬，坐正身子，“哪有。”
“沒有就好，就前面路邊停是嗎。”
“路口那就可以。”
林澤在馬路邊空地停好車後，說道，“路上車多，你小心點。”
“謝謝，那林老……我下車了。”
簡塵下車後沒走兩步，背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等一下。”
她停住腳步，轉身，只見林澤緩緩朝自己走來。
一米七二的簡塵穿上高跟鞋將近一米八，看起來跟林澤差不多高，兩人對話，也都平視。
簡塵疑惑，“林老……”
說著她意識到這樣叫他肯定又被說，剛吐出兩個字就住了嘴。
林澤走到她面前後，從袋子里拿了一條項鏈，很自然的給她戴上。
完了上下滿意的打量著她，像是在欣賞一幅作品，“果然你這件裙子，還是配條項鏈好看。”
簡塵下午在林澤工作室幫他當模特試衣服，起初被他盯得不自在，後一想到這是工作後，就稍微適應了點。
此刻林澤給她戴項鏈，第一反應也是把這種舉動當成工作。
她微愣一下後，趕緊取下項鏈，還給林澤，“我不能收你東西。”
林澤︰“要想當服裝設計師，自己都不會搭配怎麼行。這條項鏈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實在不想收，下次去工作室帶過去放著。”
簡塵還想說什麼，林澤已經悠然轉身走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項鏈，設計是很精美，不過材料很普通，估計確實不值什麼錢吧。
她背的包小，項鏈雖不大，但放進去後東西不好拿出來。
索性也就戴在脖頸上。
連林澤那樣的人都說項鏈搭配她衣服好看，想必是不錯吧。
意想到馬上要見到繁染，面上一直都沒什麼表情的簡塵難得露出幾分小女生的嬌羞。
她從包里摸出手機，給繁染打電話，語氣溫柔，“我剛下車，快到了，你呢。”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低，似帶兩分黯啞。
跟她清甜的聲音形成鮮明反差。
“我就在你對面。”
簡塵抬眼，往馬路對面看去。
車來車往，喧囂入耳。
不遠處的人影，英姿筆挺，宛若一幅畫。
她不自覺上揚了嘴角，等紅燈亮了，車停後，輕快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