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的書房。
韓大和羅二,正在緊急地收拾著慕容墨外出要帶的行李。
鳳紅羽不在容王府住的時候,慕容墨一直住在書房里。
出門到北燕,路途遙遠,帶的東西自然不能少,可把二人忙壞了。
老皇帝真不是東西!”羅二手里在忙,嘴里抱怨著,“皇上居然派主子去送和親公主!聖旨還下得這麼倉促,都不給人喘氣的機會!依屬下看,那三皇子的腳傷得也有些蹊蹺。他是不是不想去北燕,故意傷的?他又不是不會騎馬,怎麼會掉下來?他一定是有意的!趙氏皇族的人,哼,沒一個好東西。”
韓大正在整理一只木箱,也是一臉的憤憤不平,“主子,屬下剛剛找到格木的一些線索,皇上便派主子離京,是不是上官家和皇上一起搞的鬼?暗中要對主子下手?”
慕容墨正站在窗前,看著手中的一封秘信,對于兩個護衛的對話,他毫不在意。
承德帝對他一直都有排斥之心,他早會料到。
都有可能!”慕容墨輕笑,“他們又能奈我何?那個格木受了重傷,對本王起不到威懾。”
單于烈……
慕容墨緊緊的拽著那封信,指力收緊。
。
鳳紅羽正急步往書房而來,將司空睿甩得遠遠的。
想不到,前世今生,慕容墨都逃不掉送和親公主北上的命運。
雖然公主不再是她,但想到他要與北燕那個殘暴的單于烈面對,鳳紅羽心頭攸地抽緊。
單于烈最恨中原人,慕容墨去北燕,一定會吃苦頭。
可讓慕容墨奔赴那個險惡之地人,卻是承德帝和他的支持者。
承德帝忽然下旨,命慕容墨送和親公主前往北燕。
朝中那些不喜歡慕容墨,站隊在承德帝一邊的臣子們,當然是高興的。
恨不得他死在外邊才好。
人便是這樣,當大家的財富相當,家世相當,容貌相當時,大家還能成為朋友。
一旦有人跟別人不同,特別出眾的話,便會被孤立起來。
便如慕容墨。
慕容墨在京城是個另類,他沒有世家公子的朋友。
這也不難看出原因。
因為他的身世太特別,即便有人跟他來往,也會懼怕被承德帝懷疑上,懷疑著在助慕容墨復國。
謀逆的大帽子扣下來,可是會被滿門抄斬的。
鳳紅羽已走到了書房。
門開著,里面有人在說話。
羽小姐?”韓大驚呼一聲,語氣透著驚喜,然後飛快放下手中提著的一雙鞋子,拍拍手,伸手將一旁呆立的羅二一拉,“木管家說還有要事交待,屬下們先下去了。”
說完,不等鳳紅羽說話,兩人飛快地溜走了。
你來了?”慕容墨轉身過來,微笑著看向鳳紅羽。
鳳紅羽嘆了口氣,朝他走了過去,“我听司空睿說,皇上派你送和親公主去北燕?”
身為臣子,不得不替他的朝廷辦事!”慕容墨淡然一笑。
你說得倒是輕松。”鳳紅羽冷嗤一聲,“他兩個兒子無用,卻讓你和我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先是命鳳昀籌集軍糧,又是命慕容墨籌集貢幣,這會兒干脆讓慕容墨送人去北燕。
不會有事,你別擔心!”慕容墨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微微一笑,道,“我還記著,你我四月要大婚了呢!我還等著你成為我的王妃!”
鳳紅羽一愣。
是啊,他們要大婚了,雖然那個婚禮還有許多未知的變數,有人要在他們大婚時制造亂子。
可他還是期盼的。
她在也努力的放下心中的恐慌,來迎接大婚。
時間這麼緊,這一來一回的……”鳳紅羽嘆了口氣,“老皇帝在故意折磨你!”
他焉知我不會去北地給他添堵?”慕容墨笑。
鳳紅羽愣了愣,抬頭看他。
北地是我們的地盤,我不會有事。”他道,“反而是你,你可不要借機跑了!”
一雙桃花眼,目光沉沉看著她。
看得鳳紅羽心中一哽。
她踮起腳來,伸手挽著他的脖子,仰頭吻上他的唇,“我不跑,我等著你!”
你等我兩世,我又如何不等你?
可吻著吻著,她忽然發現他的氣息不對。
鳳紅羽飛快去抓他的手腕,被慕容墨更快地讓開了。
她半眯著眼,盯著他的臉,“慕容墨,你的身體是不是又有不適?”
自從他那天從青山書院回來後,他的臉色一直泛著蒼白,且這會兒氣息較亂,跟平時大不一樣。
她問了他多次原因,都被他含糊吱唔過去。
慕容墨低下頭來,輕輕咬著她的唇,笑道,“胡說,現在洞房都沒有問題。”
那你讓我把一下脈,我便相信。”
慕容墨將她的手捉住,反扣在她的身後,微笑道,“還有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要出發,而且,我還沒有吃午飯,你再一耽擱的話,皇上可要找借口罰我了!”
你真沒事?”鳳紅羽問,“你讓我老實的呆在京城里,可你出門又趕到身子不好,我還是會擔心,沒準我會跟著你去北地!”
不行,你此生絕對不能再去北地!”慕容墨道,聲音也嚴肅起來,見鳳紅羽滿臉驚色,聲音又緩和下來,“大哥又欠了人銀子,我在操心他的事,所以,這兩天有些累,身子好著呢!”
你可要好好的。”鳳紅羽嘆道,“我不跟去便是了。”
北地是她的禁忌之地,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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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紅羽在容王府陪慕容墨吃過午飯,很快便到了出發的時間。
木管家帶著府里的僕人們站在府門前送行。
離別總是傷情。
慕容墨坐進了馬車後,朝人群中的鳳紅羽深深看了一眼,很快便將簾子放下,“出發!”
羅二的馬鞭子一揚,那匹拉車的馬兒,便撒蹄飛奔起來,朝皇宮方向疾馳而去。
和親公主從皇宮出發,慕容墨要到那里隨車隊一同而行。
司空睿見她一直盯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出神,嘆了嘆,說道,“要不要跟著去送送?”
不去了。”她悶悶說道。
她不喜歡別離,不喜歡看著親人遠離,她喜歡團聚。
那就回府!慕容墨不在,我陪你玩。”司空睿朝木管家點了點頭,“我們的馬兒呢?”
木管家朝一個僕人點了點頭,“快去牽馬來!”
我要去南城門,你要不要去?”鳳紅羽想了想,說道。
慕容墨從北城門出發,你去南城門做什麼?”
鳳紅羽抿著唇,從一個僕人手里拉過馬匹,飛快地翻身上馬。
她要往南去追鄭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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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睿不放心她,只好跟她一同往南城門而去。
趙國民風開放,女子騎馬在街市上行走,大有人在。
鳳紅羽同上官彤在青山書院比試過了武藝,便也不在藏著掖著自己會騎馬的事,大方的騎馬往南城門而行。
兩人一前一後從街市上策馬經過,引起了路旁一輛馬車里的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是個年輕的小姐,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秀麗溫婉,舉止恬靜。
只是,那看向鳳紅羽方向的眼楮,浮著一抹嫉恨。
直到鳳紅羽的人影不見了,她才緩緩地放下了簾子。
走吧,去北城門,送容王去。”她的聲音非常動听,像是夜鶯婉轉。
小姐,這鳳紅羽越發膽大了,前幾天同上官小姐當眾比武,今天又跟一個男子在街頭騎馬,容王怎會喜歡這樣粗蠻的女子?奴婢真是想不通啊!容王應該喜歡小姐這樣標準的大家閨秀才對。”一個藍衣丫頭憤憤不平的說道。
我會讓容王喜歡上我的。”而且,必須得喜歡上!
這對主僕,正是崔家大小姐,崔素馨主僕。
向承德帝提出讓慕容墨去送和親公主的,也正是崔素馨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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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凌風的馬車,走在鄭家人的最後。
雖然放心鳳紅羽不會真的派人來追殺,但卻擔心鄭家的世仇們前來暗殺。
他負責斷後。
這是一輛貧寒人家出行才坐的馬車,馬車窄小。鄭凌風的身材欣長,容不下他伸長腿躺下,只能屈膝躺著。
好在鄭揚心細,在車里鋪了厚厚的褥子,蜷縮著睡,勉強舒適吧。
公子。”鄭揚嘆了口氣,出門在外,兩人都改了姓名,不敢直呼以前的稱呼了,“為什麼選一輛這麼小的馬車?您坐著不能受嗎?”
車大招賊,懂?”鄭凌風微閉著眼,養神,慢悠悠地吐了兩個字。
他脫下了平日里常穿的緋色錦衫,換了身青布棉袍,打扮成一個普通的書生。
哦……。”鄭揚點了點頭,可沒一會兒,他驚呼起來,“公子,可是車小也招賊呀。有兩個山賊正往我們這兒跑來……,咦,打頭的怎麼像是鳳大小姐?糟糕,她不會是要來殺我們的吧?”
畢竟世子將鳳老爺子射傷了,羽小姐一定在生氣。
鄭凌風赫然睜開雙眼,目光不由得瞥向了車前方。
從馬車前方飄起的簾子縫隙里,他看到前方一條叉道上,策馬跑來一男一女。
走在前方的,正是一身紅衣妖嬈的鳳紅羽,英姿颯爽。
緊跟在她身後的,是司空睿。
怎麼不是慕容墨跟著?鄭凌風眸光微閃。
給我馬上停車!”鳳紅羽的馬兒已經跑上了大道,遠遠地高喊了一聲。
前路被攔,鄭揚只好停了馬車。
他拿馬鞭推了推頭頂的斗笠,眨眨眼問道,“女俠是誰?為何攔住小人的馬車?”
鄭揚的臉上貼著小胡子,裝成一個小老頭。
鄭揚,別裝了,我知道是你!你換了樣子,聲音可是一點兒也沒有變。”鳳紅羽朝他身後的馬車一指,“請你主子出來,我有事找他。”
她沿路追尋,看到馬車就攔截,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被她找到了。
鄭凌風的身子並沒有完全康復,他不可能騎馬行走。
再說了,從京城到柳州,路程可不近。
鄭揚吸了口涼氣,睜大雙眼盯著鳳紅羽。
羽小姐認出他了?“世子不在里面,跟著夫人老爺早離開了,里面是空馬車。”
世子沒有全好,不一定打得過鳳紅羽。
你讓我看了便信,否則——”鳳紅羽腳尖一點,跳到馬車前,伸手將鄭揚從馬車上拽了下來。
里面真的沒人!”鄭揚急了,奈何他根本不是鳳紅羽的對手,干著急的跳腳。
不要為難他!”鄭凌風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接著,一只修長白皙的男子之手緩緩地挑起了簾子,“鳳大小姐,老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事,沖我來!”
鳳紅羽松開手,放過了鄭揚。
她搖搖頭,盯著鄭凌風澀然一笑,“鄭凌風,別瞞了,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