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如果沒有買30%V章,需要晚一天才能更換
“姐,”林青穗的嗓子有些嘶啞,沒頭沒腦地問一句︰“我生辰是什麼時候?”
“咿?怎麼連這個都忘了,”林青蕎微微有些錯愕後,道︰“臘月十七呀。”
林青穗又沙著喉嚨問︰“今兒什麼時候?”林青蕎眼里更是訝異, 見她恁般虛弱疲累, 只好想了想道︰“今兒,應是十一月二十。”林青穗身軀一僵,手指無力地抓了抓床褥。
如果夢中屬實,娘親會在自己十歲生辰當日…十一月二十, 臘月十七,連一月都不到了?
她一言不發地撈起自己的衣裳,來不及穿齊整就急忙地下了床, 手腳卻仍在發軟, 腿一落地就是一個趔趄, 林青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怎麼了, 怎麼了這是?”
“姐,我們得去找娘親,我們得快些去找娘親, ”林青穗嘴邊細聲碎碎念著,一邊抖著手腳盤好冬襖的襟扣, “我要帶娘親去找舒雲大夫, 或者去濟世堂, 哪怕去京城。”
林青穗一邊念叨著一邊往外走,林青蕎雖沒听清她所說的話,卻被三妹這似失去理智一般的模樣給嚇了嚇。“穗穗兒,別急,你先等等,”林青蕎連忙出聲喊住她,又推醒一旁的青蕪,“蕪兒,松兒,都起來算了罷,穗穗說要去找娘親,這孩子。”
林青蕎快手快腳地穿衣起床,疾步出門去拉住了正要外出的林青穗,“三妹!你怎麼了這是?”
林青穗面色慘白,連唇色都泛著灰白,“姐,我做了不好的夢。娘親,不好的夢。”
“夢是反的,你個傻丫頭,”林青蕎嘆一聲氣,拉著她趕緊進屋,今兒變了天氣,屋門一打開就是一陣呼嘯而過的風雨,嗚嗚咽咽的寒風,掃過臉頰就如刀刮似的,林青蕎閂好堂屋木門︰“你先別著急忙慌的,有事兒慢慢說,娘親好好著,不過是看病去了,那是大伯娘作中介紹的郎中,理應是穩妥的。”
“大伯娘?”林青穗一個驚訝,側頭看向她,“你是說,那陳塘村的什麼郎中,是大伯娘告知娘親的?”
“是的啊,穗穗兒,昨夜不是告訴你了啊,娘親看病去了,一大早鬧騰什麼嘛?”林青蕪和林青松睡眼惺忪的從里屋出來,林青蕪打了個哈欠,又打了個寒顫,“今兒怎地落雨了,好冷。”
“也不知爹爹娘親那邊怎麼樣了,”林青松望著堂屋窗牆外的風雨擔憂地說了聲,林青穗愈發茫然無措,這事跟大伯娘又有什麼關系?
“哈,三妹竟是個離不得娘親的三歲小娃,”林青蕪再打個哈欠,跺跺腳道︰“進屋再說吧,冷煞了人,我起火去了。”
四人進屋燃起灶火,林青蕎將原委經過緩緩告之了青穗。
因上回林青穗在山里頭帶回了好幾只野貨,高氏想及大伯家的林郁待穗穗幾個孩兒一向不錯,人情債總要還的,便拿出了半邊野兔肉,讓青松送到了林大伯家。
這野兔肉稀罕,林大伯便收下了,對高氏的成見也淡了些,昨兒大伯娘趙氏便揣著幾個臘豆渣團,來三叔家串門子,說這雖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圖嘗個鮮兒,燻烤的豆渣團子噴香下飯,高氏也高興地收了,還請趙氏坐下烤火吃茶。
倆妯娌又聊些家長里短,扯著扯著便談到高氏頭疾上頭,趙氏听說高氏近來頭痛得更厲害了,不免也跟著揪著心,之後她忽地想起,在娘家做姑娘時候有個手帕交姐妹,從前也有身患頭痛病多年,上回無意听她提起,說是在哪個雲游郎中那里吃了幾帖藥方,竟把頭痛病根治了再沒犯過一回。
正巧這時老林頭從外邊回來,听說這消息豈不高興,當即詢問趙氏那郎中是哪方高人,事關治病救人的事,趙氏也熱心,當天晌午就陪著老林頭夫妻倆,去了離豐杏村不大遠的富谷村,問了趙氏那手帕交姐妹,她是在哪里吃得藥,吃的又是哪些藥。
那姐妹叫彭二娘,也是個頂善心的人,她告訴了高氏,自己當初是在一個叫壽翁仙人那里看的病,那壽翁仙人是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時常雲游四方,順道替人治病解難。
事無湊巧,經由彭二娘再一打听,竟听說壽翁仙人如今就在陳塘村內,眼下去找他看病還來得及,晚些時候只怕他又走了。
有了彭二娘這個好生生的先例,又听說誰誰也是那壽翁仙人治好的,老林頭倆夫妻難免不心動,下午就坐牛車去了陳塘村找仙人。
“估計那陳塘村的路程遠,昨夜爹娘才沒趕回來了,”林青蕎跟青穗解釋︰“你別擔心,大伯娘說了,富谷村那彭二娘,是打娘胎落下的頭疾,都讓壽翁仙人給治好了,娘親這病定也無大礙。”
“你若要去,那也得等雨停了,和哥哥一道兒去啊,”林青松連忙點頭,“是啊妹妹,不急在這一時。”
林青穗很想告訴他們,此事要緊急迫的很,但轉念一想,她是再世為人,可哥哥姐姐們實則尚且年弱天真。提到喉嚨里的話又咽了下去,只得嘆了嘆氣,耐著性子等雨停。
天公作美,這場寒雨不多時便停了,兄妹兩個這才帶好簑衣斗笠,冒著凜冽寒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下陽縣走。
***
再到陳塘村時,林青穗一路恍恍惚惚,這村里的山水橋路,同腦海里的記憶相差無幾。可越是熟悉,林青穗越是心慌,若是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陳塘村來。
林青松領著她進村後連路問人,陳塘村人听說是找壽翁仙人,不少人熱心地指路︰“壽翁仙人嗎?知道知道,近來許多外村求醫的都找他,那仙人如今暫居在族里的祠堂中,你們可也是來求醫的?”
村里人的語氣十分熱絡,好似這壽翁仙人當真能用仙術醫法治病似的,林青穗心中的狐疑更甚。
林青松不識路,一通胡亂繞彎子,林青穗腿都走軟了,索性領著他直接往祠堂走,到了地兒時,李青松撓撓臉不好意思道︰“三妹妹,你真聰明。”
林青穗白著張臉擺擺手。她這時心跳急驟心口發虛,因就在方才,她竟路過了賈家的屋門口。
林青穗說不準如今自己什麼心思,她對賈家人並無怨恨,雖賈家公婆待她嚴厲苛刻,賈家郎君待她亦是疏離無情意,可細想來到底情有可原,那時候她那樣的家境,又是那樣的性子,大字也不識一個,卻能嫁給秀才的兒子。
那賈家雖也是窮得飯都吃不飽,卻也是讀書人家,尤其賈家郎君後來還當上了大官。門不當戶不對,她哪夠資格當官家娘子,賈家人沒有休了她,已是仁至義盡,還有什麼好怨的呢?
前身之事,哪怕林青穗如今想來,都只能將一腔苦水往肚里咽,只能嘆一聲天意造化弄人。可她雖無怨意,卻再也不想與那家人沾染上半點干系,橋歸橋路歸路,最好見都不要再見到那家人面。
“這位小哥,可是來找仙人看病的?”林青穗剛一尋思完,耳邊恰恰傳來道有些耳熟的聲音,當即天靈蓋一個激靈,驚恐地抬頭望去,只見祠堂正門開了個半人寬的縫兒,里頭站著位青衣婦人,那婦人臉面略帶稜角,顴骨頗高,嘴唇很薄,正捏著塊洗得發灰的帕子,笑吟吟地對她二人喊。
“嬸兒,壽翁仙人可就在這處?”林青松遠遠地朝她躬身行個禮問,“是呢,是呢,”那婦人朝他倆招招手,“外邊天冷,你倆孩子快進屋來避避寒,可是來看病的?”她又問了次。
林青穗從未見過這婦人待路人這般客氣過,她本來就怕她,這陡地驚嚇間,更不敢輕易過去,可林青松卻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往門口走,老實巴交地道︰“多謝嬸兒,是我家爹娘昨日來找仙人看病,我們是來找爹娘的”。
“找爹娘的啊,”婦人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又問︰“你爹娘是何村何人?”
“我爹娘是豐新村來的,姓林,排行第三,不知嬸兒可知,”不待林青松說完,那婦人便打斷他︰“你爹娘在里頭呢,你們自己進來找吧。”
“多謝嬸兒,”林青松面上一喜,正要拉著青穗進門,那婦人又道︰“咦,小哥來時莫不是沒有打听清楚規矩?”林青松一愣,道︰“什麼規矩?”
“若想進這仙人門,就得先交三文拜仙錢,”那婦人板著臉攤開手道。
林青松一臉驚詫錯愕,林青穗卻莫名松了一口氣。是了,這才是她熟悉的那位。
那無孔不入,雁過拔毛的賈家婆婆,水七娘。
起因跟一位狀元郎有關,據說那位狀元郎早年落魄時,曾住在臨安朱記酒家屋旁,貧苦書生幸得店家眷顧,時常以美酒相贈,書生飲罷酒後,愈發下筆如神,賦詩作詞,文思泉涌。書生高中狀元之後,不忘當日贈酒之恩,納娶了朱記酒鋪店家小女為側室,成就一樁天下人笑言夸贊的美談。
這件事在當時傳頌得坊間皆知,賈家公公嗜酒又好喜風雅,听聞這樁趣事美談後,便對“狀元興”心馳神往,讓林青穗來這朱記家買過兩回酒。
掐著年頭算算,朱記酒莊盛名遠揚是許多年後的事了,這個時候,那位狀元大約還是位落魄書生,朱記酒鋪還是家其貌不揚的小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