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們早早的排好隊,他們背好自己的行禮,左右談著話。
韓中杰也在隊伍中間等待著出發,趙俊杰安排好一個排的戰士護送,而他則親自要護送他們到達白芒山寨,這一段路上雖然沒有什麼土匪鬼子,可是,也不一定沒有流民什麼的。
他們的安全在趙俊杰的心中至關重要,這關系著沈城大學堂能否在革命根據地生根發芽。
韓中杰見到趙俊杰,連忙過來,“趙連長,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咱們現在就出發,按照咱們的行軍速度,我想,走上三個小時就有可能到達白芒山寨,要是時間巧合,說不定,二營的那三輛卡車就會過來,載著我們就去了。”趙俊杰說道。
“嗯,三個小時,倒是路程不算是太遠!”韓中杰說道。
其實,走這三個小時,對于八路軍來說倒是還好,但是,對于韓中杰來說,確實是一段太遠的路,沒有馬車,沒有汽車的他們,只能靠兩條腿走。
不過,趙俊杰著實是看出來韓中杰的身體狀況,他自己都拄著拐杖,怎麼堅持三個小時?昨天趙俊杰看的清楚,他韓中杰一路走來,已經氣喘吁吁的,說話都說不穩當。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老鄉過來,牽著自家的騾子,“趙連長,我這騾子可以當做代步工具,我也可以走這一遭的!”
“這可太好了,老鄉!”趙俊杰高興起來,連忙看著韓中杰,“韓校長,上車吧!”
韓中杰有些不好意思,別人都走路,他上車,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他搖頭拒絕,可是,那些學生們趕緊說道,“校長,你不坐車,走三個小時,會很累的!”
拗不過別人,韓中杰只是坐在車上一小塊地方,然後就問道,“老鄉,你這車能載多少東西?”
老鄉笑著看著他,“少說能拉五百斤的東西吧!”
韓中杰心中盤算著,然後說道,“你看,能否讓一些學生把他們的東西搬到車上,我算一算這斤兩,不要讓騾子給受累!”
“哈哈,校長,你別盤算了,看著放吧,反正,這車不大!我覺得,也放不了多少東西!”老鄉說道。
有些學生把他們的包裹放在了車上,果然放不了太多的東西,韓中杰張開兩只手給他們抱著行禮,“這樣行嗎?”
“您覺得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趙啟發看到大家都準備好了,然後就說道,“一排,跟我走,護送大家安全到達白芒山寨去!”
“是!”
一排的戰士邁著整齊的步伐就率先走了幾十米,然後師生們才開始行動。
慢慢的,戰士們前後的距離拉成了幾米遠,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人走不動了,這樣的距離就又拉開了。
孟曉卡拿起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回頭一看,竟然看見了上午和他吵架的那個小戰士。
他把水袋接過去,“喂,喝點水吧!”
“我不渴!”小戰士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孟曉卡問道。
“牛娃!”小戰士說道。
“姓牛?”孟曉卡問道。
“不是,我姓申,我媽說,叫牛娃好養活,以後力氣大!”牛娃說道。
“申牛娃?”孟曉卡老了一下頭,確實是的,這名字取的有些隨意了。
“對!”牛娃笑笑。
“真不渴?喝口水吧!”孟曉卡又說道。
牛娃笑笑,然後接過水袋,他高高的把水袋舉起,盡量不接觸孟曉卡喝水的那個口子,水流了一點下來在他的口中,他趕緊把水袋放下。“好了!”
“這麼一點?”孟曉卡有些好奇,走這一路,本應該口干舌燥才對,他為什麼就不喝水呢?
“沒關系,這到處都是水,你看見了沒有,還有很多雪沒有融化,他們都是水!”牛娃說道。
其實,他們何嘗不想喝水,只不過,水袋全部給了他們這些學生而已啊。
“嗚嗚嗚……”
不遠處一架風機飛了過來,很多學生看見,都高興的笑著,“你看,飛機飛機!”
但是,趙俊杰臉色一沉,“大家趕緊藏起來,藏起來,這是鬼子的飛機!”
他說完,學生們趕緊四處躲藏起來!“
戰士們盯著天上,查看著情況。
頭頂上的飛機盤旋了兩圈之後,就飛走了。
幸好有驚無險。
趙俊杰覺得,很有可能這架飛機是只不過是偵查工作,一旦鬼子的飛機飛過來,進行轟炸,他們可就危險了,如果他們第二次看到飛機,那肯定是要轟炸的!
他倆嗎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韓中杰,然後又吩咐了他們的同志們。
戰士們提高了警惕,邊走邊查看哪些地方適合隱藏。
不過,這行軍速度卻是加快了不少!
必須要趕在鬼子飛過來的第二次,進入到安全的區域。
這時候,前方突然隆隆隆的開過來三輛卡車,趙俊杰一看,馮春秋把頭伸出來,朝著他打招呼。
趙俊杰心中的大石頭沉了一半。
汽車過來,趙俊杰立馬說道,“韓校長,我請您現在就上車,盡快趕往白芒山寨!”
韓中杰下了馬車,然後把同學們的行禮往車上就開始放了。
“您先上車,我幫您放!”
說完,他扶著韓中杰上了車,然後喊道,“女娃娃們,趕緊上車!”
幾十個女學生小跑著過來,然後讓他們上了車!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他讓學生們能把東西放在車上的,就趕緊放在車上。
三輛卡車滿滿當當的。
“馮連長,謝謝你了!”
趙俊杰說道。
“不客氣,我這邊先走了,你們要小心,一會兒,鬼子的飛機說不定就飛來了!”
“好的!”
趙俊杰對著對方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馮春秋回禮,就一腳油門踩上就開走了。
“同學們,咱們必須得加快腳步,趕緊到達白芒山寨,萬一,一會兒鬼子的飛機來了,可就真的危險了!”趙俊杰喊完,大家也是加快了腳步。
十五分鐘之後,果然又听見了一架飛機“嗚嗚嗚”的飛來。
“躲起來,大家躲起來!”
學生們趕緊躲著,孟曉卡往前跑了幾步,摔倒在地上,站起來接著跑。
牛娃緊緊的跟著學生們,安排大家盡量躲在樹下,躲在山下,讓鬼子看不見,就不會有炸彈了。
剛剛吩咐完,“嘶……“的一聲,一枚炸彈就從空中往下掉下來。
“趴下!趴下!”趙俊杰喊道。
所有人趴下,只听見一聲“轟”,然後就煙霧繚繞起來,樹木被炸倒在地上,然後燃起熊熊大火。
“嘶……”又是一聲。
“嗚……”炸彈又一次的從空中掉下來,學生們不敢動彈一下,只好在那里等著。
塵土飛濺起來,埋了大家一身。
“轟!”
“轟!”
鬼子似乎沒有目的的在發射炸彈,但是,大家依然不敢動彈,只要一動,說不定就會被鬼子鎖定了目標。
周圍燒起來火海,學生們也從未經歷過真正的戰爭是什麼?炮火連天,此刻他們不是真的見識到了嗎?
“轟!”
短短幾分鐘,十顆炸彈從天上傾瀉下來,然後挨著的就都爆炸了。
隔了幾分鐘,似乎沒有听見炸彈再響起,孟曉卡從那種驚悚中出來,對著天上大喊,“狗日的,有本事再來一發啊!”
說完,他站起來身子。
可是,就在這時候,天上剛才看不見的飛機又一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而這次,明顯那飛機鎖定了目標,“嘶……”
“嗚……”
“小心!”
牛娃大喊了一聲。
眼見炸彈就要在孟曉卡的身邊爆炸,牛娃從地上起來,一個撲騰過去,把孟曉卡撲在身下。
“轟!”緊接著就是一聲爆炸。
地上,被炸開一個很大的坑,周邊的數目被炸斷,又助燃了剛才的大火。
似乎這一次,飛機是真的沒有了炸彈,然後就飛走了。
耳鳴。
孟曉卡的耳朵似乎是聾了一樣,他一直拍打著自己的耳朵,他確定,他自己沒有事兒,他還活著。
只是,他背後被一個東西壓著,讓他非常的難受。
幾個戰士跑了過來。
很多學生也跑了過來。
趙俊杰從地上起來,然後也跑了過來!
他們過來做什麼?自己沒有事兒啊!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
“牛娃!”
“牛娃!”
牛娃?
孟曉卡回頭看,看見了孟曉卡的頭,他閉著眼楮,臉上滿是血痕。
戰士們把牛娃抱走,孟曉卡才從下面出來,他拍了拍他的腿,發現還有直覺,只是,現在有些發麻。
但是,牛娃卻一動不動的。
趙俊杰過來,看著牛娃,然後從身上的衣服撕了一塊布條在他的頭上纏了一下。
“牛娃,好兄弟,好兄弟,不敢有事兒啊!”
“牛娃!”
戰士們站在一邊,看著不動彈的牛娃。
他們知道,牛娃已經犧牲了。
孟曉卡看著周邊很多學生怒目看著自己,他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才,似乎就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撲倒,然後就短暫失去了幾秒鐘的記憶一樣,此刻他才明白,是牛娃把他撲倒的,他趕緊過去,“牛娃,牛娃!”
但是,牛娃就是不說話了。
“孟曉卡!”
“孟曉卡,你說你為什麼一直添亂?早上那一個碗就不說了,剛才,你亂動什麼?”
面對同學們的指責,孟曉卡無地自容,是啊,他剛才為什麼要亂動?
似乎是鬼使神差一樣。
牛娃犧牲了。
護送學生們的隊伍中,少了一個人。
這一輪轟炸結束之後,少數學生受了輕傷,還有幾個戰士受了傷。
趙俊杰清點了人數,然後讓他們繼續前進,一定要不被鬼子發現才行。
他找了兩個戰士挖了一個洞,然後就地把牛娃埋了起來。
“連長,我們做這些值得嗎?”一個戰士哭著說道。
“值得!值得!”趙俊杰說道。
“為什麼值得?我們應該犧牲在和鬼子拼命的那一刻!不應該這麼白白的犧牲!”戰士說道。
“他就是犧牲在和鬼子拼命的那一刻,你沒有發現,他剛才撲向孟曉卡的那一刻是多麼的英雄?是多麼的勇敢?”趙俊杰說完,對著牛娃行了一個軍禮。
“遲早有天,那些知識分子,會發揮出他們應有的水平,在國家需要的時候,他們也能和咱們和牛娃一樣挺身而出,為了國家,他們會的!所以,我們值得!”趙俊杰說完,不敢多看牛娃一眼,然後就跟著趕緊的趕路。
卡車行駛在峽谷口的時候,有幾個戰士就在那里等著了。
楊飛自然也在其中。
把人放下,卡車又原路返回去,要接上剩下的那些同學們。
當韓中杰下車的那一刻,看到楊飛的那一刻,他的眼楮濕潤了。
車上下來的同學們看著那些衣裝依然簡譜的戰士,都楞在那里。
他們哪里是八路軍的高官?他們和那些普通的戰士有什麼區別呢?
楊飛走過來,“韓校長吧?八路軍歡迎您!”
他伸出手,韓中杰也伸出手,“楊長官,多多擔待啊!”
“韓校長,您說哪里話,既然我楊飛願意讓大家過來,就是希望保護大家,我楊飛沒有什麼文化,但是,我可以打鬼子,我可以當大家的保護神!”
“楊長官,您真的是太客氣了!”韓中杰說道。
“咱們先走,先去看看山寨,我已經讓人把能夠當做教室的房間全部收拾整理出來了,另外,學生的宿舍,還有廚房,一應俱全,我全部的讓他們整理出來了。”楊飛說道。
楊飛指引著韓中杰一步步的往他們新的校園去,那些女學生想要拿行李,可是,戰士們全部過去幫著他們拿著,“我們幫你們,走吧!”
這里是一個新的地方,是一個他們重新開始的地方,這里的環境幽靜,正好適合講學,驅除喧雜的外部環境,真正的校園不就是這樣嗎?
那台階一步步的往上走,正如學問需要腳踏實地的進步。他不無感慨的說道,“這輩子,我是值了,可以看見真心為老百姓做事兒的,真心希望只是傳承下去的人,真正尊重知識分子的人!”
張家口。
趙啟發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怎麼就到了他的手上,總之,趙啟發要有難了。
不過,趙啟發這個時候應該明白了,能夠送來信件的人,應該就是齊魯了,他是安寧會沈城的負責人,毫無疑問,這情報是他送來的。
于中年要來興師問罪,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兒,他連忙把曹正德找來。
當他听說于中年想要拿他曹正德的人頭的時候,曹正德一臉蒙,“營長,這老家伙要拿我人頭啊,你說怎麼辦?“
“還想著在團長沒有計劃進攻沈城之前,咱們不要暴露,看來,這次情況出乎我們的意料了,看情況,一旦于中年要找人當替罪羊,咱們就反了!”趙啟發說道。
“如此一來,我們不是就徹底暴露了嗎?”曹正德問道。
“不,我們還有一手,那就是讓甄誠當縣長,我們依然能夠繼續隱藏一陣子!”趙啟發說道。“我現在就去找甄誠,一旦于中年想要徹查這事兒,咱們先反了,然後給甄誠來個黃袍加身,咱們依然能夠在這里待下去!”
“他甄誠會配合我們嗎?”曹正德問道。
“他必須配合,因為,到時候我會把髒水潑想他,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趙啟發說道,“另外,讓馬曉坤把那三挺火炮給我拉進來,張家口的安危最重要了。另外,讓他在張家寨給我老老實實帶著,一旦張家口有變動,我還需要有轉移的地方的!”
“營長,這事兒放心,馬曉坤這點他拿捏的住。我听你的,什麼時候動手,您一句話的事兒!”曹正德說道。
“現在張家口所有的兵力,掌握在我們的手上,你要知道,我們之所以能夠掌握的了他們,是因為我們用的是張家口的錢!”趙啟發說道,“對了,前幾天,我讓你布設一條線,這條線如何了?“
曹正德一听,笑了一下,“營長,已經弄好了,趙俊杰和咱們接應,以後,這張家口有什麼情報,我們直接通過這條線傳出去,然後就到了趙俊杰的手上,然後趙俊杰再告訴團長,這條線隱蔽,不會被人發現,即便是鬼子的偵查,應該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那就好。不僅僅是情報,以後這里一些多余的物資也要往根據地送,你應該明白吧?”趙啟發說道。
“這個哪兒敢忘記呢!”曹正德笑笑,“咱們一般是十天轉送一次,我覺得,以後咱們還是一個月一次,這樣的話,更不會被鬼子發現了!”
“嗯,有道理!”趙俊杰說道。
城樓上寒風瑟瑟,曹正德看著外頭,似乎是人們早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才打過仗的事兒了,出門的,進門的,反正人很多。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曹正德看見了于中年的車來了,他趕緊讓邊上的趙啟發起來,“來了,營長,人來了!”
趙啟發趕緊起來,“來的正好,我倒要看看于中年到底怎麼想的!”
其實,于中年也不笨,他知道,他當初把兵權交出去,交給甄誠,總有一天他會背上最大的鍋,這口鍋,是他動不了的,還有一點,他若是敢動甄誠某個人,必定會遭到反水,讓他不得善終。
他也想過,把兵權交給甄誠,無異于讓中野浩二進城駐扎來了。
在車上,他前思後想的,怎麼才能給蔣英一個交代呢?
還沒有想到,汽車就到了南關,曹正德趕緊下了城樓,對著汽車行禮。
當于中年回到他的公寓,立馬讓人把甄誠趙啟發叫了過去。他們一個是副縣長,一個是手管兵權的人,這樣的人,他不得不處處和他們商量。
當甄誠和趙啟發到達于中年公寓的時候,于中年正在魚缸看著魚。
看到他們進來,他趕緊笑著說道,“來,你們兩個坐下!”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甄誠開口問道,“舅舅,您去了一趟沈城,司令官沒有為難您吧?”
“沒有,他敢為難我!”于中年說道,“你要知道,當初是他說的,我張家口高度自治,可以不用駐扎倭國兵,現在,他們想駐扎進來,怕是難上加難啊!”
“也是,還是舅舅您的威望在呢!”甄誠說道。
“是啊,就是有這個威望在這兒,他中野浩二吃了大虧,那就吃了大虧了,誰讓他對我張家口居心叵測的!”于中年說道。
趙啟發越听越迷糊,“這到底什麼意思?他們到底再說什麼?怎麼一句也听不懂?莫不成,齊魯給他的情報是錯誤的?”
剛想完這個,他于中年就說道,“不過,有一件事兒讓我很難辦啊!”
“舅舅,在張家口,有那件事兒您難辦?”甄誠笑著問道。
“中野浩二,一口咬定沈城大學堂的師生到過咱們張家口,而我一口咬定沒有到過!司令官閣下讓我迅速查一查,到底到過沒有,所以,這事兒就很難辦了!”于中年說道。
“縣長,這事兒我也查過,負責南關守備的曹正德說他確實沒有見過沈城大學堂的師生,即便是他們化妝進來,我也四處派人打听了,縣城也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我想,司令官閣下一定是搞錯了!”趙啟發趕緊說道。
“我倒是希望搞錯了,今天早上,渡邊小野隊長開著飛機例行巡邏,結果,在八路軍那里發現了那些師生,我就是在想,他們是如何到達的那里?莫不成是飛過去的?”于中年說道。
“他們已經過去了?”趙啟發問道,“要知道,這里可是有條大河的,能夠過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誰說不是呢,但是,司令官閣下,讓我徹查這事兒,我想,我總得找個替罪羊!”于中年試探性的看了一眼甄誠。
甄誠笑笑,然後又看了一眼趙啟發,“趙隊長,這事兒您看,誰得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