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如果沒有買百分之三十V章, 需要晚些才能換過來喲~ 林青穗徐徐睜開眼來, 尚在發怔間, 身側躺著的人一個翻身,輕輕推了推她, 聲音里帶著些興奮︰“大姐, 三妹,你們可醒啦?”
“起了,”得到二人的回應,林青蕪便耐不住地催促眾人起床,兄妹四人聚在燃著薪火的灶台邊,眼楮晶晶亮的商量新生計。
來臨安城已有好幾日,早些時候林家兄妹忙著布置屋子,去各家商鋪買了糧面衣被, 雜貨店買了鍋碗瓢盆, 找木匠打了桌椅板凳, 又承蒙屋房牙儈好心,借了兩張老木架子床,好歹將這屋布置得像個能居住的家。
安頓好後, 林青穗領著哥姐幾個四處走動, 碼頭往哪走, 哪里是商鋪街道, 哪邊街大戶人家的宅院多, 幾日下來, 差不離將北城的街巷胡同摸了個透,以免日後行走迷了路。
待認熟了路,終于能正兒八經出門做買賣掙錢,因而林青蕪幾個免不得激動雀躍。酒在昨晚就從朱俏家買好了,這回還格外備著幾個盛酒的葫蘆,只等天一亮,林家兄妹就托著木車,小心翼翼運著酒缸出門。
兄妹幾個人小力氣不足,又沒有運車的經驗,一路踉踉蹌蹌走走停停,三番幾次險些將酒缸摔了下來,好一番艱難才走到北城運河。
真正到了熙熙攘攘的運河碼頭,見識到浩浩江河上的舸舟齊渡,再听到河工們吼著粗嗓門吆五喝六,先前的新鮮激動勁兒早散個干淨,林青蕪幾個齊齊低著腦袋,下意識地躲在林青穗的身後,不敢瞧那些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更別提還能像之前說好的那樣開口吆喝買賣。
“賣酒咯賣酒咯,濃醇甘香的好酒!兩文一大碗,便宜又好喝,快來嘗一嘗喲!”哥姐初回做買賣有些忸怩,林青穗索性敞開嗓子喊了起來。但這一大清早的,河工多數還蹲在碼頭邊等活干,錢兒沒掙著幾個,買不起酒喝,林青穗喊了半晌也無幾人搭理,直把青蕎青蕪羞得薄面透紅,愈發窘迫不安。
運氣不濟,都日上三竿了,林家酒攤的生意還沒開張,“三...三妹,”林青蕪又羞躁又心急,扯了扯林青穗細聲問︰“怎麼,怎麼還沒人買咱們的酒啊?”
“別著急,二姐,”林青穗搓了搓凍得僵巴的手,嘆了聲︰“早上不怎麼好賣,待吃午食時候,買的人就多了。”
說到吃午食,才想起兄妹幾個自早起水都未喝一口,林青穗從荷包里掏出幾個銅子兒,交付給林青蕪︰“姐,你去看看那邊有什麼吃的賣,炊餅也好包子也成,買些熱乎朝食回來給咱填填肚。”
林青蕪正餓得肚皮呼嚕響,高興地哎的一聲,拿了錢跑去買吃的,林青穗繼續招呼來來往往的河工們來買酒。
不一會兒,河岸邊泊下一條商船,走下來一行外地商客,林青穗眼前一亮,一拍掌道︰“運氣來了!”帶著林青蕎抱著背簍直奔岸邊,挨個的起勁兒喊賣散酒。
簍子里裝了十來個黃皮葫蘆,葫蘆兒一個個圓潤光潔,個兒差不多大小,能裝二碗多酒,是林青穗事先專門尋來盛酒零賣的,林青蕎另外抱著一壇子散酒,有半勺葫蘆瓢,可用來讓客人們嘗味兒。
這船商客們在河面飄蕩多時,初下岸地見著有當地美酒賣,嘗過之後本就心動,加之林青穗的葫蘆酒模樣精巧,又便于攜帶,價錢也賣的公道,當下一人一個將葫蘆酒買了個干淨。
姐妹花倆個生的靈動嬌俏,賣的酒又確是好酒,引得不少船客都來看熱鬧,另外還有沒買上葫蘆的,不免抱怨道︰“小姑娘,你們這哪像做生意的,出門賣酒就帶這麼些來?”
林青穗連忙笑著回︰“客人莫急,我家酒攤擺在碼頭進口那頭,若客人們自己有器具,打些散酒喝,是一樣的口味!”一旁的林青蕎先是手忙腳亂,一通忙活下來,也學著林青穗的樣子,紅著臉跟客人柔聲道︰“帶了許多酒來的,我弟弟那邊還有一大缸子呢。”
不少酒客便回到船上去,拿了自己的水囊或是酒壺,跟著林青穗去酒攤打酒。林青松遠遠就見著妹妹身邊圍著一堆人,現下又見她帶著這麼多人過來,一時結巴道︰“妹妹...這是,這是來干嘛的?”
不少船客見狀哈哈大笑,談笑道臨安風俗人情甚是有趣,林青穗笑著說︰“都是來買酒的客人,哥,趕緊開酒壇來盛酒,”客人們掏錢痛快,錢串兒甩得 當響,林青穗點錢收錢,林青松青蕎負責打酒拿酒,一會子功夫,就將酒賣了大半,待林青蕪回來,青穗幾個正找了個角落蹲在地上清點銀錢。
“三妹,大姐?”林青蕪捂著幾個包子驚得瞠目結舌。
“早知道該讓哥哥去買吃的!”林青蕪蹲在大酒壇邊,一邊啃著熱騰騰的包子,一邊憤憤不平︰“就一轉背的功夫,你們竟將酒賣完了,究竟怎麼掙了這麼多錢,我半點也沒見著。”
林青松幾個都只咬著素包傻樂呵,林青蕪還想讓三妹把錢袋給她點點數,青蕎笑她︰“二妹,你又不識數,點來點去作甚?”
“誰說我不識數...”林青蕪心虛又不服,強自 嘴道︰“數錢嘛,我也會的,”顧不上細細咀嚼好吃的素包,幾口囫圇吞完,拿過錢袋來,仔仔細細的數起銅板,“一個大錢,兩個大錢,三個...”
可惜直到林家兄妹幾個將酒賣完,林青蕪還是沒數清今兒究竟賣了多少個大錢。
這時林青穗才恍然醒悟,自己當初想的太簡單了。那時打得一手好算盤,想著讓大姐二姐倆人去賣炸糖餅子,自己和哥哥賣酒,似這般做兩頭買賣,便可以多賺一份錢。
然而卻忽略了一處難題,她家幾個兄姐,都是不識數的半瞎子,連幾十幾百個銅錢都數不清數,更別提讓她們去做有進有出的買賣。
再一點,她姐弟幾人穿著寒酸,言談舉止拘束,明眼人一看形貌,便知是鄉里初來乍到的娃娃,出門買點小物什之類,不長點心眼都容易被店家缺斤少兩。
就像今早拿了八個銅板給二姐,按照尋常的價錢,素包子一文兩個,大肉包一文一個,買來的包子將好能讓兄妹四個每人一個肉包,兩個素包。但也不知是包子攤老板黑心佔便宜還是怎地,生生少給了兩個肉包。
她二姐也不知道算價錢,說攤主只給她包了這些,林青穗無奈,只得和大姐各少吃了一個。
就眼下這種狀況,兄妹幾人定是分開不得的,林青穗一邊在油燈下數錢記賬,一邊暗自琢磨著心事,想在城里站穩腳跟,還需徐徐圖之,得讓兄姐慢慢學著識數記賬。
“三妹,你數,數清楚了嗎?”林青蕪雙手撐在桌案上,鼓著雙眼緊盯著林青穗手邊的動作,待她停下手來,咽了咽口水問道。
“統共五百零二十五文大錢,拋去本錢二錢銀,今日咱兄妹幾個整賺了三百多文大錢呢。”
“天爺!”盡管這堆銅板早在自己手頭來回摸了好幾遍,但真正听見究竟賺了多少大錢,又是另一種歡喜和踏實,林青蕪撲上來摟著青穗的肩膀,激動道︰“三百文,哈哈,咱們一日功夫,竟就賺了三百文大錢!”
林青松和青蕎臉上亦盡是喜色,兄妹幾個拿了麻線來,將銅板子個挨個的串了,用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壇裝著,再把壇子塞在床腳下藏好。
林青蕪甚至尋思著在床腳下挖個窖洞,好將壇子存封進去,林青穗笑道︰“等湊足幾兩銀子,咱就去錢莊找人兌成整銀,不必挖窖這麼麻煩。”
“這倒也是,”林青蕪點點頭,歡喜過後才想起疑惑來︰“對了!三妹,你如何會算賬?是跟誰學的?”
林青穗一愣,支支吾吾道︰“見旁人算過幾次啊,就學會了,”林青蕪顯然不信,卻左右想不明白有誰教過三妹算賬,林青穗被追問急了,嘟囔一句︰“哎呀,夢帝菩薩教的。”
三妹不聲不響竟這樣有能耐,林青蕪既納悶不已,又不得不服氣,一直到晚時睡覺,還在碎碎念叨著這事,“二姐,別想了,”林青穗困得迷迷糊糊道︰“日後,我慢慢教你,識數算賬,”林青蕪不由得心一喜,咬著唇細聲問︰“真...真的?難不難啊?”
“難,”林青穗像是夢囈般說著︰“但是...”
但是什麼?林青蕪沒有听清後文,她卻睡下了,闔眼之前,林青穗心想︰“但是,來日方長,我們還有許多的,很長的時間。”
那掌櫃干脆利索的甩下幾句話,說罷背過身又要走,林青穗不得已厚著臉皮再哎哎兩聲︰“掌櫃,掌櫃,”掌櫃折過身來,眉毛高高揚起,笑容減了三分︰“怎麼,還有事?”
“哎喲,有事小客人你跟我說就是,”一旁的伙計都看不下去了,皺巴著一張臉道:“我們掌櫃的要忙的事兒多著呢。”
甚至連李崇都有幾分難為情,人家大掌櫃事務這般繁忙,撥冗前來接待他個鄉野郎中,又將價錢一升再升,他若還不滿意,豈不是顯得尤為不知禮不知足。
“趙掌櫃,並非刻意耽誤您時間,實乃您定的這價格不大合適,”林青穗不同他笑面虎趙權繞彎子,正了正面色,快語直言道︰“不瞞您說,方才我在別的地兒賣了些貨,二兩銀一斤的鐵皮石斛,一個銅板都沒有少我的,您這邊買的多,價錢自然可以商量,但也沒這個對半砍的道理,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