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察果然在打斗結束的時候準時出現了。
一位年二級警司帶隊,後面跟著五六名年輕警員,其兩名警員持出警記錄儀正錄著像。
“你們這里是誰報的警?”年警司掃視了一圈,看到一地的玻璃、花瓶碎片,還有兩根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鐵棍,再看看那幾個被揍得站都站不穩的黑衣人,連同那個已經滿臉是汗的年胖子,皺了皺眉。
鄔漪瀾心里長吁了一口氣,今天這事兒起因很簡單,等下跟警察請清楚就行了,只是大伯那里怕是要費一番口舌,莫名又有些緊張,這還是頭一次在外面跟警察打交道呢,不知道這里的工作作風跟家里的警察舅舅們有沒有不同。
大家互相看看,現場這幾位估計誰都沒空去報警,還有一半的人不願意被警察知道這事呢。這時候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上來就先跟警司同志打招呼,“您好您好,我是這家俱樂部的經理,我們服務員在發現有人打架的第一時間報過警,小孩子怕事情鬧大,這不是給您添麻煩了。”趕緊遞上一張名片。
警司看都沒看一眼,示意離他最近的一名警員,“把現場參與斗毆的當事人全部驗明身份帶回分局,請這位呃經理配合,提供一下今天晚上的監控錄像。”說完拿起對講,“空出兩輛車,上來帶人。”原來不只這些警察啊,樓下還有人待命,經理一縮脖子,剛才怕事兒不想出頭,這會兒是不配合都不行了,若是走掉一個人,明天就準備吃不了兜著走吧!
那年胖子這時候受不了了,“警官,我被他們打傷了,能不能先治傷再去你們那啊?”說著還示意警察看他那條吊著不能動的胳膊,略動一動就疼得冒汗。
警司親自給他驗了驗傷,就是扯著他胳膊按了一下,年胖子發出一聲慘叫,“警官同志,您不讓我治傷也不能讓我傷上加傷吧?你們警察還能打人啊?”
警司看他想耍無賴,對那名持記錄儀的警員說︰“錄好,威脅警察,回去記一筆。”年胖子頓時沒了聲音。
警員挨個查看每個人的身份證核對信息,也等著樓下的人上來帶人,查到鄔季霖的時候,他磨蹭了一會兒才掏出身份證,那警司望了他一眼,從警員里接過身份證,“是他們打的人?”警員回話︰“那邊被打的人說他們幾人是同伙兒。”用一指季霖、漪瀾和混血青年。
“這幾個人我帶,小小年紀怎麼這麼不給家大人省心,還帶著位國際友人,說說吧什麼原因?”年警司並沒有收錄季霖的身份信息,只是看了一眼他們的證件便收集在一起放進一個袋子里裝好。
季霖和漪瀾還在猶豫誰來說的時候,那混血青年先開了口,“我是路過的,剛才在房間里听到外面有人打架,出來看看,那邊那個大個子正在動腳踢這位年輕的女士,估計是那個胖子先動的,他們對一。”
警司看看他,“你有名字嗎?叫什麼?原國籍是什麼國籍?”這個持本國護照的混血兒不知道又是哪方神聖,今天這趟差事怕是要朝兩個極端發展啊。
混血青年指著那口袋里的護照,“那個就是我的原國籍,名字也是那個名字,身份證被家里收了……”混血青年有點不耐煩了,眼楮不時左右搜索著什麼。
旁邊有警員過來請示車已準備好,是否可以直接帶人回去,警司點點頭,又囑咐了一句,“把兩邊的人分開帶,他們幾個跟著我就行,把那個胳膊吊著的先帶去醫務室裝上胳膊,問完話再讓他去醫院。”說著帶頭先坐電梯下了樓。
一路無話,警司一直在擺弄發短信息,季霖和漪瀾不知道那混血的情況,除了一個勁的道謝也不敢冒然說其他的話。
各自分開做了筆錄,幾方當事人的說詞出入不大,只是混血青年和年胖子都沒提到那個引起事端的女孩,黑衣人倒是有一個提到了,警察核對事件經過發現,他們少帶了一個關鍵人物回來。
辦公室里,年警司拿著電話不敢回嘴,電話那頭估計是他的領導︰“老陸啊,你也是局里的老人了,這次這事怎麼辦得這麼馬虎,好在你及時通知我鄔季霖那小子在你里,否則明天咱們都不好過。他舅舅一會兒就過去領人,你好好安排一下,該查的查,該辦的辦。那幫打人的按涉黑記下,先押幾天,查清楚是哪路人馬……”陸警司只能一句一句的應下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陸警司簡單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進來。”
外面的警員沖進來就急著說︰“陸組,外面來了個律師,說是咱們市里秘書科要保什麼人的,就是剛才帶回來的那個胖子。另外那個混血的身份查到了,他說的沒錯,是滬東市長風集團的二公子,母親是法國人。”
陸警司一听這些內容,上拿著的杯子抖了兩抖,這才幾分鐘時間,武警支隊的政委要親自過來帶外甥,不用說他也知道,市局里姓鄔的那位領導不方便出面,派了大舅子前來領人,滬東的長風集團有國資背景,現在掌權的商家,也是百年老字號了,市里秘書科肯定是受領導指派來傳話的,搞不好今天就是最後一班崗啊!“那個引起事端的姑娘找到了沒?”
“找到了,你們上樓帶人的時候,她就藏在俱樂部的洗間里。”警員覺得今天的氣氛很不尋常,挑重點簡要的匯報一番。
“走,先去問當事人,律師先等會兒見。”警司決定先從這里下,案件定性很關鍵,只要這姑娘明白怎麼開口,後面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調解室里兩個人,一位女警和俱樂部里的那個女孩,陸警司進來就示意女警員繼續問話,那女孩這會兒倒聰明起來,“我是昨天剛到這家公司的新職員,我們經理說今天這場酒把客戶陪好了,可以拿一個大項目,提成就夠給我弟弟看病了。出事前我已經喝了不少,看見我們經理趁別人沒注意的時候往酒里加東西,我害怕就沒敢喝,想走,他拉著我不讓走,在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孩,我想請她把我帶到別的房間躲躲,或者直接帶我走,沒想到他們動打了起來,後來看到我們公司的保安都拿著家伙上來,我害怕出事兒就躲進了洗間,再後來就是你們找到我帶到這里了。”
陸警司覺得她說的事件經過沒什麼問題,留了個聯系電話就讓她先回去了,再摻和下去,怕是不只工作不保,還可能出其他的事情,畢竟一個剛進社會的小姑娘哪能斗得過一個有背景的大公司呢,除非真出大事,否則以現在的情況,警察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她,只能自求多福。
問清楚前因後果,陸警司把幾方面的當事人包括保那胖子的律師聚到了一起,把話說透了,出了警局的門他們幾方勢力想怎麼處理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季霖和漪瀾坐在一起,那姓商的混血青年單獨坐在角落,胖子此時的胳膊簡單的吊著一條繃帶,跟他的律師坐在漪瀾對面。
陸警司拎了把椅子隨便坐在會議桌一頭兒,那胖子先開口了︰“今天這事兒不能完,她把我打成這樣必須給個說法兒!“說著用指著漪瀾。
陸警司詫異的看向漪瀾,此時她已經偽裝成了一只小白兔的樣子,瘦弱的身子骨不停的顫抖著,陸警司就轉過頭看看身後的年輕警員,年輕警員尷尬地點點頭,意思是陸頭猜對了,打人的不是鄔公子,是這位弱不禁風的鄔小姐。陸警司一個頭兩個大,這姑娘又是哪位啊?“這,這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鄔漪瀾適時的發出聲音︰“他先動的,還指使別人打我們,我也受了傷的。”說著把兩個腕露出來,右腕已經紅腫不堪,還有些紅紅紫紫的淤血。
陸警司也很敏,馬上讓人抱電腦過來看監控錄像,那警員跑出去很快抱著電腦又進來,還指了指門口兩個穿武警制服的人說,“陸組,他們倆人的家長過來了,說是要保人回去。”轉頭看向鄔季霖,又看看年胖子。
年胖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半開的門口站著的富英德和司,年胖子轉了轉眼珠子,想起來那個俱樂部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沒準兒這次要踢到鐵板了,不能因小失大,回去老板問話不好回啊。暗地里扯了扯律師的袖子,倆人眼神交流了一分鐘。
陸警司轉過頭回那警員,“告訴外面的人等等,事情搞清楚自然會讓他們走。”然後很認真的看監控錄像,畫面不是很清晰,偶爾有些雪花斑點,但不影響他觀看漪瀾、混血青年狂扁黑衣人的過程,陸警司看得直嘖舌,這丫頭下可不輕啊,這混血小子更是狠辣。
“通過你們的口述和監控錄像資料,事情經過我們大致了解了,你動在先,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遇到有人出面維護還指使下持械報復?不用我說,你的律師也應該知道這事情究竟誰對誰不對,說到京城去人家也在理。”陸警司教訓年胖子的時候律師也很尷尬,示意他那條胳膊還要去醫院呢,陸警司口氣再硬也要給秘書科一個面子,“律師提出先帶你去醫院看診,我們也不是不盡人情,你可以走,但你的下一個都不能走。”
“你們個年輕人也是,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下要有分寸啊,這次好歹沒出人命,先跟家長回家去吧。”陸警司盼望著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把這幾位瘟神送走。
年胖子知道那小白兔一樣的兄妹倆有後台,但是,“警官,這混血小子不能走啊,我的傷自己處理,他打傷我兄弟得賠醫藥費啊!“
陸警司揉揉腦門子,心想這是哪家不開眼的領導要保的二傻子啊?“民事糾紛你們自行協商解決,你這不是帶來律師了嘛,你們違反治安條例歸我們管,其他的不管。”說完示意警員給他們開路,都給我請出去。
處理完年胖子快步走到門口跟富英德打招呼,“富政委,今天這事兒是季霖他們見義勇為,謝謝你們教育出來的好青年啊,只是,這姑娘受了點輕傷,要不要先送去醫院看看?”
富英德也客氣了兩句︰“謝謝老陸同志快速果斷處理,今天就打擾了,我得先回去教育孩子們了。”說完用眼神示意季霖,季霖和漪瀾對陸警司鞠躬道謝,跟著他灰溜溜的往外走。
那混血眯了半晌的眼楮終于睜開,看著那年胖子,拿過桌面上的筆和紙,刷刷點點寫了一個聯系方式︰“滬東長風律所,隨便找誰,電話號碼…………商亮,2月26日”寫完把筆放好,神情陰郁的離開警察局。
商亮拐八繞的走到停車場角落,並沒有拿鑰匙,而是里面有人已經給他打開了後排座位的門,商亮壓低聲音問里面的人,“東西拿到了嗎?”
那人遞給他一個拳頭大小的布袋,商亮倒出里的東西查看了一下又扔回去,“費了半天勁,又設局又演戲,結果你就找到這麼個東西?馬上滾回滬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告訴你老板,剩下的事情我親自出馬。”打開駕駛位的門坐進去,沒給那人分辨的會,點火加油一路疾馳而去。
離分局停車場不遠處的一條暗巷里,停著那輛蛋糕店門前出現過的黑色轎車,車上兩人看到商亮走後,從陰影里出來的人,正是俱樂部里被人欺負的女孩,此時已全然沒有出事時那副嬌弱可憐的樣子,邊打電話邊快速將身形隱在黑暗里走遠。
“看來這出好戲才剛剛開始,那商亮究竟是在找什麼?跟我們的目標一致嗎?”
“不知道,繼續跟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