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黃杏子肥(重生)

22.第 22 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呂宋 本章︰22.第 22 章

    臨安城北街有條叫興祥巷子,里頭住著戶叫朱記的酒家,里頭的釀酒師傅手藝了得,他家釀出的酒口味多樣,從淡到濃,溫酒綿醇,濃酒剛烈,風味迥異,不一而足。

    朱記釀出的名酒有好幾樣,其中又以“狀元興”最為盛名。

    起因跟一位狀元郎有關,據說那位狀元郎早年落魄時,曾住在臨安朱記酒家屋旁,貧苦書生幸得店家眷顧,時常以美酒相贈,書生飲罷酒後,愈發下筆如神,賦詩作詞,文思泉涌。書生高中狀元之後,不忘當日贈酒之恩,納娶了朱記酒鋪店家小女為側室,成就一樁天下人笑言夸贊的美談。

    這件事在當時傳頌得坊間皆知,賈家公公嗜酒又好喜風雅,听聞這樁趣事美談後,便對“狀元興”心馳神往,讓林青穗來這朱記家買過兩回酒。

    掐著年頭算算,朱記酒莊盛名遠揚是許多年後的事了,這個時候,那位狀元大約還是位落魄書生,朱記酒鋪還是家其貌不揚的小鋪子。

    老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事實上,這巷子深了,什麼美酒的香氣都飄不出去。

    林青穗走進興祥巷子,來回繞了幾圈,才在一排形貌相似的木屋之中,找到中間那間掛著塊小小木牌,上書“朱記酒鋪”四字的窄陋屋鋪。

    敲門呼喊好幾道,屋里才有小小女娃兒的細嫩嗓音傳來︰“屋外誰人喊門?”

    林青穗連忙應答,告知了來意,再過了片刻,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響起,里頭有只白嫩嫩的小手取下塊木板門,探出頭來問︰“買酒的麼,哪位客人欲要買酒?”

    林青穗一看,見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娃,梳著兩角雙丫髻,面白唇紅,烏溜溜的兩汪眼眸看著機靈又可愛,林青穗客氣地復問了聲︰“小姑娘,請問這可是朱記酒鋪?”

    小丫頭細眉一蹙,指著那塊小木牌嬌聲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她打量了林青穗一眼,又歪著笑道︰“哎呀,你可是外地來的?又不大識字?”

    林青穗失笑地點了點頭,小姑娘又看了她父女兩眼,才沖著里頭喊︰“娘,有個小姑娘來買酒!”

    林青穗來這朱記買酒,一是這家釀出酒品的確口味好,勁頭足,運到碼頭去賣,定能有好生意,這時候他家還未有聲名,價格肯定也貴不到哪里去。再來,也暗暗存了些別的心思。

    世人都愛攀高結貴,林青穗自問也免不得這份俗,明知這兒有位真正的文曲星降世,他日會飛黃騰達的貴人,若能趁鯉魚躍龍門之前,早日結交上“這魚”,那自然再好不過。

    小姑娘領著林青穗父女倆進屋,滿室濃烈的酒糟混著酒香味兒撲鼻,小丫頭一路問林青穗要買什麼酒,接著介紹自家有哪些酒,何種酒何種口味,竟說得頭頭是道,在行得很。

    後堂里擺著一排烏紅土陶大缸,愈近酒香愈濃,林青穗也算得上個釀酒的行手,光聞著這味兒,便能辨出幾分酒品的好劣,這朱記家的酒,不錯是不錯,但大約這時用得酒料粗糙,遠不如後時的甘馥醇香。

    小姑娘拿出小瓷杯,從幾個小壇子里倒了幾杯酒,本想讓老林頭品嘗,林青穗卻捏著酒杯不客氣的地一一嘗過,老林頭和小姑娘都愣了愣,“咦?”

    林青穗躲開他倆視線,不動聲色地繼續看酒,嘗過後定好要買哪種,才問小姑娘︰“你家店主呢?”

    “你要買哪種酒,跟我說就是了,”小姑娘拍著自己的肩窩脆聲道。

    這回輪到林青穗驚訝了,她從前也沒見到這朱記的莊家,只听聞說釀酒師傅是個寡婦,這回本就存了結交的心思,故而挑了挑眉似是拿捏不定地問︰“你能做的了主?”

    小姑娘瞥了瞥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老林頭,又看看一臉探究的林青穗,鼓著腮幫子有些不服氣︰“你這小姑娘,你都能做得了主,怎麼我就不能?”

    林青穗又次失笑,依舊要問店主,小姑娘一跺腳︰“哎呀,你這人,”這才朝里頭喊了聲︰“娘!這客人硬說要見你。”里頭這才走出來位青衣婦人,她站在內屋里,半只腳跨出門外,看著林青穗父女,用兩指指了指小姑娘,又點了點頭,一臉誠懇地啊啊了兩聲。

    林青穗愈發詫異,這朱記的釀酒師傅,看這樣,竟像是個啞巴?

    “你這姑娘,到底買不買呀?”林青穗嘗了酒卻不松口要買,又盯著她娘親看,小姑娘頗有些不耐煩了,眼中也生起些戒備之色。

    結交將來的貴人,不急在這一時,林青穗放下粗瓷酒杯,點頭定好要買的酒,問了價錢,價格果然便宜公道,林青穗爽快地交了銀錢,小姑娘這才又高興起來。

    林青穗與小姑娘攀談再三,逗得小姑娘吱吱笑個不停,臨走時借了她父女全套運酒的木車器具,約好晚時來還,只收了十文的押金。

    老林頭將酒運到朱記門外,小丫頭雖性子活潑倒也不失禮節,客氣朝父女倆屈身道別︰“二位客人慢走。”

    林青穗欠身還禮,臨走時似是不經意地問了聲︰“朱姑娘,你家鄰里可有讀書人在住?”小丫頭先是茫然地搖了搖頭,忽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地啊了一聲,面上顯然有些喜色,她打量打量林青穗,“你問這個干嗎?”

    大約因孤兒寡母,母親又有啞疾,小丫頭防備心不弱,時刻提防著陌生人,不可操之過急,林青穗笑笑再欠身︰“不過好奇問問罷了,告辭啦。”

    既打算賣酒,林青穗就帶著老林頭在北城碼頭扎了個地兒,還請街邊的賣字書生寫了塊“酒”字的旗幡,掛在木車的一側招展著,有模有樣地做起生意來。

    碼頭人來人往,河工們更是好酒,朱記家的酒香,再叫上林青穗的脆聲吆喝,引得許多人來好奇問看。

    老林頭沒做過買賣生意,站在ど女的一邊兒,拘謹得一張老臉透著烏紅。有身材魁梧的河工粗聲來問︰“老漢!你這酒如何賣法?”

    老林頭局促的結結巴巴,“二二二文...”,那壯漢被他二二二得一皺眉:“你這老漢,莫不是個結巴頭?”

    林青穗連忙道︰“客人,我爹頭回做買賣,不大會講話,您別見怪,”又清清脆脆的快聲說︰“酒是二文一海碗,秋稻好米釀得醇酒,口味沒得說,又香又醇,這天兒,喝一口美酒下去,能從喉嚨里暖到腳心。”

    那壯漢哈哈笑︰“這爹是個憨貨,女兒倒是機靈,奇也怪哉!見你這小丫頭嘴皮子這般利索會講,來碗好酒嘗嘗究竟如何,”林青穗哎的一聲笑,連忙著手從酒缸里舀出一木瓢來,倒來整好一海碗。

    壯漢拿著碗當場大喝一口,酣暢地笑嘆一聲︰“不錯,好酒!”河工們大多自帶酒葫蘆,喝了一碗還不足,另再打了一滿葫蘆走,十足爽快的給了五文錢。

    林青穗喜滋滋收了錢,好言好語送走了客人,那壯漢還道下回再來。老林頭更加自慚形愧,羞得頭都恨不得低到下巴里去。

    “爹,您別拘束,”林青穗擺了擺她爹的衣角道︰“咱們在堂堂正正做買賣,不偷不搶的,沒什麼丟人的,您說是吧,”老林頭悶頭嗯了幾聲,甕聲甕氣地問︰“閨女,咱不是要找財八爺嗎?怎..怎又賣起酒來了?”

    “干等著也是等,”林青穗臉色一沉,冷聲道︰“那人既是霸頭,又如何能輕易讓咱爺倆找著,活人不能讓尿憋死,邊走邊看吧。”

    老林頭有一肚子的疑問,他低頭看著ど女,越來越想不明白了,他猶豫著問︰“閨女...你,你。”

    “爹,我知道你有許多話想問,”林青穗偏頭軟了聲音道︰“等咱找到著財八爺,還清那債,到家里,我再跟你好好解釋。”老林頭這才吶吶了幾聲,姑且忍住了話頭。

    林青穗一邊到處賣酒,一邊借機打听財八爺的事。

    河工們嗓子粗口松,喝了酒嘴巴更是沒把門,林青穗人小嘴甜,三兩句好話哄著,那些苦力工們總免不得多說幾句,人多嘴雜,講出的話有虛有實。林青穗一一的記著,又跟苦力工套近乎,放出消息說是有還債的要找財八爺,還望各位叔伯們有信兒了,偷偷兒給透個氣。

    帶輪的木車挪動方便,老林頭推著車子,時不時換個地兒賣,還不到傍晚,林青穗買的那一缸子酒便賣完了。

    拿著錢一清點,本錢二百二十文的酒,竟賣出了四百多文毛利錢來,驚得老林頭合不攏嘴。

    林青穗前世做過的小生意不少,因為要攢錢供賈清文念書,尤其上京趕考需備上百兩銀子,水七娘急白了頭發,想盡辦法掙錢,拼命賣糖酒豆腐果,只要能賺得錢,無論多髒多苦多累的買賣,都帶著林青穗上奔下走的忙活。

    如今再想來,林青穗不禁冷笑連連,當真還得感激水七娘,練得她這樣的長進,學了這麼多的本事。

    可任憑她婆媳二人如何要死要活,掙得的不過蠅頭小利,賈清文能籌足銀錢上京趕考,全靠他自己結識了權貴同窗,那位同窗家世不凡,為人又豁達闊綽,賈清文能與他結交當真是天賜好運。

    不遠處河工們的吆喝聲打斷了林青穗的思緒,有人在招呼船匠補船板,林青穗一跺腳︰“哎!我怎麼會忘了林澤堂哥了!”

    林澤堂哥,也就是大伯父的大兒子,同林郁一樣,是個木匠手藝人。但林澤的手藝較林郁又有不同,他是個修船造桿的,常年在運河碼頭四處奔波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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