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門內事堂,宗門很大一部分事宜都由其處理,包括物資分配、財物管理、弟子修行問題等。所以在宗門內大多地方都能找到內事堂為處理事務設置的堂口。
距離外門弟子訓練場地不遠的一處屋子里,孟大爺和他帶來的十二個孩子都在里面,另外還有幾個看樣子應該是內事堂管事的。
“咳咳,我說你們做事怎麼就這麼墨跡呢?不就幾個人嘛,趕緊分配了我回去交差。”
“孟管事,人很容易就分配出去了,但要把這號分配到陸吝嗇那邊去恐怕有點不好弄,你看他才幾歲啊,那邊都是些大人干的粗活兒,這小孩子去了也什麼都干不了啊!”
孟大爺可不管他那麼多,他只知道上面那位交代過的,不能通過測試,還有就是一定要放到那個小氣出名的落魄鐵匠那里去。
孟大爺心想這張堂主可真夠黑的,這麼小個孩子到底惹到他什麼了,非要整到生不如死才行啊。
但這可不是他一個跑腿的能管得了的,別看他在這些人面前耀武揚威的,但在人家張堂主眼里,其實連個螞蟻都算不上,這點孟大爺可是心知肚明,這會听幾個人還在那絮絮叨叨的,難免上來點火氣。
“你們幾個婆婆媽媽地干什麼呢,說分到那去你們照做就是了,還要給你們重復幾次嗎?給你們說實話,那陸吝嗇和我私交甚好,有次看到這孩子訓練,覺得很有眼緣,給我說如果到時候測試不能通過,分配雜役的時候就送到他那邊去,難道你們不肯給我個面子?”
孟大爺這回腦子可是突然靈光了,沒敢提上面人說的,全攬在自己身上,不過對面前這幾個人來說,自己的面子那和張堂主是一樣大的。
“孟管事你早說嘛,這點事我們幾個肯定給你辦好了,我們這就造冊分下去。”
“這樣吧,其他幾個登記造冊,那個號就算了,讓他過去就行,登記不登記的也沒啥意思,咱們這麼大個宗門別說一個小雜役,就是普通弟子也多的數不過來呢,誰會惦記著他。”
幾個管事听他這麼說,臉上雖有點難色,但想想也是,就是個小雜役,宗門內一年無緣無故死了的人多了去了,也沒人在乎,在他們那就當沒這麼一號人不就得了。
“好,听孟管事的。”
頓了頓又提高嗓門說道︰“孟管事,你今兒個帶過來的十一個孩子我們全部都登記造冊了,等下我們哥幾個就分頭把人送過去,你老先坐著喝杯茶!”
“嗯嗯,好!這樣吧,你們誰去陸吝嗇那?我倒是好久沒見了,順道過去看看。”
幾個管事的互相看了下,其中一個稍微年長點的走了出來。
“那我就陪孟管事走一趟,你們幾個看著分配下,早點送過去。”
說完回頭對孟大爺伸手彎腰,“孟管事,請!號,跟我們走!”
看著孟大爺和年長的管事走了出去,風青感覺自己像貨物般被搬來挪去,但又不敢說話,只能默默的看了看身邊這些陪了自己好長時間的小伙伴,追著兩人而去。
從這處內事堂到陸吝嗇那有段距離,再加上走快了風青跟不上,一路上孟大爺就和那管事的邊走邊聊起那陸吝嗇來。
從那管事的口中得知,這幾十年以來,影門的武器供給都是從外購買,所以門內鮮有弟子去找陸吝嗇鑄劍。
所幸宗門每月都會發給弟子們生活所需,不然靠陸吝嗇以鑄劍為生的話,早就餓死了,有可能這就是他吝嗇的原因。但不管怎樣,他吝嗇的大名卻是響徹整個影門上下的。
一路說著,三人繞了一大圈終于到了陸吝嗇鑄劍坊所在的小山坳。
從外面看去,隱約有十幾間屋子,看的出這里曾經也有過一段時期的輝煌,可現在卻是看不到半個人影,也听不到打鐵的聲音,想那陸吝嗇是閑來無事睡大覺了。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今天榮主管還讓我給他辦件緊要事兒呢,我差點給忘了,這可咋辦呢!哎呀~~~”
看著面前的鑄劍坊,孟大爺突然停下,一副失措的樣子說道。
同來的那位管事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也是替他憂心。
“要不,孟管事你先回,別誤了正事,你看這都到地方了,我一個人送進去就行了,你回去先忙你的。”
“哎呀~~好長時間沒見他人了,想敘一敘的,看來幾天又沒機會了,那勞煩你送過去,我就不進去了。哦,見了陸吝嗇別說我來過的,不然讓他知道我來了也不進去,下次見到了也好歹沒個說辭。”
“我省得,孟管事,這就送進去。”
“那有勞了,我先回去了,差點誤了正事。”話沒說完,已是一溜煙的飛奔而去,瞬間沒了影蹤。
那位管事看著人影遠去,也沒在意,帶著風青向里面走去,就在他們走進院子的時候,剛才兩人說話的地方,旁邊一顆大樹背後走出了明明遠去的孟大爺,看著一大一小進了院子,這才回頭急奔而去,確是真的走了。
影門內事堂。
“張堂主,您交代的事兒全部辦妥了,現在人已經送到地方了。”
“沒人知道是我說的吧?”
“絕對沒有!”
“很好,你做事認真謹慎,完了會給你重要的事情去辦,這次辛苦了。”
“這些都是小的應該做的,能為張堂主您做事,是小的榮幸,還望張堂主多多差遣才是!”
“好!你忙一天了,累了就先下去歇著,有事了叫你。”
“是,屬下告退!”
這孟大爺也是個會來事的,稱呼馬上都變了,剛開始還一口一個小的,這會馬上成屬下了,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成了張堂主的心腹,想著趕緊告退回去偷偷的先樂呵樂呵。
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突然感覺喉嚨一涼,便瞬間失去了知覺,確切來說應該是失去了一切,包括那還沒來得及享受的當堂主心腹的快感!
鑄劍坊。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給你說了不要再來了嗎?我這里不缺人手,也沒多余的飯菜養著你。回去吧,回去吧!”
當陸吝嗇看到風青時臉都綠了下來,而旁邊那位管事卻是有點暈了,不是找人通關系專門要來的嗎,看這情況還有點復雜,但很明顯這一大一小是早就相識了的。至于有什麼隱秘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人我送到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個去!
“人我給你送過來了,放心吧,雜役的那份開銷我們會按時送過來的。”
這位管事絕對不是個笨人,雖然風青沒在名冊上,但在他們那管得人多了去了,別說一個人,就是幾十號人的開銷也是有辦法的。
可還沒等他說完話,陸吝嗇就大叫道︰“你趕緊把他帶回去,我沒說我這要人的,趕緊帶走,趕緊帶走。”
“陸師傅啊,這孩子的所有開銷我們會一分不少地發放,你是不是還有其它什麼想法啊?”
陸吝嗇本來就是擔心風青在他那白吃白喝,這會听這管事說給撥付開銷,便有點難以抉擇了,而他這一猶豫,那管事的馬上明白了,這陸吝嗇果然是小氣的了得,本來是想要人來著,但要不是自己兩次重申會撥付開銷,不知道他還會演什麼戲。
“哈哈哈,陸師傅,那你先忙著,我這就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哎,那個……”
陸吝嗇剛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情,卻發現那管事的已經走遠了。
內事堂那位管事一路小跑,直到听不見陸吝嗇的喊聲了才放緩腳步,想起剛才的情形不由地好笑起來。
這陸吝嗇可真不一般,都這樣了還不滿足,還打算在自己這撈點好處,要不是他和那位孟管事有點交情,我才懶得管呢,還好反應快,跑的及時,不然天知道那小氣鬼還會提點什麼要求出來呢……
陸吝嗇看著遠去的內事堂管事,內心卻是極為矛盾。
這孩子到底是留下來呢還是攆走呢?留下來也沒用,自己每天都閑得沒事干呢,這小孩又能干什麼,還好吃穿不用自己管。但要是攆他走的話,那麼小個孩子能去哪?肯定是測試沒通過被分配到這當雜役來了,可自己也沒主動要求過這里需要雜役啊。
陸吝嗇若有所思的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巧的身影,和前幾天來的時候沒啥區別,灰頭土臉的,只是眼神顯得更為清澈靈動,看樣子這幾天倒是沒有挨餓。
“你為什麼非要到我這里來呢?”
“是他們帶我來的。”
“哦,那你知道為什麼嗎?”
風青輕輕搖了搖頭。
“你肯定是測試沒通過,也就是說你不適合修煉,以後只能做點打雜伺候人的活了,你明白嗎?”
風青很想說有一個很凶的人根本就沒讓他測試,但是他又不敢說,只是輕聲嗯了一下。
“那你願意留在這里嗎?”
“求求你別趕我走,你讓我干什麼都可以。”
風青話沒說完眼淚已經是嘩嘩地下來了。
陸吝嗇有點懵圈了,自己就那麼隨口一問,沒想到這孩子反應忒大,頓時本就不堅定的心有了一絲傾斜。
“那你能干什麼?你看我每天都是沒事干,這些年不如從前啦,唉~~說什麼你也不會懂得。”
“求你別趕我走了,我可以打水拖地,幫你洗腳,洗衣服都行。”
而陸吝嗇听著只是苦笑了一下,現在他的境況已經不是師傅當年那樣了,說白了他也是宗門養的閑人,說不定宗門哪天會把這些吃白飯的統統都趕出去。
唉~~算了,多他一個不多,閑人就閑人吧,一起閑著也行,好歹也算個伴兒。
“那你就留下來吧,也不需要你伺候我,操心好自己就是了。”
“這里房子多的是,隨便挑一間先住下,內事堂的東西完了我去領,我這有你先湊合著用。”
“謝謝您~我怎麼稱呼你呢?”
風青見對方不趕自己走了,還讓自己住下來,便安下心來,膽子也大了許多。
“別人都叫我陸吝嗇,你還小,叫我陸師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