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紅羽的臉,生得柔美,柳眉杏眼,肌膚雪白,個子縴細。
不知她底細的人,都認為她是個深閨嬌弱女子,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是以,從小跟刀槍為武,出身武將世家的上官彤,面對鳳紅羽的質問,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看向鳳紅羽時,反而是一臉的傲然。
“我哥哥和鄭世子,都是皇上有意栽培的對象。听說鄭世子病了,我來看他。怎麼,不可以麼?鄭世子的親妹妹鄭蘭小姐都沒有反對,你憑什麼質問我?”
鄭蘭和上官彤的關系要好,也站到了上官彤的這一邊。
她揚眉看向鳳紅羽,冷笑道,“鳳紅羽,你只是我哥的義妹,可我是我哥的親妹子,要誰來看我哥,是我這個親妹妹說了算,不是你這個義妹妹說了算吧?你這麼問彤姐姐,是不是有點兒喧賓奪主了?這是我們鄭府,不是你們鳳府!”
兩個人同仇敵愾,站在一起,冷面看著鳳紅羽。
荷影心中想笑,這鄭家小姐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居然幫著仇人說話?
鄭世子如今變成這樣,上官家一定脫不開干系。
鳳紅羽正要開口說話,聲後有人哈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上官小姐的哥哥上官世子同鄭世子在初四那天,在北城門口都吵了起來,上官世子還要治鄭世子的罪。鄭小姐居然還跟上官世子妹妹這麼要好,嘖嘖嘖,鄭世子知道了,得多傷心啊,自己妹子居然跑去幫外人了。”
鳳紅羽轉身看去,由鄭府的僕人引著,走來了幾個青年男女,有主有僕。
其中兩位華服的年輕女子,鳳紅羽並不陌生。
是郁敏柔的兩位閨友,李婉兒和宋媚。
兩個青年男子,有一人是崔家的大公子崔嚴,那個險些被崔夫人陷害的老實書生。
另外一個,是個相貌堂堂,儀表不俗的青年男子,同李婉兒長得十分的相像,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鳳紅羽猜測著,這青年估計是李婉兒的哥哥。
剛才,諷笑鄭蘭的,也是這位男子。
李婉兒和宋媚見鳳紅羽朝他們看來,馬上笑著點了點頭。
崔嚴被崔夫人陷害時,是慕容墨解的圍,崔嚴記著恩,便對身為慕容墨未婚妻的鳳紅羽遙遙一拜,“羽小姐好。”
青年男子也十分禮貌地朝鳳紅羽頷首一禮。
鳳紅羽也一一還禮。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鳳紅羽主僕身旁。
鄭蘭和上官彤見來人全都對鳳紅羽客氣著,對她們直接無視,兩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那天,我哥哥和上官世子不是吵起來。而是公事公辦,一點兒誤會而已,李公子你不要胡說!”鄭蘭臉色微窘,慌忙辯解。
“不管是私事也好,公事也好。請人來看鄭世子,當請他喜歡的人,不是麼?鄭小姐明知你哥哥不喜歡上官家的人,你還帶了上官家的人來,你是想成心氣死你哥哥?”李婉兒的哥哥說話也毫不客氣,瞥了一眼上官彤,又似笑非笑的看著鄭蘭。
而這時,鄭凌風的園子門忽然又開了。
鄭揚站在門口,朝鳳紅羽和李婉兒一行人行了一禮,“羽小姐,崔大公子,李公子,李小姐,宋小姐,請進吧。”
“好,進去說話。”李家公子和崔嚴,客氣的讓鳳紅羽先行一步。
“多謝。”鳳紅羽也不拘泥,帶著荷影率先進了園子里。
隨後跟進去的,是李婉兒兄妹宋媚,連幾人的僕人都請了進去。
等大家都進了園子里,鄭揚看也不看上官彤鄭蘭兩人,將園子門又使勁地關了。
這待遇,簡直是天上地上的差別。
眼見鳳紅羽等人都被請進去了,唯有上官彤一人被拒門外,她原本略黑的臉,氣得更如鍋底一樣黑了。
鄭蘭喜歡上官彤的哥哥上官志,遂討好的對上官彤說道,“彤姐姐,你別生氣,我們改日再來。一定是鄭揚那個小東西擅自做的主張,哥哥才不會這麼冷情地對待你這一個弱女子。還有鳳紅羽,居然跑到我家來耀武揚威,什麼東西呀?”
“要是”上官彤咬了咬唇,“你哥哥還是不肯見我怎麼辦?”
“我有個主意,管教他動心。”鄭蘭想到好主意,得意一笑,只要將上官彤哄得開心了,上官彤一定會帶她去見上官志。
“蘭妹妹,你快說,什麼好主意?”
“我見我娘每回討好我爹的時候,都是做了好吃的送去,我爹發再大的火氣,也消了。”
“做吃的?”上官彤的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的沮喪表情漸漸的消退,露了抹明媚的笑容,“我明白了。”
她看了眼鄭蘭,笑道,“我哥哥昨天還提到你了,說有些日子沒有看到你了,問你在忙什麼。”
“真的?上官世子提到我了?”鄭蘭一臉的嬌羞,臉上飛抹了紅霞。
“當然是真的!”上官彤點頭。
假的!就鄭蘭這豬腦子,還想讓哥哥喜歡她?
她也不照照鏡子,自己長得什麼德性!
上官彤心中冷嗤。
鄭凌風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風姿綽綽,這親妹妹怎麼長得又黑又矮,還是個大餅臉?
關鍵是腦袋還不靈光。
真懷疑他們是不是一個娘生的。
哥哥雖然沒有鄭世子長得好看,但比鄭蘭長得好看,哥哥會看上鄭蘭才怪。
要不是她想借鄭蘭來接近鄭凌風,她才懶得理會鄭蘭這個豬腦子的女人。
。
鳳紅羽一行人被鄭揚請進了園子里。
大家邊走邊互相介紹起來。
李婉兒和宋媚,還有崔嚴,鳳紅羽都見過,四人也互相認識,只有這位長得跟李婉兒十分像的青年輕男子,鳳紅羽從未見過。
李婉兒主動作了介紹,“羽小姐,這位是我的哥哥,李錚,剛從外地游學回來。听說鄭世子病了,我們是特意來看鄭世子的。”
“原來是李公子。”鳳紅羽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我以為鄭世子為人孤傲,沒有朋友,想不到,他的朋友還不少,而且,還都是京城中的俊杰。”
“羽小姐過獎了。”幾人笑著謙虛起來。
“羽小姐有所不知,鄭世子在青山書院辦了個書社,他任社長,我們都是社員,他怎麼會沒有朋友呢?他獨來獨往,只是做個旁人看的。”李婉兒笑道。
“哦?他辦了個書社?”鳳紅羽訝然。
在她的印象中,鄭凌風是個玩世不恭,逗鳥溜狗,打架吃酒的紈褲子弟,是不可能手捧書本像個夫子一樣,流連書冊的儒雅公子。
更不可能同書生們來往了。
他要是跟雲縴縴或冷絲絲坐在一起,喝著酒,听著曲子,品著誰家的姑娘長得俊,倒像他的作風。
李錚笑道,“羽小姐,你看人只看到了表面,鄭世子的為人,你一定沒有看全。”
她當然沒看全,起初見到他時,以為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紈褲,後來才知,那也只是他的表面。
他有他的柔情一面。
。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鄭凌風的臥房。
武安侯夫婦正坐在外間听著一個老大夫匯報鄭凌風的病情。
眾人沒有立刻上前,均認真的听完大夫的匯報。
末了,大夫寫了方子,又叮囑了幾句,便朝眾人拱手告辭。
鳳紅羽當先問道,“鄭夫人,鄭哥哥的情況怎樣了?”
鄭夫人見來的都是鄭凌風的私交朋友,也沒有隱瞞著。
她眼圈一紅,說道,“昨晚就發起了高燒說起了胡話,不過,三更天時容王殿下來了府里,給他扎了針,喂服了幾粒藥,又送了些外傷藥。他便沒再發燒過。今天大夫又開了些內服的藥,說是要靜養,已無大礙了。”
武安侯哼一聲,甩袖冷笑道,“哪里沒有大礙了?得靜養一個月!八十一鞭的刑罰,可不是小罰。昨天,凌風被抬回房間的時候,已是個血人,一身玉白色的中衣,全染紅了。除了手臉見光的地方,前胸後背全是血痕,而且,還是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的。”
鳳紅羽已見過鄭凌風被行刑後的樣子,心中只有怒火,並沒有吃驚。
李婉兒李錚等人只听說鄭凌風病了,並不知道是受了刑罰,听完武安侯夫婦的話,個個驚得臉色大變。
“伯父伯母,我們想看看鄭世子。”李錚朝二老拱手一禮說道。
李家兄妹是李大學士的兒女,李大學士為人正直,武安侯對李家人一直比較尊敬。
他點了點頭,“他醒了,你們去吧。”
里間屋里幃幔低垂,腳一踏進房門,便聞到很重的一股藥味。
除了鼻子還沒有完全恢復的鳳紅羽,其他幾人個個皺起了眉毛。
藥味燻得人頭暈,這得傷得多重,才用這麼味重的傷藥?
鳳紅羽緩緩地走到床前,伸手輕輕地挑起了簾子。
正在閉目養神的鄭凌風馬上睜開了雙眼。
看到鳳紅羽站在面前,正蹙眉看來,鄭凌風受了傷而蒼白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微笑。
雖然一臉的病容,但仍難掩矜貴公子的神采。
“慕容墨肯放你出來?今兒上元節呢!”鄭凌風笑道。
前一晚發過燒,這會兒他的嗓音還啞著。
鳳紅羽听了,心頭一酸。
她強扯了個笑容,“他腿好腳好,隨時可以看到花燈,倒是躺在床上的你,卻看不到。所以,我來送花燈給你。”
鳳紅羽從荷影手里接過一只小巧的粉色蓮花燈,掛到了鄭凌風的床架上。
蓮花燈的每一片花瓣,都畫著不同形態的仕女圖,婀娜多姿,栩栩如生。
“你知道我愛美人,便送我美人圖花燈?”鄭凌風笑道。
“還有我們的。”李婉兒和宋媚笑著走上前。
幾個人紛紛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花燈,掛到了鄭凌風屋中。
或是掛在書架上,或是掛在衣櫃旁,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好在花燈樣式,都是不尋常見到的,倒也賞心悅目。
“難得你們來看我。”鄭凌風的身子不能動,只朝眾人點頭微笑算是答謝。
“鄭世子你這樣說就顯得見外了,我們可都是你的人,你受了傷,我們不來看你,誰來看你?”李錚笑道。
“鄭世子,你可是我們書社的主心骨,你不在,我們都失了方向。”崔嚴也道。
見鳳紅羽看著李錚幾人時,眼中浮著疑惑,鄭凌風眼角微揚,傲然說道,“鳳紅羽,不要以為,只有你的慕容墨會謀事,本世子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無用之人。
否則,他也不會被承德帝看中,培養起來做了龍影衛的頭領,也不會因他的不配合後,讓承德帝忌憚而想除之為快。
“哦,說說看,你在做什麼打算?”鳳紅羽唇角微勾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