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紅羽見慕容墨抖開一張紙後,臉色忽然變了,眉眼漸漸地浮起憂色。
她眯了下眼,心中疑惑起來,忙問道,“怎麼啦?上面寫的是什麼?”
說著,她將手伸過去,想接過來看看。
哪知慕容墨飛快將手指一縮,然後運力將圖紙揉碎了。
隨手一撒,一抹雪白的紙屑從他的指尖飄落。
鳳紅羽的臉,馬上沉下來,“慕容墨,你居然不給我看?你又瞞著我什麼?”
慕容墨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氣鼓鼓的臉上戳了戳,笑道,“信是王生從葉二少的身上偷來的,上面畫了些淫穢露骨的畫,你也想看?”
鳳紅羽眯起眼眸,“葉二少的?”
慕容墨點了點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嗯,還寫明是給你的。”
“給我?呵!”鳳紅羽冷笑,“他掉湖水里沒凍怕?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德行!”
空有一副皮囊,里面卻是敗絮其中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看上得?
鳳紅羽心中甚至想著,下回見到他,要不要將他暴打一頓?
慕容墨又似笑非笑地盯著鳳紅羽的雙眼,“我竟不知,你才來鎮江城,就惹了一株桃花,人家這是思慕成疾呀,情書不寫,改畫畫了,說吧,你是怎麼招惹他的?”
鳳紅羽扯了扯唇,“慕容墨你胡說什麼?我幾時招惹他了?”
“沒招惹他,為什麼給你情書?”慕容墨伸手又捏起了她的臉蛋,這個小女人,掉的肉什麼能時候長回來?
養了幾月,十天不到就掉了大半,慕容墨皺眉,一點手感也沒有。
鳳紅羽冷嗤一聲,“哪里是我招惹他,是他惹我!昨天傍晚,我和鄭凌風騎馬往鎮江城趕,在西城門附近,遇上了斷橋。誰想到,那葉二少居然買通一伙劫匪,合伙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
“我想探出他的意圖,便來了個將計就計,帶著鄭凌風住進了他的莊子。怎麼叫我招惹他?”
“”
“慕容墨,明明是你惹的事,你招惹了那個江映雪,江映雪對你不死心,便叫她的表哥葉二少來勾引我!你現在反而說我,你還講不講理?”
鳳紅羽朝他翻了翻眼皮。
慕容墨眯著眼,“是這麼回事?”
“還能是哪樣?”鳳紅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墨眸色沉下來,葉二少,葉歡
他走到外間,“韓大。”
韓大從暗處閃身出來,“主子您吩咐。”
慕容墨半眯著眼眸,冷冷說道,“本王不喜歡那個葉二少,你去告訴大公子,讓他想辦法讓葉二少滾蛋,辦好這件差事,本王會獎勵他五千兩銀子,如若辦不好,罰他五千兩銀子。”
韓大嘴角抽了抽,“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忍著笑,飛快跑向沁園的另一處小院。
那里住著慕容民。
慕容民想回京,但慕容墨說,江家的女兒們沒有制服好,不準他回,而且,斷了他的財路。
于是,慕容民整天想的便是怎樣收拾江家長房的兩個女兒,以便得到他堂弟王爺的獎勵。
韓大找到他,說明慕容墨的新吩咐。
慕容民氣得跳起腳來,“堂弟留著那麼多的銀子做什麼?不給我,還要罰我的?”
“辦好差事,就要獎勵,大公子,五千兩啊,不少了!”韓大勸道。
慕容民閉眼想了想白白花花的銀子,只得同意了。
。
鳳紅羽和慕容墨在沁園里吃罷晚飯,鎮江知府便被鄭凌風帶來了。
沁園的面積沒有金陵城的靜園寬大,但比一般富戶的宅院,卻要富麗許多。
鎮江知府抬腳走進沁園的正廳,臉上馬上堆滿了笑,“王爺,這大晚上的,您還要辦差,著實辛苦了。”
“知道本王辛苦,就得多辦差,替本王分憂。”慕容墨閑閑地轉著手上的一個碧玉扳指,目光清冷看向鎮江知府,“本王有必要提醒陳知府一件事,本王早在半年前,就已被皇上封為左都御使。”
“”
“陳大人今天的考核是否合格,全由本王說了算,陳大人,你不會忘記了吧?”
慕容墨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就給鎮江知府施加了壓力。
鎮江知府當然知道慕容墨問的是什麼意思,大冬天的,額頭居然淌下了汗水。
他脊背一涼,將臉上恭敬的笑容又多擠了一分出來,卻裝著糊涂,“下臣明白,王爺盡管吩咐吧。”
“怎麼,鄭世子沒有對你說嗎?”慕容墨涼涼看了鎮江知府一眼,眸色沉了下來。
鄭凌風不想被慕容墨指責,一指那知府,“慕容墨,本世子哪里沒有說?是陳知府忘記了吧?”
慕容墨盯著鎮江知府,“鄭世子說提醒你了,你記性這麼不好,還怎麼當知府?”
“不不不,下臣記得。”鎮江知府再不敢裝糊涂了,小心應道,“下臣一定查出藥鋪少藥之事。”
“那就快去!”慕容墨冷冷地揮手趕他。
知府嚇得轉身就跑。
鳳紅羽抬眸往那知府的背影看了一眼,那人明顯的是在裝糊涂,這是怕惹事,還是別的原因?
慕容墨偏頭,又看向鄭凌風,只是那看人的眼神不善。
鄭凌風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人。
無意間看到慕容墨不太友善的臉,他眨了下漂亮的眼楮,沒一會兒怒氣沖沖地跳了起來。
“慕容墨,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幫你將那狡猾的陳知府找來,你居然要趕我走?”
“本王正是這個意思。”慕容墨表情不驚。
鄭凌風更怒了,“靠,慕容墨你就忍心趕我走?外面已在下雪了,誰知還有沒有染上疫病的人,在西城區游蕩,萬一我染上病怎麼辦?”
“鎮江知府的衙門里,房子不少,他不會看你流落街頭而不管。”慕容墨淡淡說道。
鄭凌風惱火地甩了甩衣袖,不經意地迎上鳳紅羽清澈如秋水的眸子。
想著不久前,因為他,她中了一箭險些丟命,鄭凌風便不敢跟慕容墨吵了。
他一言不發,起身就走。
“我去找鳳三將軍借宿,慕容墨,你就留著你的空屋子養貓吧!哼!”
門被他一腳踢開,冷風卷起飛雪往屋子里竄進來。
鳳紅羽心頭一個激靈。
這感覺,她不喜歡
她閉了閉眼,想起前世的那一天,柳清雅扯開帳篷的簾子時,也是這般的天氣。
此時的北地三城,天氣應該更冷。
又過了幾天了,也不知二哥的車隊走到了哪里?
趙元恆和趙元吉兩兄弟,會不會為難他?
前世,是趙元恆為帥,統管一切兵馬。
他一意孤行,三叔身為他的部下,提的建議,趙元恆一律不采納,結果,大敗給了北燕人。
趙元恆被俘虜了,卻將責任推到三叔的頭上。
這一世,趙元恆只是副將,兵馬元帥是二皇子趙元吉,這二人的命運,這一世,又會怎樣?
慕容墨見她一直愣愣地盯著屋子口,伸手撫向她的手背,溫聲道,“小羽,怎麼啦?”
鳳紅羽收回心神,低低說道,“慕容墨,你說,太子是會敗,還是會贏?”
慕容墨眸光一凝,微眯起眼眸看向她。
鳳紅羽正看向窗外,眼底浮著一抹焦慮。
他輕笑一聲,“小羽,你要記著,太子不是兵馬元帥,只是副將,一個副將的生死,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鳳紅羽偏過頭來看向慕容墨,“”
“二皇子,目前才是皇上一向喜歡的皇子,而且,二皇子會甘心的被太子管制著?”
鳳紅羽默然,沒有說話,心下想著,但願太子敗!
還在兩位皇子在京城的時候,她已在二人之間挑撥了幾次。
那兩人,看著還算和睦,但背後早已在互相捅刀。
慕容墨起身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抓著她的手往後宅走。
“天晚了,該睡覺了。”
鳳紅羽往回抽手,一臉無語,“才剛剛天黑而已,你剛吃過晚飯,就睡?”
“雪夜寒冷,除了睡覺,還能干什麼?”慕容墨認真說道。
“可我不困呀。”
“我困了。說好了睡覺也要陪的!”
鳳紅羽無語︰“”
慕容墨將她披風上的帽子掀起來,遮著她的頭發擋風雪,拖著她的手一直拽到了後宅。
後宅里靜悄悄的。
雪還在下,將小花園里的花木蓋了個嚴實。
一間精致的小院子里,有微弱的燭光傳來,里面似乎還有人。
鳳紅羽和慕容墨走上了台階,里面那人似乎听到了他們的腳步聲,飛快從里跑出來。
“小姐。”竹韻怯怯地站在二人的面前,低著頭,不敢看風紅羽。
鳳紅羽想著這丫頭瞞著她慕容墨來鎮江城的消息,心中惱恨,沒理她,直接往里走。
竹韻難過的都要哭了。
慕容墨倒是開了口,“先站在這里守在,一會兒有事情吩咐。”
竹韻這才松了口氣,“是,王爺。”
鳳紅羽走進屋子,將身上的披風脫下掛在一旁的檀木衣架上,瞥了一眼慕容墨,“你又在指揮我的丫頭?”
慕容墨笑了笑,“我在罰她的站!”
慕容墨不喜屋中有隨侍的人。
二人進了屋子里,暗守的墨龍衛們都識趣的離得遠遠的。
竹韻也在院子的門口罰站,屋中只有二人。
他便不老實了。
忽然打橫將鳳紅羽抱了起來。
鳳紅羽正往臥房走呢,嚇了一大跳,拿起胳膊肘子就去捅慕容墨的胸口。
她半眯著眼,咬牙怒道,“王爺,你想干什麼?”
“本王倒是想干點什麼事,小羽讓不讓?”慕容墨揚眉,目光灼灼盯著她的雙眼。
鳳紅羽的臉“騰”地一紅,跟他耳鬢廝磨這麼久,他的那點小心思,她還不知?
“你敢!”她咬牙切齒,一點準備也沒有。
她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好細,要是他使一下力,估計就會被掐斷。
“本王思量著,有必要提前跟你說說容王府的夫綱。”慕容墨將她一直抱到了里間的床上。
鳳紅羽身子一翻,馬上坐直身子,一臉警覺地盯著慕容墨,心中則是飛快地想著,她要不要問師傅要一味抑制男人發情的藥?
慕容墨一發情,她就喂他一顆?
“第一,”慕容墨開口說道,“本王睡覺的時候,你得陪。第二,本王說一,你不得反抗提意見,第三,出門你為大,在家本王為大,第四”
“行了,先這麼多,第四你想好了再說。”鳳紅羽咬牙暗自發火,這哪是夫綱,這是奴役的規矩。
一二三條有區別嗎?
“那麼,現在行使第一條,洗澡睡覺!”慕容墨將她拎進了淨房,里面已放好了熱水。
然後,他輕車熟路地來扯她的衣衫。
鳳紅羽咬牙護著胸口,怒道,“不許動手動腳。”
“現在行使第三條,本王為大!”
鳳紅羽閉了閉眼,忍吧,明天出了這所宅子,她再討要回來。
慕容墨說,出門她為大,她要不要讓他立個字條,萬一他翻臉不認帳了呢?
畢竟,他一向說話不算話。
鳳紅羽想著事情,不知不覺的打起了哈欠。
慕容墨將她抱進浴盆里,鳳紅羽歪著頭靠在浴盆沿上,沒一會兒,竟睡著了。
他撫著她的臉,想起那幅蘭花圖,神色冷凝。
竹韻一直站的小院的院門口,不敢走。
心中想著,男主子和女主子不是一條心,她這做丫頭的夾在中間好難呀。
半個時辰後,慕容墨才從屋里走出來。
竹韻慌忙迎了上去,“王爺。”
慕容墨已換了身輕便的衣袍,沒有穿大氅,外面只罩了件擋風雪的墨色斗篷,手里提著一柄劍。
他朝竹韻沉聲吩咐,“小姐睡著了,這所宅子里四處都有墨龍衛守著,不會有人敢闖進來。你只需在屋里守著小姐就好。本王要出城,回城的時間不定,若小姐問起,就說”他頓了頓,“處理大公子的事情去了。”
竹韻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快進去!”
“是!”
竹韻長出一口氣,提裙往正屋飛快跑去。
慕容墨斂了神色,將斗篷蓋住頭發,大步往宅院外走來。
府門口,韓大趕著馬車正候在那里。
“出城!”他彎腰坐進了馬車。
“是!”
夜色沉沉。
一輛暗棕色的普通馬車往南城門疾馳而去。
城門口,守衛的兵士見到韓大手里容王府一等護衛的令牌,馬上放了行。
。
南山離著鎮江城並不遠,慕容墨的馬車疾馳了一個時辰後,便到了山腳下。
山路崎嶇,加上天黑,再坐馬車,行路便危險。
慕容墨棄了馬車,帶著韓大施展著輕功往王生和韓二探到地方飛奔而去。
半山腰上,有座較大的空地。
雪夜里,依稀可見那里聳立著一座高約兩丈的石頭大佛像。
他提劍緩緩地走了過去。
這時,從一側的林木間,忽然跳出一個人來,輕飄瓢地落到了石像的面前。
慕容墨忽然拋出一粒碩大的夜明珠,彈向佛像。
因為帶著內力彈出,那粒夜明珠瓖嵌進了石像的額間。
這片昏暗的空地上,霎時亮堂起來。
韓大看出,來的人是個男子,他蒙著黑面紗看不清面容,不過,卻能看出,他不是中原人,因為,他有一雙淺碧色的眼楮。
而且,那人的氣息很輕淺,看樣子,武功不弱,這人是什麼人?
“等你好久了,容王!”男子輕笑。
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聲音听著很年輕。
“你的主子呢?”慕容墨清冷開口。“本王不喜跟狗打交道!”
那人目光一冷,冷笑道,“主子說,他不會見你,只見羽小姐。”
“他是在白日做夢!”慕容墨冷冷說道,“除非本王死!”
男子大笑起來,“容王,主子說,年底他會來京城,給羽小姐過生辰日,去年錯過了她的及笄日,這一年,絕對不會錯過。”
“他若不怕死,只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