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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污蔑!”
時任小司馬的周鈞父義憤填膺地反駁,身後立刻跟出一片武官,呼啦啦地,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
大宗伯眯著眼道︰“這都是做什麼?天子面前,諸位是要造反嗎?”
一眾武將紛紛跪下。
月謠伏在地上,道︰“陛下,周大人只是為臣解釋,並無反心。請陛下寬恕他們殿前失儀之罪,微臣願意領罰。”
天子高高地坐著,五色旒冕遮住了大半張臉,沒有任何神情。
“太師。”
姬桓出列,只听天子問道︰“你是三公之首,亦是逍遙門掌門,既然雲卿曾為逍遙門弟子,想必你十分熟悉。孫卿所奏之事,是否屬實?”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陛下。雲大人自幼便是孤兒,在其養父死後才拜入逍遙門,因此之前的事臣不知。至于殺害同門……韓師妹當時已病入膏肓,臨終之前曾與雲大人單獨密談,之後便中刀而死,雲大人因此背負殺害同門的罪名,被逐出了逍遙門。”
月謠微微抬起頭,五指狠狠地抓著地面。
姬桓跪了下去,高聲道︰“陛下,臣有一言。”
“說。”
“此事已沸沸揚揚,民言不可堵,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臣建議將雲大人禁足,此案移交秋官府,同時由大冢宰、臣協助審理,還真相于天下。”
和曦看著姬桓,久久才沉聲說道︰“姬卿如此不偏不倚,朕甚欣慰,便依卿之言——由大冢宰、太師、大司寇共同審理此案,審理期間,雲卿不可擅離左司馬府,任何人無旨不得探視,否則視為違抗聖命。”
月謠緊咬牙關,深深地伏下去︰“臣領命。”
“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廷上、民間不可妄議此事!”
群臣伏地,三呼聖明。
月謠一被禁足,有人高興,自然也有人不忿。
陳媚巧躲在涼亭里,听著八角鎏金鈴鐺隨風敲打出來的清脆聲音,踢了踢石桌,看月謠單手支著頭閉目,好像很累的樣子,有意討好地說︰“姐姐,我給您捏捏肩膀吧,我這兩天找清和學了一下,學得可好了呢!”
月謠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像一株嬌弱的玉蘭花,陳媚巧覺得這樣的她比平時更加孤冷了。她還是喜歡她穿紅色的,張揚、美麗。
月謠道︰“不必了。”她睜開眼楮,看著她,道,“這兩天被拘在府里,是不是很無趣?”
陳媚巧抿了一下嘴︰“有姐姐在,我不覺得無趣。姐姐如今生死攸關,我擔心得很。”
月謠望著隨波晃動的一簇簇荷花,忽然笑了一下。陳媚巧忽然想到什麼,抓著月謠的手,道,“姐姐,我最近啊還學了一些妝面,給姐姐畫好不好?”見月謠沒有拒絕,便興沖沖地跑去把剛買的妝奩整盒搬了過來。
輕風徐徐吹過水面,惹得嬌蕊顫動,圓葉輕浮,一股一股的荷香飄進亭中……若是忽略她被禁足府中的事,這樣的午後也算悠閑愜意了。
月謠看著鏡中的自己,朱唇輕點、一彎細長的秋波眉,少了幾分素日的詭厲,多了女子與生俱來的溫柔,尤其是眼角一朵細小的梅花,像是不知從哪里飄落而來,淺淺地印著,隨著她一笑,便恍若盛開。
“你哪里學來的?”
陳媚巧只問︰“姐姐就說好不好看嘛!”
月謠笑了一下︰“好看。”她輕撫著眼角的梅花,忽然心頭一動。
夜里,月謠拂退了清和,點燃滿室的燭火,直照得銅鏡 亮,將她眉心那一點黑印清晰地印現在鏡中……
帳掩紅燭,光影參差,月光皎皎,照得窗外風輕花落,滿室生香,卻又一室生寂。
朱砂一點一點蓋住了眉間那一點黑印,直至黑色完全被遮掩。
她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清冷,好像窗外一輪涼月。
“陛下有旨,將我禁足在左司馬府,任何人不得探視。這還是你建議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紅帳帷幔之後,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身影。
姬桓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目光直直地落在鏡中。鏡中人一身白色的單衣,肩若削成,使得顯得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單薄柔弱,然而一雙眼楮卻犀利冷厲,眉間一點朱砂恍如玄女妖仙,柔媚且陰戾。
他看了許久。
月謠站起來,像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一樣跌了過去,姬桓下意識地伸出手,兩人一下子挨得極近,連心跳聲都听得見。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為什麼不幫我說話?”
姬桓深深地看著她︰“我不能失了公正。”
“公正就是把我關在這里呀?”
姬桓輕撫她的臉龐,將被風拂亂了的額發撥開去,“我若是有偏幫之嫌,就不能插手此案,不能還你清白。”
月謠眼角一彎,語調有些嘲諷︰“那你去查案啊,深夜來我這里干嘛?”
“我要你一句真話。”
“什麼真話?”
“萱兒,是不是你殺的?”
月謠微微歪了歪頭,就那麼看著他,過了很久忽然道︰“你說呢?”
姬桓深深地看著她,聲音低沉︰“我相信你。我會還你一個公正。”
月謠笑起來,卻冷得想窗外的月色,“現在才想還我,是不是太晚了?”她忽然沉下臉,猛地推開了他,勃然怒道,“我不需要公正!也從來沒有人給過我公正!”
姬桓抓住她的手,卻被月謠甩開去,他死死地抓住,兩人無聲地扭打起來,最終月謠也沒有掙脫姬桓,最後空出一只手,迎面就甩了過去。
只听啪地一聲響,姬桓整張臉都被打偏了過去,臉上立刻多出一道掌印。
房間一下子死寂下去。
月謠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看著他那道紅印,很快就後悔了,但面上仍舊裹挾著巨大的怒氣,瞪著他。
姬桓摸了摸自己的臉,另一只手仍抓著她。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目光卻十分平靜︰“
解氣了嗎?”
月謠移開目光,一句話也不說。
姬桓道︰“現在關鍵是找到天雨,我已經找到她了。”月謠看著他,“找到天雨,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的。”
月謠涼涼地道︰“她是你疼愛的師妹,請她去秋官府,大刑伺候,你不心疼嗎?”
“逍遙門欠你一個清白,也是我欠你的。”
月謠緊繃的臉龐終于開始松動,她望著漆黑的窗外,夜色濃得就像永遠也化不開的墨,沉沉說道,“那天她叫我過去敘話,我看得出她快死了,她就那麼看著我,那眼神叫我芒刺在背。我問她為什麼一直那麼恨我,她就拿出匕首,告訴我有一個人會為了我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錯誤的決定牽動天下,只要拿住匕首就會知道答案,我拿了……她就抓著我的手刺入了自己的心。”
姬桓喉頭一哽。
當年她就是這樣解釋的,可是當初的他選擇不信。
月謠的聲音低了下去,帶了幾絲困惑,“我既不是傾國傾城,也不是富可敵國……我有什麼重要的,值得他們死死抓著我不放呢?”
姬桓垂下目光,他握住月謠的肩膀,深深地看進她漆黑的眼眸里。他的目光深邃得就好像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眸子里跳動著點點燭光宛如一輪明月,月謠心口砰砰跳著,整個人暖暖的,連四肢百骸都像浸入了一汪冒著氤氳熱氣的溫泉中。
她撲入他的懷里。
“啊……”姬桓忽然一聲痛呼。
月謠猛地抬起頭,只見他捂著自己的臉頰,那里被她甩了一巴掌,已經有些腫起來了。
她抿了抿嘴,“你就不知道躲嗎?”
姬桓笑了一下,由著她拉自己坐下,在房間里翻箱倒櫃地找出備用的藥膏……冰涼的膏藥從她的手指一點點抹在自己臉上,觸感有一點點涼。他看著她,燭火在她的眼眸里跳動,就好像天上的月華星辰。
他忽然笑了一下,臉頰一下子戳到月謠的手指,頓時發出嘶地一聲痛呼。月謠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笑什麼!老實點!”
于是姬桓斂起了笑容。月謠又讓他轉過去一些,他便乖乖听話,除了總是動不動發出一兩聲痛呼以外,乖得就像一個孩子。
“有那麼疼嗎?”
姬桓嗯了一聲,又點點頭。
月謠彎著腰,看著他。
“那你也打我一下試試?”
姬桓立刻道︰“不敢,不敢。”他一伸手將月謠抱了個滿懷,雙手交握,正好將她圈在自己腿上,只要一抬頭就能親到她的臉頰。
月謠動了動,“放開我。”
“不放。這樣抱著你,就像抱著一只貓兒。”說話間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滿目含笑地看著她。
“你才是貓!”月謠嗔視著他,眼角卻沒有幾分怒意,反而含了幾分柔媚之色,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好,我才是貓。我們都是貓兒……”他又親了一下,一手按住她的後腦,深深地親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