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地照著趙國京城臨安城。
二更天的鳳府,四處靜悄悄的。
夜晚寒冷,府里眾人睡得都早。
一個穿著一身黑斗篷的大丫頭,輕手輕腳的往後園而來。
遇上府里值夜的僕人,她身子一閃,悄然躲了過去。
丫頭的腳步很輕,顯然,她的武功不弱。
她熟門熟路走到後門那兒,警覺的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發現她,這才腳尖點地,身子輕輕地一翻,跳出了鳳府後門,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
離後門不遠處的一處暗影里,有人在低聲說道,“司空太子,看,果然是九福,她出去了。”
“九福的事交給本太子!**,府里的事,你繼續看著!”
“是!”
一抹玉白色的身影,從暗處閃身出來,他身子輕輕地一躍,也跳出了鳳府的後門。
九福踩著夜色,在空寂無人的臨安城長街,一路狂奔。
司空睿在她身後五十丈遠的地方,悄悄的跟著。
九福跑了一會兒後,還不忘往身後看去一眼。顯然,她沒有發現司空睿,她站在當地想了想,往一條小巷跑去。
司空睿也緊跟其後。
九福跑了半個時辰,在一處小宅前停下了。
她同樣警覺地往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著她,這才閃身跳進了小院。
沒一會兒,司空睿從暗處閃身出來,他沒有進那座小院,而是走進了小院的隔壁。
這是一個普通的人家,一對老夫婦早已睡熟。
司空睿點了二人的睡穴,開始挖牆腳,幾塊磚很快被他搬空了,伸手便可觸摸到,隔壁九福進入的那間院子的屋子的牆壁。
他微微松動了一塊磚頭,發現有亮光透出來後,才停手豎耳去听。
“這個辦法有用嗎?”九福問。
“除了這,沒有其他的辦法,主人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鳳紅羽住進容王府。”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道。
九福又道,“容王為人機警,我擔心,我們還沒有進入容王府,就被他的手下給打倒了,反而引起他的懷疑。”
“我有個辦法!”男子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先尖刀開路,如果容王府里護衛眾多,我們還可以縱火!只要讓鳳老爺子知道,鳳紅羽現在住在容王府里,是非常不安全的,鳳紅羽險些被劫匪搶走,險些被火燒死。鳳老爺子一心疼孫女,將她接回鳳府里,我們就完成了任務了。”
“好吧,就這麼定了,我先進容王府里探情況。你們隨後候在空王府的附近。”九福道,“另外,老皇帝也派了不少人監視著容王府的一切,你們不要讓他們給攪了局,而讓慕容墨察覺了,就白費力氣了。”
“放心吧,不會讓那老皇帝發現的!”男子道。
司空睿眯眼,這些人假扮劫匪進容王府里鬧一番,只為不讓小羽住在容王府里,為何?
世上的事情,真是無奇不有啊,司空睿感嘆。
隔壁的屋子里,燈光滅了,再沒有聲音傳來,司空睿才從牆壁縫里退身出來,將這老夫婦屋里的牆壁給重新補好,做得跟原來一樣了,才悄然離開。
九福離開小院後,又繼續往前跑去。
司空睿發現,她果然是往容王府的方向,便沒再跟著她,而是轉道繞行往容王府而去,搶到了她的前頭進了容王府。
慕容墨的書房里,還亮著燈。
司空睿沒有走正門,而是身子一翻,從院牆上跳進容王府里。
王府里的人,都對這位身份莫名的主,又敬又怕。
誰都不敢出來問話,由著他大搖大擺往府里走。
找到書房並不難。
門未關,他的腳剛踏入書房內,便听慕容墨說道,“跟蹤得怎樣了?司空大太子?”
司空睿一撩袍子,揚起眉,不滿地說道,“慕容墨,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冷?我追了那丫頭好幾條街,你就不倒碗熱茶給我喝,暖暖身子?你倒好,歪在軟榻里,手里捧著暖手爐子,身上蓋著厚褥子!跟個大爺似的!”
此時的慕容墨,的確是一派閑適,手里還捧一本話本子在看。
司空睿,的確會生氣。
慕容墨喝著熱茶,閑閑說道,“本王是帥,爾等是將!你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幾時听說,為帥者親自上陣的?”
司空睿︰“”
慕容墨又道,“那副殘局你要是悟出來了,本王的帥位,讓你來坐!猜不出,你就得听本王的!”
“你了不起,哼!本太子竊以為,你也悟不出那副殘局!”司空睿翻白眼,一臉的嘲諷。
慕容墨放下話本子,從榻上坐起身來,“北燕人心狠毒辣,你還有心思喝茶?想想小羽,她現在還聞不出味兒來,全是那些人害的!”
“那你還有心思看話本子?”司空睿冷嗤。
“本王在給她挑選故事精彩的話本子,本王怎麼會看這種公子小姐談情說愛,還要靠紅娘牽線的話本子?”
“是,你是直接不要臉的搶!”
慕容墨的臉一黑。
司空睿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走了。
。
。
司空睿剛出容王府,便見九福正從另一處院牆跳入王府里去了。
他冷笑一聲,隱身守在王府對門的小巷子里。
寒風從小巷子里穿堂而過,冷他心頭直抱怨。
他打了暗號,幾個從鳳府一直跟來的墨龍衛朝他小跑而來。
打首的是商六。
他朝司空睿抱了抱拳頭,“司空太子,那人可是進了容王府?”
“你們的腿也不短,為什麼跑起來跟鴨子一樣慢?”司空睿冷嗤,“人進府里了,還不隱身起來?”
“是!”
商六知道他脾氣怪,不好惹,不敢跟他頂嘴,帶著**個墨龍衛,散開藏進了小巷。
。
。
容王府里也是一片靜謐。
府里的眾人都早已歇息,除了府里小路的拐角處掛著琉璃燈籠,各樓閣庭院都是黑漆漆一片。
問梅居里也是如此。
九福進了容王府後,從容王府的前院,一路往後宅尋來。
很顯然,她不熟悉路,沒有目標的四處亂走。
正在焦急時,從前院走來兩個丫頭。
一個穿著藍衣,一個穿著紫衣。
藍衣丫頭的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碗,碗上有蓋,有淡淡的藥香飄出。
紫衣丫頭的手里則提著燈籠。
兩個小丫頭邊走邊閑聊。
藍衣的嘴快,說道,“真希望鳳大小姐一直住在王府里,瞧王爺精神都好了許多呢!吃的飯也多了,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以往,可不是這樣。”
紫衣丫頭笑道,“王爺和鳳大小姐的婚期已經定了呀,現在是正月,離著四月初八的日子不遠了呢!到那時呀,她就可以一直住下來了,就成為咱們名正言順的女主子了。”
藍衣丫頭道,“話是那麼說,我好希望鳳大小姐這兩三個月也不要走,想听她說說北地的風土人情。”
紫衣丫頭說道,“是呀,我也喜歡听,不過,她生病了,說一會兒話就會乏困。”
“所以,看,我勤快地煎藥讓她快些好起來,王爺說,這藥一天得吃三次。她今天睡得時間久了些,這早後一次的藥,都拖延到二更天了,也不知她現在睡了沒有。”
“沒有,文嬤嬤說她剛才才沐浴呢,現在,沒準正坐在屋子里看書呢。”紫衣丫頭道。
“那咱們快走吧。”
“嗯。”兩人說著話,一路往前走去。
一直藏在暗處的九福,這時閃身出來,她的眸色閃了閃,心中暗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麼快就找到鳳紅羽了。
她剛才留意了,容王府里也有暗衛,但武功並不高強。
她一路走,一路記著容王府暗衛的守衛方位。
九福悄悄地跟著兩個丫頭,一路到了問梅居。
問梅居的一間屋子里,有燈光射出來。
那兩個丫頭一起走進了問梅居,過了一刻的時間,又一起走出來了。
等著二人離去,听不到腳步聲後,九福才閃身出來。
她往四周看了看,確認無人後,才翻身跳進了問梅居。
問梅居的院子里,種著不少梅花。
夜色里,梅香四溢。
九福輕手輕腳地走到問梅居主屋前,門關著,她推了推,推不動。
那些窗子上瓖嵌的都是透明琉璃,里頭,又有簾子擋著,她無法看清里面,只好翻身上了屋頂。
九福揭開一片瓦片,往正看去,果然,鳳紅羽住在這兒。
一個老嬤嬤正扶著她走往床邊。
嬤嬤給她鋪好被子,扶著她躺下,說道,“羽小姐,如今你病著,就該早些睡著,看看,都二更天了,怎麼還看書?”
“一時看得高興,就舍不得放下。”鳳紅羽微笑道。
“小姐又不必考狀元,不必這麼用功。”嬤嬤笑了笑,給鳳紅羽蓋好了被子,嬤嬤走到一側的耳房里去睡去了。
九福查探好,便離開了問梅居。
往回走的時候,她一邊記著路線,一邊查探府里的暗衛防守方向。
暗衛不多,听他們的呼吸,武功平平。
她一人能敵十人!
夜色沉沉,月兒的光也暗下去了。
九福按著原跳路,離開了容王府。
容王府後門的小巷子里,正聚集著十來個黑衣人,個個身材高大魁梧。
站在最旁的一個黑衣人,身材略瘦削些,見九福到來,忙低聲問道,“查看得怎樣?容王府里,守備是否森嚴?”
九福搖搖頭,低聲回道,“守衛能力很一般,同一般的王公府邸的守衛布防,沒有什麼兩樣。主子花費這麼大的氣力,這麼久時間,只為對付一個沒有什麼能力,病得一月有半月起不了床的病王,真是不值得。那鳳紅羽,他喜歡的話,強搶了就是,何必跟容王打一場賭?賭什麼江山之約?”
瘦削個子的男子低喝一聲,“這是該問的嗎?主子做何事,有他自己的謀劃,你我只城服從就可!”
“是,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男子道,“行了,大家準備吧,開始進府。”
“是,大人!”
“跟我來!”九福朝眾人一揮手,當先跳入了府里。
其他的十幾人,一個個人抽出了腰間軟間,握在手里,緊跟在九福的身後,潛入了容王府,一路往問梅居而來。
路上,他們偶爾遇上幾個容王府的護衛,全悄悄地打暈了,藏了起來。
好在二更天的月色漸漸地暗下來,正好為他們做掩護。
一行人,跟隨著九福,在容王府里穿來繞去,來到了問梅居附近。
“是這兒?”瘦個子男子看了一眼夜色中,朦朦朧朧的問梅居,問九福。
“對,我跳到屋頂上已看得分明了,鳳紅羽正是住在這兒,現在,想必她已睡著了。”
男子看著夜色中的小院落,很是驚訝。
都說容王有錢,他原以為,容王怎麼樣也會給鳳紅羽蓋一座金屋或是一座高大的行館給她住,哪知,只是一座普通的園子而已。
房舍低矮,院中只有三兩間屋子,花樹倒是種的不少,隱隱有暗梅香襲來,倒像個農家小院。根本不配一個王妃住!
這樣的破院子,哪里比得了主人為鳳紅羽準備的屋子?據說,主人蓋那所大房子耗費了兩萬多顆水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