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听出來了，戚娟娟才更覺可笑。
程芳芳沒有見過戚婷婷的那些城里朋友, 想當然就信了戚婷婷的鬼話, 認定戚婷婷在縣里混的很好, 到處結交朋友，很厲害。
但是，戚娟娟卻是見過戚婷婷那些朋友的。
而跟程芳芳的感受完全不同的是，戚娟娟對戚婷婷的那些城里朋友，極為嗤之以鼻, 很是不屑。
之前之所以沒有告知程芳芳，不過是因為戚婷婷是她姐, 又叮囑了她回家後別亂說話, 戚娟娟這才幫忙隱瞞的。
不過現下麼，戚娟娟自然毫無顧忌，直接就把戚婷婷在縣里的真實情況告知給了程芳芳听。
程芳芳決計想不到, 戚婷婷所謂的城里朋友, 實際上就是一群整天游手好閑的小混混。
說起來，戚婷婷會認識那群小混混, 還是因為那群混混的小頭目看上了戚婷婷, 想要追戚婷婷當對象, 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本來, 戚婷婷是不屑跟這群小混混結交的。但是沒辦法, 她想要在縣里混出頭, 又不認識其他人。除了這群混混, 她還真的沒有其他途徑了。
加之這群小混混確實很難纏, 戚婷婷根本躲不過，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當然，在戚婷婷眼里，她的這種行為並沒有錯。既然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就肯定必須犧牲某些東西。
像這群小混混，其實也就除了小偷小摸、攔路威脅搶劫，沒啥大的壞毛病。戚婷婷自我覺得，並非不能忍。畢竟小混混們得來的錢，她也花了不少。
否則，她哪里能在縣里好吃好喝，還買漂亮的衣服和包包？
至于帶戚娟娟認識這群小混混，就純粹是意外了。
那天戚婷婷和戚娟娟是去找陶濤家的。沒料想會被這群小混混發現。為了避免讓他們知道她喜歡陶濤的事情，戚婷婷只得將戚娟娟推了出來。
直到現下，那群混混還以為戚婷婷是好姐姐，去陶濤家喝喜酒，完全是為了戚娟娟這個妹妹呢！
不得不說，戚娟娟雖然學習不好，但是在混混和好人這一區分上，明顯比戚婷婷要更加清楚和理智。
也是因此，戚娟娟再也沒有提過要跟戚婷婷一塊去縣里見世面的話。
在她心里，那群混混沒一個好東西，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特別的讓人厭煩。尤其其中有那麼兩三個，還特別愛動手動腳，一丁點也不像好人。
天知道戚婷婷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願意跟這種人混在一起，還動輒夜不歸宿，實在很讓戚娟娟心驚膽戰。
不過，戚娟娟自認是好妹妹。從始至終，都沒打算拆穿戚婷婷來著。
只是今天這樣的情境下，戚娟娟冷笑一聲，不客氣的幫戚婷婷出了名。
程芳芳是不相信的。
怎麼可能？婷婷又不是娟娟，哪里會那般好騙？
要說戚娟娟被一群小混混給騙了，程芳芳姑且還認了。可是戚婷婷……
程芳芳皺了皺眉頭，將信將疑的看著戚娟娟，只當戚娟娟是故意在說謊騙她。
程芳芳的表情那般明顯，戚娟娟怎麼會看不出來？
“不相信你就自己找個機會去縣里確認一下咯！咱們柳葉村雖然是村子沒錯，但也沒有離縣里十萬八千里吧！走路就能到的地方，媽你也不至于這般不想動吧！”扯了扯嘴角，戚娟娟嘲笑道。
戚娟娟既然全部都說了出來，當然不怕程芳芳去實地考證。
反之，戚娟娟巴不得程芳芳立刻就去縣里，親眼見證戚婷婷的真面目。
那般畫面，想想就很解氣，戚娟娟還是很期待的。
于是乎，對上程芳芳不相信的懷疑眼神，戚娟娟立刻就不遺余力的開始了攛掇和激將法。
戚娟娟鮮少有這麼會動腦子的厲害時候。此刻為了揭穿戚婷婷的真面目，她這也不可謂不煞費苦心了。
“娟娟，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听著戚娟娟越說越像那麼回事，程芳芳終于還是被說動了。
如果按著戚娟娟這麼說，那麼戚婷婷那麼多天的夜不歸宿，可怎麼……
程芳芳是很不想相信戚娟娟這番話的。如果可以選擇，她更寧願自己什麼也沒听見。又或者說，戚娟娟只是在跟她說謊開玩笑，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事實上，在這一刻，程芳芳清清楚楚的意識到，戚娟娟說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實。否則，戚娟娟不可能那般的理直氣壯，也不可能那般的底氣十足。
戚娟娟到底不是戚婷婷。以戚娟娟的智商，哪里說得出騙人的話來？而且還說的此般像模像樣，□□無縫，連她都看不出端倪和不對勁來。
眼見戚娟娟如此言之鑿鑿，程芳芳本能就相信了。
而相信之後，再去回想戚婷婷這麼長久以來的所作所為，程芳芳登時就變了臉色。
如果真的如戚娟娟這麼所說，那麼戚婷婷在縣里認識的那些“朋友”，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了。
怎麼也沒想到，一貫最讓她放心的戚婷婷，居然會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上了歪路，程芳芳別提多傷心和難過了。
當然，傷心和難過之余，程芳芳受到更大的還是打擊。
怎麼會？怎麼可能？明明她家婷婷打小就那麼的懂事、那麼的聰明……
“娟娟，你知不知道你姐平時去縣里，都是去的哪些地方？”不管心下如何不能接受，程芳芳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立刻找到戚婷婷，將戚婷婷帶回家里來。
至于更多的，程芳芳還是想要等將戚婷婷找回來之後，再好好跟戚婷婷詢問清楚。
“知道啊！”比起程芳芳的如臨大敵，戚娟娟的反應委實要輕松淡定許多。
盡管對上程芳芳滿是緊張的打量和詢問，戚娟娟仍然只是簡簡單單的撇撇嘴，極為不屑一顧︰“可不就是那群小混混平日里活動的地帶？我姐之前帶我去縣里的時候，踫巧路過那一塊地帶，我還跟那群小混混打了照面呢！”
這會兒戚娟娟倒是記得喊戚婷婷為“我姐”了。只不過她此刻的語氣和口吻，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姐妹情深”這個詞語。
反之，只看戚娟娟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戚娟娟和戚婷婷是有仇的呢！
居然真的是混混！程芳芳已經快要站不住了，搖晃著身體只覺得腦子發暈，下一刻就會被氣的昏死過去。
戚婷婷這是瘋了嗎？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了？而且還是跟一群小混混廝混在一塊！簡直是，簡直是活生生要她的命！
“走！帶我去找你姐！”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口吻，程芳芳惡狠狠的瞪著戚娟娟，怒道。
戚娟娟覺得很無辜。這事跟她有什麼關系？又不是她讓戚婷婷去結交那群小混混的。現下事情敗露，程芳芳沖她喊個什麼勁？
莫名其妙！神經病！
“我不去！”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光彩事情，戚娟娟才不干呢！
“你敢不去！”程芳芳是真的要瘋了。她這都是造了哪門子的孽，竟然生養了這麼兩個不懂事的女兒。
以往只覺得沒兒子是她沒那個福氣，是她命薄。可是現如今程芳芳卻覺得，她哪里是沒福氣，她根本就是生了兩個來討債、來要她命的禍害。
可以說，之前程芳芳是如何疼愛戚婷婷和戚娟娟，此刻就有多麼的憎惡這兩個女兒的不懂事。
在程芳芳的心里，這麼多年為了這兩個女兒，她沒少去跟戚奶奶一家鬧。平日里在村里但凡有人說到“生女兒沒用”的話題，她也是毫不客氣的直接噴回去，半點顏面都不會為那人留……
程芳芳一直覺得，她自己做的挺對的。就算她只有兩個女兒，可她以後照樣能享兒孫福，哪里比不上那些生兒子的人家了？
可是現下這一瞬間，程芳芳只恨不得將戚婷婷和戚娟娟再塞回她的肚子里。
戚婷婷是個不像話的，居然墮落到跟小混混走到一塊的地步。戚娟娟更是能耐，現下都開始不听她這個當媽的話了？
這兩個女兒是要翻天啊！
天知道程芳芳這一刻的心里是有多麼的痛恨。
但凡可以，她也很想雙手一推，直接將戚娟娟給推出門，以後就再也不認這麼兩個討債的閨女了。
然而，她可以嗎？當然不可以。
她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兩個女兒，以後還等著她們給她養老送終呢！要是現下就把戚婷婷和戚娟娟都趕出家門，以後她還有什麼指望？
所以，就算再生氣、再慪火，程芳芳也只能乖乖的站定原地，老老實實的等著戚娟娟改變口風。
“我怎麼不敢？”程芳芳用的是肯定句式，戚娟娟倒是沒有這般強悍。不過她的挑釁意味仍是十足，飽含諷刺的目光也是蓋不住的。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如若是從來都沒有做過，戚娟娟或許確實沒那個膽子。但是，而今的她早已不是第一次頂撞程芳芳了。想當然，也是無所謂會不會繼續惹怒程芳芳的。
“你那麼疼愛戚婷婷，怎麼不自個找去？你是戚婷婷的親媽，我又不是。我為什麼要跑前跑後跟著去找她回來？再說了，人家戚婷婷在縣里過的別提多滋潤了。你確定你這一去，就能把人給找回來？只怕你還沒張嘴說話，就被戚婷婷給趕回村里來了呢……”沒錯，戚娟娟承認，她就是不懷好意的成心在等著看笑話。
怎麼的？戚婷婷能肆無忌憚的欺負她，她就不能瞅瞅戚婷婷的笑話了？
至于程芳芳……
程芳芳不是覺得她自己很厲害麼！怎麼關鍵時刻還要仰仗別人？還要靠別人來帶路、來陪同一塊去縣里？
戚娟娟才剛從市里回來，又在趙雷那里受了委屈和難過。怎麼可能有心情去找戚婷婷？
不去，打死也不去！
“你敢不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眼看戚娟娟如此不听話，程芳芳氣急，威脅的話脫口而出。
“行啊！那你趕緊動手打啊！讓村里大家伙都趕緊看看，你是怎樣對你親閨女的。再看看你是怎麼偏心到沒邊，只顧著戚婷婷的。”戚娟娟而今也不再是之前那個只會被動挨程芳芳的打罵卻不敢還口的小姑娘了。
在某種程度上，她現下比戚婷婷還要更加的不服管教。尤其是對程芳芳，戚娟娟動輒就會扭曲歪解程芳芳的一言一行。更別提，程芳芳還每次都把話柄送到戚娟娟的手里來。
“你這死丫頭，找打是不是？”听著戚娟娟越說越不像話，程芳芳被刺激的不行，揚手就要給戚娟娟一巴掌。
“打吧，打吧，打死算數。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以後早晚有你好受的。”怒火上頭，戚娟娟也是挺了挺胸脯，打死不退讓。
戚娟娟的話語半點不像是在開玩笑，當即就把程芳芳給嚇住了。
不可否認，程芳芳最怕的就是兩個女兒以後對她不孝順。而今戚娟娟把狠話放在這里，程芳芳哪里能不在意？
一時間，程芳芳就被戚娟娟的架勢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