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紅羽朝竹韻點了點頭。
竹韻會意,快步走到長公主的面前跪下了。
“公主殿下,奴婢可沒有屑想駙馬爺的意思。奴婢有心上人,只是駙馬爺他”
竹韻一副烈女遇上無賴的表情,大大的眼楮里,很快就滾出了眼淚。
她雖是侍女的身份,但也是衣食無憂長大的。
蒼泠月將她和荷影找來陪同鳳紅羽習武,並沒有虐待過她們。
吃得好,過得好,她長得跟京中的小姐們一般無二。
她梳著丫環們的雙丸子發髻,齊眉的流海下,是一雙如秋水的雙眸。
瓜子臉頰,鼻子小巧可人,唇瓣艷似紅櫻。
她低著頭,露一彎雪白的玉頸,低聲盈盈哭泣,惹人憐惜。
長公主的眉梢動了動,這麼一個嬌弱貌美的美人,是個男人都得動火。
鳳紅羽往長公主的臉上看去一眼,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丫頭,同容王殿下的護衛韓大,情投意合,我和容王也都不反對他二人,可宣駙馬非要夾到中間來,不是讓他們為難麼?”
“”
“她性子又烈,我真擔心她哪天一氣之下做了蠢事。”
“奴婢死也不從!”竹韻抬起頭來,咬牙說道。
長公主氣息一沉,朝竹韻抬手,“你先起來,本公主最是羨慕兩情相悅的男女,放心吧,有本公主在,宣駙馬不敢找你的麻煩。”
“多謝公主殿下成全。”竹韻給長公主磕了個頭。
長公主忍著心中的怒意,對鳳紅羽道,“鳳大小姐,先失陪一下,本公主有些小事要處理。”
“無妨,我反正也沒什麼事,等公主忙好了手頭上的事,咱們再聊天也行。”
長公主朝她點了點頭,帶著隨侍的侍女和那個小太監,很快就離開了這座小園。
竹韻瞅見服侍她們的嬤嬤離得遠的時候,小聲地問鳳紅羽,“小姐,公主會相信嗎?”
鳳紅羽微微一笑,“人和人之間,信任的牆壁出了裂痕,就很難愈合了。何況,長公主又生性多疑,就算是不罰,江明軒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這也是給了江明軒一個警告!讓他老實一點!”
。
前院一間小廳里,江明軒正閑閑擺弄著花架上的水仙花,一副悠然的表情。
這時,外面有人問安,“公主殿下。”
他眉尖一皺,這個時候,長公主怎麼來了?
江明軒轉過身來,長公主已走進了小廳里。
“駙馬。”長公主笑吟吟地看著他。
她笑得溫婉,卻仍叫江明軒嚇得眼皮一跳,因為,他看見了長公主身後跟隨的小太監春明。
春明一臉焦急,正頻頻地向他使眼色。
長公主忽然來找他,難道是事情被長公主知曉了?
該死的鳳紅羽,居然這麼狡猾!
“公主不是在後花園里,同鳳大小姐賞景嗎?怎麼來了前院?”江明軒走上前,溫柔的牽起她的手腕。
她的手從不讓他踫,最多只讓他撫手腕。
這夫妻做的,真讓人窩火。
“是呀,正賞景呢,听聞駙馬欲火上來了,本公主心疼你,只好撇下客人來看你咯。”長公主手一揮,江明軒屋中侍立的幾個僕人慌忙退下了。
只留下了那個小太監。
江明軒勉強笑了笑,“那鳳紅羽的身份可不簡單,得罪了她,您不怕容王怪罪下來?”
“你呀,瞎操心什麼呢?我又沒苛待她,她能說我什麼?眼下,還是關心關心你的身體吧。”長公主微微一笑。
江明軒臉色一白,只有他知道,長公主所謂的關心他的身體,便是要罰他的意思。
她的罰,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和她相處的這幾天,長公主越是表現得溫柔,整人的手段,就越是殘忍。
她讓他吃奇怪的藥,讓他體內欲火騰起,卻不讓他近她的身,更是將他的手腳捆綁起來,這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江明軒看了一眼春明,說道,“長公主,我想單獨同你說話。”
“好,本公主倒想听听你能編出什麼花樣的話來。”長公主冷冷說道,揮手讓小太監春明退下了。
等著屋中走得只有他們二人時,江明軒才道,“公主,是不是鳳紅羽說了我什麼?”
“他沒說你什麼,倒是春明全說了。”她嬌美的臉上,笑容甜美,眼神卻是越來越冷,“說吧,為什麼要春明去捉鳳紅羽的丫頭,難道,本公主長得還不如一個丫頭了?說的好,本公主疼你,說不好”
江明軒神色大變,該死的春明,居然敢背叛!
江明軒顧不了許多了,他丟棄矜持,撲通一聲跪在長公主的面前,抱著她的腿哭道,“公主誤會了,我怎麼會看上一個丫頭呢?是鳳紅羽知曉了我的身份,她在威脅我!她想趕盡殺絕!。”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長公主眯著眼看他。
江明軒點頭,“千真萬確,她還讓她的侍女來勾引我,挑撥你我之間的關系。這樣,我得不到保護後,她才好殺我為快。我才讓春明設法捉她的侍女,以此來制約她。”
“是這樣”長公主眯了眯眼,“好吧,我且信你。你先起來吧。”
江明軒松了一口氣,輕柔地扶著長公主坐下後,伸手輕輕地揉捏起了長公主的肩頭。
他看向長公主的臉,發現她眼里的怒意漸漸的消了,才道,“鳳紅羽這個女人,心胸狹隘,她可一直記恨著公主讓鳳鎮川休妻之事。據說,鳳鎮川的夫人林氏,待鳳紅羽如女兒一般,鳳紅羽針對長公主,一定是為林氏報仇來了。”
“是這樣?”長公主看了一眼江明軒,目光微凝。
“我敢真名發誓!”江明軒道,“或有假話,公主可以將我交與皇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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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後園的紫玉蘭樹下,擺著小幾,小幾上擺滿了精美的點心,鳳紅羽悠閑的吃著茶水。
吃到第二杯茶水的時候,長公主回來了。
“讓鳳大小姐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長公主溫和一笑。
“並沒有久等,公主府園中景色怡人,小羽正賞景呢。”鳳紅羽起身微微一笑。
又有侍女端來清茶放在長公主的面前。
兩人對桌而坐。
長公主低頭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讓身邊隨侍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她的表情奇怪。
鳳紅羽想不出所以然來,也讓竹韻退離到三丈遠的地方。
“鳳大小姐。”長公主抿了抿唇,凝神看著鳳紅羽,“其實,本公主並不喜歡你三叔,只是欣賞他身為將軍的氣質罷了。上回去你家,要他休掉你三嬸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我現在向你道歉。”
她端了茶杯,送到鳳紅羽的面前。
鳳紅羽抬眸,長公主找她,就是為了說三叔的事?
長公主將江明軒收入府里後,的確是沒有再找過三叔的麻煩,而且,連問也未曾問過,仿佛去年她威脅鳳鎮川休掉林氏一事,並沒有發生過。
不過,長公主為人傲慢,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此時居然向她道歉,倒讓鳳紅羽大為意外,便也不好拒絕。
她伸手將茶杯接了。
“那便最好,三叔為人本份,對待愛情,他秉承的是從一而終。”鳳紅羽笑道,“公主道歉,我當然接受了。”
“從一而終呀”長公主半眯著眼,陷入沉思,她面色平靜,眼神溫柔。
鳳紅羽心中不禁詫異,這個刁蠻不講理,一向視男人為玩物的女人,听說從一而終的感情,也會眼神溫柔?
半晌,長公主從袖中取出一幅畫放在小幾上,緩緩地推到鳳紅羽的面前,“你在益州城生活了多年,可曾見過這個人?十年前,我見過這人一次,後來再沒有遇見過。”
鳳紅羽往畫上看去,畫上畫的是一個策馬揚鞭的將軍模樣的男子。
男子臉孔畫得模糊,隱約可見他五觀俊朗,年紀不大,不過,他身上穿的鎧甲紋飾卻畫得十分的詳細。
這是鳳家軍將領的鎧甲!
鳳紅羽眯起眼來,長公主常年生活在京中,她怎麼會見過鳳家軍?
鳳家軍一直駐扎在益州城,從未來過京城。
十年前的將領,大大小小的,有一二百人之多,這會是誰?
難怪長公主會注意起三叔,三叔曾在益州城待過多年,也一直領兵。
十年前,三叔只有二十來歲,同這畫像的模樣,有幾分相像。
難道是長公主將三叔當成了她的意中人?
“公主,這恐怕不好找。”鳳紅羽微笑道,“十年前,我才六歲,對于當年益州城的將領模樣,早已記不得了。而且,公主這幅畫上的人,面孔又畫得模糊。”
“幫我找到!我會記你的恩的。”長公主抓著鳳紅羽的手認真說道,“我趙菁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求一個人,第一次想記一個人的恩,鳳紅羽,你不會拒絕吧?”
她眼神十分的懇切,讓鳳紅羽大為意外。
外界傳言,長公主趙菁,生活荒淫,視男人為玩物,視人生為游戲,她居然也認真了一回?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找不找得到,我不敢保證。”鳳紅羽收了畫卷,說道。
長公主看著她的雙眼,“你在益州城長大,認識的將領多,今天找不到,將來一定能找到,只要你用心找。”
收好畫,鳳紅羽想了想,還是問她,“公主為何現在才找,十年前為何不找?”
長公主垂下眼簾,澀然一笑,“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問。”
“是。”鳳紅羽點了點頭。
長公主未在說話,鳳紅羽低下頭,開始在心中盤算。
原來,這人是長公主的軟肋?
她為什麼不借機,利用一下長公主?
長公主想了一會兒事情,回頭時,見鳳紅羽低著頭,眉尖蹙起,一臉的煩憂。
她微微一笑,問道,“鳳大小姐是不是有煩心之事纏身?”
鳳紅羽抬頭,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在擔心我家小妹。”
長公主訝然,“你的小妹?鳳三將軍的女兒,那個小不點的丫頭?”
“正是她。”鳳紅羽點了點頭。
“怎麼,有誰欺負她不成?”長公主笑了笑,“我記得,小四喜歡她來著,有小四護著,誰敢欺負她?”
鳳紅羽嘆了一聲,“朝中臣子們在議和親公主人選,听說,她的名字,不止一次被提起。”
“她被推薦去和親?”長公主冷笑,“送她去北燕,也不怕北燕人笑我大趙無人,過了及笄的未嫁女人全都死絕了麼?要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當和親公主?”
鳳紅羽眯著眼看她,听這長公主這麼說,她也並不是個糊涂之人。
“所以,我才擔心,一是擔心北燕人笑我大趙國,二是擔心小妹那麼什麼樣都不懂,送她和親起不了作用,還無端害了一個小人兒的性命。”
長公主道,“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跟父皇說說,那個推薦琴小姐去和親的臣子,一定是居心叵測!”
有她一句話,鳳紅羽便放下心來。
這可比慕容墨說服臣子,效果來得要好。
長公主可是承德帝的心頭寶。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兒,鳳紅羽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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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軒得知鳳紅羽沒有被長公主罰,反而安然離去,怒得砸了一個茶杯。
“該死的狡猾女人。”
他想不通,為什麼長公主不罰鳳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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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靜地過著。
從崔府回來那日,鳳紅羽想冷落幾天慕容墨,哪知慕容墨果真沒來。
每天醒來見到一個熟悉的臉,每天睡前看著一個人的臉入睡,有一天忽然不見了,倒讓鳳紅羽極為的不適應。
荷影見她整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偏偏嘴硬又不說出來,忍不住笑她,“小姐,要不,奴婢陪你去容王府賞梅花去?听說,王府梅園的春梅開了一大片,紅艷艷的,煞是好看。”
“不去,說不定啊,又有哪位世家小姐在容王府的府門前候著他呢。”鳳紅羽將頭偏過。
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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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無聊也得過。
鳳紅羽便去找司空睿。
司空睿依舊在琢磨著,慕容墨留給他的那副殘局。
想了幾天,他也沒想出半絲可攻破的地方。
“慕容墨他不是人!他是從哪里找來的死棋為難我?”司空睿怒得抱怨起來。
“我幫你看看。”鳳紅羽探頭去看。
還沒看仔細,荷影匆匆跑來喊她,“小姐,竹韻出府後一直沒有回來,她是不是得了小姐的吩咐,去辦差了?”
鳳紅羽正在看棋局,說道,“我沒有吩咐她事情。她沒回來,準是找韓大去了,別大驚小怪的。”
“小姐沒有吩咐她事情?”荷影焦急起來,“可不對呀,她每回去見韓大,都會向我炫耀一番,可今天她出門時,只說去買胭脂。她是一早出門的,這都快天黑了,她還沒有回來,這不像她的性格。奴婢擔心她是不是出了意外。”
“去了一天都沒回?”鳳紅羽無心看棋局了,轉身盯著荷影,“她去的哪家胭脂鋪。”
她的侍女,沒有任務時,一律在鳳府里待命,不會擅自行動。
她是為了她們的安全。
荷影和竹韻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荷影起了疑心,難道竹韻真的出了意外?
荷影回道,“芙蓉園。奴婢剛才去芙蓉園尋過她了,那鋪子的老板娘說,竹韻上午買了胭脂後,就離開了。小姐,芙蓉園離鳳府並不遠呀,走路的話,半個時辰就可以來回了。起初,奴婢以為竹韻得了小姐的密令去辦事,可小姐也說沒有安排她事情的話,她就真的是失蹤了。”
鳳紅羽眸色一沉,“通知益鷹益虎益青,馬上出府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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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韻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人捆在床上。
有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今晚,讓我好好的寵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