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就收拾好。”幾個作畫的僕人,慌忙回道。
數量怎麼少?”傳話的嬤嬤,目光往那堆孔明燈上掃一掃,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的不滿,“我以為,至少會有五十只以上,這才二十來只,太少了。”
幾個人哪里敢說,是他們剛才打了會兒瞌睡,才耽誤了時間,才畫得少了?
早先找人的丫頭,陪笑道,“嬤嬤,大小姐一時起意要畫圖案,我們都手生,才慢了些。”
嬤嬤也知道是上官彤臨的主意,找外人,怕泄露大小姐的事,只好找了府里的幾個畫繡花樣子畫得周正的丫頭婆子先湊合著。
算了算了,先將就著用吧,大小姐怪罪下來,我可不負責。”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整理好了孔明燈。
因為數量差得太多,大家都不敢多說話,整理好了後,兩人一抬,跟著來傳話的婆子往府中的琉璃台而來。
琉璃台,是鎮遠侯府後園中的一處高台。
高約五丈,是早些年,鎮遠侯府中的小姐們,來台上觀看府外鳳景的好去處。
上官彤常常登上高台,眺望長街另一頭的武安侯府。
今天,她用來放孔明燈。
今夜,雖然只是陰天,看不到月亮,但不影響人們出府賞花燈。
人們約上親朋好友,猜猜燈迷,一起聚會吃吃酒,賞賞臨安城長街的繁華夜景。
不過,慕容墨和鳳紅羽,並沒有跟隨鎮遠侯府的僕人,前往琉璃高台。
至于孔明燈放到天上後,人們起的反應,他們可以料到。
他們現在關心的是,上官志,怎麼敢膽大的從兵庫司搬出布匹去。
慕容墨熟悉鎮遠侯府的地形,帶著鳳紅羽,利用夜色的掩護,在府里穿行。
先找到上官志。”鳳紅羽道。
今天是上元節,按著鎮遠侯府往年的規矩,他應在府中的正房,陪同著上官老夫人,以敬孝道。”慕容墨說道。
嗯,抓緊時間,快去看看。”鳳紅羽道。
她擔心上官彤的事發後,鎮遠侯府里亂了套,上官志和上官老夫人都忙于處理上官彤的事情,更是查不到什麼。
兩人踩著夜色,避開著府里的暗衛,往上房而來。
果然如慕容墨說的一樣,鎮遠侯府里,隨處可見暗衛的蹤跡。
好在兩人輕功不弱,一路躲避著暗衛,竟也沒有被人發現。
鳳紅羽正暗自慶幸時,哪知還是被人發現了。
有兩人從暗處閃身出來,攔著了他們,提劍便刺,“什麼人!”
慕容墨揚手一灑,藥粉撲向兩人面,這兩個暗衛瞬間沒法發聲。
二人大驚,發現遇上了強敵刺客,更加用力朝慕容墨和鳳紅羽二人刺來。
遠方樹枝上的燈籠光,印射在劍尖上,泛著寒光。
一個暗衛直奔個子高些的慕容墨,劍法快又狠。
鳳紅羽吃了一驚,轉身撲向慕容墨,“快閃開!”
慕容墨卻將她往身後一推,赤手便去奪那人的劍。
但人外有人,這二人的劍風,快如閃電。
竟不輸于柳清澤的劍術。
鳳紅羽眯了眯眼,鎮遠侯府,果然不同尋常。
普通的兩個暗衛,都這麼厲害,那麼,是不是還有高手暗藏在府里?
若是她一人前來,只怕會辦事不順,她感激的看了眼慕容墨。
但這兩個暗衛,又發現鳳紅羽的身量矮小,又是女子,以為更弱些,躲避開了慕容墨的手,一起提劍朝她刺來
小羽——”慕容黑大驚,揮手朝兩個暗衛猛劈過去。然後,用另一只手將鳳紅羽摟向懷里。
但救人,加上還擊,讓他的步子慢了一步,一只劍緊貼著慕容墨的脖子刺來。
墨——”
鳳紅羽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呼叫卻又不敢大聲。
她闊袖輕甩,一雙鳳翎劍現于掌心,用力朝那個提劍刺向慕容墨的暗衛刺去,她的劍術也不是泛泛之輩。
兩招之內,將這個暗衛刺倒了。
另一個暗衛後退一步,想要逃跑。
被慕容墨抬腳將那個已死暗衛的長劍踢起,劍尖正中逃跑之人的後心。
倒地不起。
慕容墨。”鳳紅羽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一顆心還跳得厲害。
怎麼啦?”慕容墨伸手握著她的手,笑得雲淡風輕。
這里比較暗,彼此看不到對方的神色。
沒什麼,走吧。”鳳紅羽松了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
慕容墨的唇角微彎,將兩個死尸扔到暗處,彈彈袖子跟上了鳳紅羽的腳步。
發現鎮遠侯府里有高手之後,兩人不敢大意,一直屏住了呼吸。
這樣,才躲開府里的暗衛高手。
慕容墨熟悉路線,沒費多長的時間,他們來到了前院的正房,慕容墨拉著鳳紅羽藏身于暗處,觀察情況。
正房里的主屋里,燈火通明,有幾個世家的夫人們,坐在正廳里閑聊。
鳳紅羽听到,這些人都是互相喊著三夫人,五夫人,二姑太太什麼的,猜到,只是上官家的一些旁支夫人們而已。
她便留心听著僕人的對話。
又發現,有幾個僕人時不時的說起四喜廳。
她朝慕容墨點了點頭。
二人朝僕人們口中說的四喜廳而來。
果然,上官志正和他的祖母上官老夫人坐在一起,低低地說著什麼,一側坐著上官夫人,似乎是一臉的擔憂。
怕什麼?不過是幾匹布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上官老夫人四平八穩的坐在正首的中間主座上,端著一杯清茶,閑閑的品著。
六十來歲的清瘦老太太,因為瘦,臉上的褶子特別多,一雙倒三角眼,目光銳利,透著精明,薄唇緊抿著,唇角下垂,帶著威嚴與倔強。
穿一身寶藍色對襟夾襖,上面繡著�e字不斷的圖案,下而是老婦人們常穿的墨色錦裙,外罩一件深灰色的貂絨短褂。
她的一頭銀色發絲上,幾只碩大的金釵在燭火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抹額上瓖著一只,翠色的鴿子蛋大小的寶石。
通身彰顯著富貴。
上官夫人一副膽小的模樣,說道,“可是母親,那可是兵部的東西,關鍵是還被人發現了。志兒本想著除了那個僕人,可那個僕人竟喊出李大學士來,身上還有李學士府上的腰牌。”
……”
可見,那人是李家的僕人,志兒不敢動他,如此一來,李家想必也知曉了這件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的話……,李學士家和咱們,又沒有交情。”
上官老夫人看了兒媳一眼,不屑地一笑。
放心吧,皇上不會說的。老身活了六十多年,親眼見皇上從一個小兒成長為天下君主,之後,又多次進宮同他長談,深知他的脾氣。”
……”
只要臣子不反,貪墨一點的話他都選擇忽視。臣子小貪貪的是銀子,大貪才是貪江山。哪個才是心腹大患,他心中明白著呢!”
……”
再說了,咱們要不是靠著五車布匹,如何還得了容王府的欠銀?九十八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東拼西湊,還缺六萬兩,正好拿了五車布匹抵了銀子。”
哼,容王欺人太甚,都四十二年前的事了,他還拿出來提起!容王老太妃沒有說要回銀子,他憑什麼來要?”上官志怒道。
放心,這筆帳,我得記著!我怎麼可能白白輸銀子?”上官老夫人眯著眼,冷笑著的挑起眼角,“容王府和鳳府,我一定要從其中一家找回虧損。”
藏在暗處的鳳紅羽,听完這一家子的議論,心中冷笑,欠債還錢,天經地意,難道時間久了,就不做數了?
難道債主過世了,就不能再收債了?
趙國律法,可沒有這樣的規定。
上官老夫人這麼說,便是在耍賴!
難怪鎮遠侯死了,鎮遠侯府依舊過得如當年一樣,富貴絲毫不減。
這上官老夫人懶賬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另外,關于彤兒的事……”上官老夫人的目光瞥向上官夫人,“她今天一早,是不是又去了武安侯府?”
上官夫人臉色一變,訕笑道,“母親,她和武安侯府的小姐相好,是去看那個鄭小姐去了。”
上官老夫人睇了上官夫人一眼,道,“哼,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心中想的什麼,還能騙得了我這老婆子?”
……”
你別替她藏著掖著,倒時候害的可是她。你最好對她明說了,跟鄭小姐相好,沒關系,但是,絕對不許喜歡上鄭家小子鄭凌風,更不許去看他。”
上官夫人唯唯諾諾地低下頭來,“是,母親。”
上官志也說道,“娘,奶奶說的對,小彤是該管管了,鄭凌風只是個失了寵的臣子,是沒有前途的!小彤該喜歡家世好的人才對,比如衛王之子,衛世子。”
可那衛王妃的脾氣太彪悍,連衛王也敢打。彤彤進入衛王府,只怕要吃虧。”上官老夫人不同意,“彤彤的婚事,再議。總之,不能讓她繼續去找鄭家小子。”
是。母親。”
是,奶奶。”
上官老夫人眯了眯眼,半晌後,才說道,“我有預感,這一回,皇上要除了鄭府。”
上官志和上官夫人雙雙吃了一驚。
上官志低聲問道,“奶奶可是從皇上的口里得到了什麼暗示?”鄭凌風死了,影衛頭領的位置,他就坐牢了,上官志心中一陣竊喜。
上官老夫人眯著眼,說道,“鄭凌風的爺爺,知曉了宣宜之死的真相,先皇找了個借口除了。好在鄭凌風听皇上的話,鄭府才相安無事。可這回,皇上罰了鄭凌風,相必是鄭凌風也不听話了。爺孫兩代都是叛骨,皇上會留著他們一家,才怪。”
藏在外面偷听鳳紅羽大吃了一驚。
原來,鄭凌風的爺爺是被先皇殺的?而不是救先皇而死?
她看向身旁的慕容墨,慕容墨的眸光中,也閃著驚異。
。
鎮遠侯府的另一處方向,琉璃台。
上官彤今天,一身盛裝,妝扮秀麗。
琉璃台上,除了她以外,她還請了不少世家女們前來觀孔明燈。
大小姐,可以點然了嗎?”有僕人前來問話。
上官彤站起身來,皇宮方向,已是一片燈海。
顯然,聚集的人也多。
放吧。”上官彤點頭,唇角浮著得意。
是,大小姐。”
她的一個閨友笑道,“小彤,你請我們來,就只是請我們看孔明燈?”
上官彤道,“孔明燈看著簡單,其實,點燃時也是有竅門的,不懂的人,會飛不了天。而且,我的這些孔明燈材料,全是皇上賞下來的,皇上看到這些燈,一定會龍心大悅。”
她強調是皇上賞的,那麼皇上的物品上,出現什麼異樣之景,便可以說是天意如此。
她讓僕人畫的顏料,也是特殊的顏料。
見光才出現圖像。
一只一只的孔明燈飛升上天,因為風向的原因,和其他府邸的孔明燈一起,全朝皇宮方向飄去。
。
皇宮中,承德帝正陪著眾位後妃在御花園里賞花燈。
這時,有人指著天上驚呼道,“好多漂亮的孔明燈呀。”
孔明燈上,紛紛寫明了吉祥話。
引得不少人抬頭觀看。
忽然,有幾只不和諧的孔明燈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呀,這是……”
小宮女看見了,嚇得變了臉色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