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鮮血濺在了賈詡的臉上。
他指尖拈起那滴鮮血,驚訝的目光看向段煨,似乎不敢相信,那個平時墨墨唧唧的段煨,今天竟然會這麼果斷,說殺就殺。
“有什麼好驚訝的,我早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段煨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長劍在李儒的身上擦干淨鮮血,方才收歸鞘中,繼續下令開城。
吊橋放下,城門打開。
一千余名安邑城的西涼兵,統統都放下了武器,列隊跪伏在城外,迎接甦軍的到來。
段煨則帶著賈詡,親自出城遠去,向甦哲獻降。
城北方向,甦哲正率領著一萬鐵騎,浩浩蕩蕩的向著安邑城殺奔而來。
正狂奔之時,前邊數騎迎而來。
甦哲停下了腳步,命許褚派兵上前,查看是什麼情況。
很快,斥侯回來,給他帶回了一個頗為意外的好消息。
安邑城的守將段煨,竟準備獻城投降,親自前來迎接。
“看來,董卓真是到了窮途末路,眾叛親離的地步了……”甦哲一聲慨嘆,便令將段煨帶過來。
片刻後,已卸去兵甲的段煨,在許褚的嚴密控制下,來到了甦哲馬前。
“末將段煨,拜見楚公。”段煨翻身下馬,納頭便拜。
“起來吧。”甦哲馬鞭一擺,“段煨,你早不降晚不降,這個時候投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董卓應該已經敗給了劉備吧。”
段煨听出甦哲的意思,顯然是在諷刺他走投無路之時,才選擇背棄董卓。
段煨也不汗顏,坦然道“臣服于強者,乃是天經地義,楚公麾下那麼多大將,當年不也效忠袁紹,跟楚公拼的你死我活麼。”
此言一出,左右文丑等眾將,無不面露慍色。
甦哲卻眼眸一亮,著實沒想到,這個段煨倒是個直率坦蕩的人,敢說這些旁人不敢說的話。
他就喜歡坦蕩的。
當下甦哲便哈哈一笑“好一個臣服于強者天經地義,不錯,這確實是人之本性,段煨,你倒是個坦率的人,這一點本公很欣賞你。”
當下,甦哲便下令,封段煨為折沖將軍,以賞獎段煨的獻城歸降之功。
段煨得到了甦哲的封賞,心中大喜,不由也松了一口氣,忙是謝恩。
這時,賈詡才步上前來,長身一揖,從容道“賈詡拜見楚公。”
听到“賈詡”二字,甦哲不由眼前一亮。
那位九奇之一的毒蠍,那個三國第一會自保的絕頂謀士,終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傳聞中的九奇之一的毒蠍,本公今日總算是見到活人了。”甦哲笑著感慨道。
賈詡卻自嘲道“什麼毒蠍,什麼九奇,在臥龍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語氣中听不出恭維意味,是徹頭徹尾的心悅臣服。
甦哲一笑“賈文和,你也不用謙虛,這些年來你沒少給董卓獻毒計,有幾次還差點把本公逼上絕路,毒蠍的名號,你絕對擔當的起。”
“那是各為其主,我也是迫不得已,還請楚公見諒。”賈詡拱手請罪。
甦哲卻一拂手“你放心吧,這點氣度本公還是有的,如果我沒猜測的話,段煨的歸降,也是被你勸說的吧。”
賈詡神色一震,看向甦哲的眼神中,再度掠起絲絲敬意。
竟然連段煨為何歸降,都能推斷的一清二楚,這等不可思議的洞察力,焉能不令賈詡震撼折服。
“行啦,往事已矣,不必再提!”甦哲大度的一擺手,笑道“我滅了董卓倒沒什麼高興的,唯獨得了你這個毒蠍的歸順,實在是天降橫財,賈文和,今後就用你的毒計,幫我平定天下,成就王霸之業吧。”
賈詡松了一口氣。
他著實沒料到,甦哲竟有這等氣度,不但半點不追咎他的過往,甚至還如此欣賞依重他。
他的心底,悄無聲息的產生了一絲感動和欣慰。
當下,賈詡便深深一揖“詡定當盡我所能,為楚公的王霸之業,盡我綿薄之力。”
“好好好,甚好,我們入城說話吧。”
甦哲打馬揚鞭,意氣風發的率領大軍,徑直進入了安邑城。
這座河東郡的治所,不消吹灰之力,便落入了甦哲手中。
安邑奪下後,甦哲並沒有立刻向蒲阪津進軍。
此時他麾下兵馬只有一萬,對手卻是劉備,還有八萬之兵,又有諸葛亮為輔,實力遠勝于董卓。
甦哲就算再自信,也沒有自信狂妄到憑借一萬之兵,就妄圖擊敗劉備的地步。
于是,入駐安邑後,甦哲便給後續大軍下令,命黃忠等大將,速率主力前來會合。
傍晚時分,甦哲正喝著美酒,跟賈詡縱論天下大局。
這時,斥侯卻來報,一隊不足三千余人的兵馬,正從西面向安邑城趕來。
“這必是董卓率兵敗逃回來了。”賈詡說道。
甦哲欣然起身,冷笑道“走吧,去城頭,也該是讓咱們的董太師謝幕的時候了。”
當下,甦哲便帶著眾將前往安邑西門,並向張遼和文丑二將,交待了一番密計。
登上城頭沒多久,便見夜色的那一頭,董卓率領著殘兵敗將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城門。
“段煨,快快打開城門,老夫回來了!”勒馬城下的董卓,聲音沙啞的大叫。
甦哲手一揚,左右萬千將士們,立刻將數不清的火把高舉起來,照亮了城牆內外。
剎那間,城外的董卓和西涼軍們,被耀眼的火光照到睜不開眼,忙是舉手遮擋。
半晌後,董卓才適應了強光,抬頭看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城門一線,他的“董”字大旗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面“甦”字大旗。
數以千計的甦軍將士,正肅立于城牆,血腥的目光,死死的注視著他們。
“這……這……”董卓驚到目瞪口呆,令他絕望的預感,正從心頭深深涌起。
甦哲俯視著驚悚的董卓,大聲道“董卓,好久不見了。”
那熟悉的聲音,充滿了諷刺,董卓听在耳中,驀的身形一震。
他急是抬起頭來,向著城頭尋去,幾秒鐘後,一張臉扭曲成了猙獰驚怒。
甦哲。
那個站在城頭,正嘲諷的俯視著他的人,正是那個甦哲。
那個當年有恩于他,幫他破了呂布刺殺之計的荊州寒士。
那個從他手中,奪走了漢帝劉協,搶走了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臭小子。
那個娶了他的寶貝孫女,卻將他逼到如今這般走投無路,窮途末路絕境的死敵。
就在眼前!
那一瞬間,董卓真恨不得插上翅膀,跳上城頭去,親手把甦哲撕碎,活他生吞活剝了。
可惜,他沒有翅膀,他只能無奈的承受甦哲居高臨下的肆意嘲諷。
“段煨,段煨何在!”
驚醒過來的董卓,歇廝底里的咆哮大叫,想要知道甦哲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城頭。
盡管他心里已經有了猜測,卻仍舊不願意相信。
他只是不願意接受,繼劉備和司馬懿之後,他再次被拋棄,被背叛。
段煨從甦哲身後走了出來,大聲道“董賊,我已歸順楚公,你還不下馬投降,楚公留你一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