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忙道︰“你說。”毫不猶豫。
許單終于放下手里捧著的那個咖啡杯,抬頭直盯著梁健,道︰“還我丈人一個公道,他不該是這樣的一個下場!”
梁健沒有滿口答應。呂南的死雖然有疑問,但是到底真相如何,不好說。而且時間過去了一年,有些事查起來難度會很大。他對許單說︰“我盡量!”
許單看了他一會後,站起來,道︰“今天晚上,我會把那兩千萬的證據先發給你,其他的,等你幫我辦好出國的事情後,我會再給你。”
梁健也跟著站起來,正要說話,忽然一直沒說過話的禾常青拉了他回去,低聲說道︰“他現在回去不安全。”
梁健詫異地看了一眼禾常青,他似乎有什麼發現。不過,他好像也不打算當著許單的面說,梁健便也沒問,開口叫住了許單,道︰“這樣吧,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許單沒拒絕。禾常青忙讓在另外一張桌子上等著的辦事員,把許單先送回去。他們走後,梁健問禾常青︰“怎麼了?你之前不是說沒什麼安全問題嗎?”
禾常青道︰“這個是跟你打過電話之後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許單從胡東來那里,總共拿了多少錢嗎?”
梁健心里頓時驚了一下,听禾常青這話的意思,許單和胡東來之間,應該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忙問︰“多少錢?不是兩百萬嗎?”
禾常青笑了下,道︰“我們都太小看這個小伙子了。五百萬!他從胡東來那里總共拿了五百萬!”
梁健驚訝地瞪圓了眼楮︰“胡東來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給他這麼多?”
“許單的手里應該有很關鍵的證據,而且,胡東來肯定知道他手里有這些東西!”禾常青神情嚴肅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許單拿這些東西去威脅胡東來了?”梁健驚訝地說道。禾常青回答︰“有很大的可能!”
梁健皺了眉頭,道︰“但是他要這麼多錢干什麼?而且,剛才提到出國的問題,他說自己沒錢。我覺得他不是說謊,他很可能是真沒錢!如果胡東來真給了他五百萬,那麼這錢去了哪里?”
禾常青猶豫了一下,道︰“這個很可能跟他的女朋友有關系。她有朋友有賭博的習慣,據說前段時間外面欠了很多高利貸,經常被人追債!”
梁健再次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雖然這個結果倒是讓很多疑問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但是,還是讓人意外。
梁健問禾常青︰“那你剛才說他回去不安全,是指追債的人?”
禾常青搖搖頭,道︰“羅貫中似乎已經知道呂南當時死的時候,還藏了很多證據。這些證據目前都在許單手里,要查到許單身上,估計用不了多久,到時候,羅貫中肯定不會放任許單就這麼拿著這些證據,他現在雖然年紀大了有些猖狂,但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他從來不抱僥幸!”
梁健听後,搖頭說道︰“既然胡東來早就清楚許單手里的牌,那麼羅貫中也肯定早就將許單的底細摸清楚了。如果他要動手,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說著,梁健便有些有心,羅貫中要是真要對許單下手,光靠剛才禾常青手下的那兩個辦事員,未必能頂什麼用。最安全,還是得盡快將許單和他的家人轉移保護起來。
梁健將自己的擔心跟禾常青說了。禾常青說交給他來處理。
離開那里之後,梁健去了醫院。張啟生入院到現在,他還沒去看過。只沈連清去過幾次。張啟生和明德不在同一個醫院。梁健去的時候,張啟生還在重癥監護室,沒有甦醒。他的夫人一個人坐在監護室外面的休息椅上,低著頭,神態疲憊。
他的夫人並沒有察覺到梁健的到來。許是想到了躺在里面還未脫離危險的丈夫,又抹起了眼淚。
梁健見狀,摸了一張餐巾紙,正要遞過去,忽然不遠處轉角的地方走出來一個女人,拎著一個囊囊鼓鼓的布袋子,朝著這邊走過來。還沒走近,就開始喊︰“媽!”
梁健轉頭看去,走過來的女人臉有點熟。梁健略微一愣後,就知道了這個女人是誰,李春發的大女兒,張啟生的兒媳婦。
女人也認出了梁健,尷尬而又勉強地朝梁健笑了笑,問︰“梁書記,你們是過來看我爸的嗎?”
張啟生夫人听到聲音,抬頭看到梁健,立即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偏過頭把眼淚擦了,跟梁健道歉︰“不好意思,我沒看到您!”
梁健攔住她︰“沒事。”說著,把餐巾紙遞了過去。張啟生夫人不好意思地接了。
梁健慰問了幾句,正要琢磨著,要怎麼開口問比較好的時候,李春發的那位大女兒忽然問︰“梁書記,方便嗎?”
梁健訝異地看向她,愣了愣後,道︰“方便。”
兩人走遠了一些,梁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她抿著嘴,似乎還有些猶豫。梁健大概能猜到她想說什麼,心里難免有些焦急。忍不住就道︰“是不是跟你的公公有關?”
李春發大女兒點點頭,道︰“我懷疑我爸他這次病發不是什麼意外。”
“理由呢?”梁健問。
她遲疑了一下,回答︰“他出事之前,曾交給我一把鑰匙。說讓我保管好,萬一他出事的話,就讓我把這個鑰匙交給省日報的一個名叫黃濤的記者。但是,我爸出事這兩天,我一直在找人打听這個人,都沒打听到。想來想去,還是交給你吧,也算是完成了我爸的囑托!”
說著,她就從包里拿出了一串鑰匙。她將其中的一個比較小巧的銀色鑰匙弄了下來。鑰匙拿在手里,她卻沒遞過來。
梁健頓時意識到,她應該還是有條件的吧。
現在的人,凡是覺得自己手里有點東西的,都會講條件。比如當初城東的居民,又比如之前的許單,再到眼下的這位李春發的大女兒。
梁健沒急著開口,他要等她先開口。
兩人就這麼大眼對小眼的看了會兒後,李春發的大女兒有點扛不住了,躲開了梁健的目光,道︰“我有個小小的要求!”說到這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要求!”她轉回目光,不太自信地看著梁健,道︰“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現在就把這個鑰匙給你!”說完,她還晃了晃手里的鑰匙,生怕梁健不同意,掉頭就走。
對于她這種沒什麼底氣,且沒什麼經驗的表現,梁健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人吶,總是容易在稍微對自己有利的局面里將自己看得過于重要。
不過,對于李春發女兒那個未說出口的要求,也不妨听听,看在張啟生那天晚上願意來找他的份上。梁健便說︰“你先說要求。”
李春發女兒對于梁健沒有滿口答應,有些失望。她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鑰匙,猶豫了一會後,咬了咬牙,道︰“我就是想讓你把我爸從精神病院放了。前幾天我去看過他,他在里面過得一點也不好!”她說著抬頭看向梁健時,竟是眼淚汪汪的模樣。雖然當初李春發的事情鬧出了許多烏龍,但梁健到底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對眼前這女人也談不上恨不恨,甚至連討厭也算不上。此刻看她可憐兮兮,梁健忽然懷疑自己是否過分較真了些。可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就算梁健是個普通人,李春發這結果,其實也不算嚴重。
正在梁健準備松口答應時,李春發女兒又說了一句話︰“當初也不是自己想要砸你的,他是受人教唆的!他是個老年痴呆,他懂什麼!”
梁健心里震了震。他記得,當時她來替李春發求情的時候,他就問過她為什麼李春發要拿石頭砸他,他們素昧平生,更是無冤無仇。
當時她的回答時,他父親發病的時候有些不合理行為是常有的事情。梁健記得清楚的一句話是,她當時說他父親有時連她兒子也要打。當時,梁健心里雖然對她這句話沒有全部信,但也有了七八分的相信。此刻,再听到她透露出當時的真相,梁健心情十分復雜。
他看著她,道︰“那你先說說當時那件事的真相吧!”
她似乎並不打算說出這個事實,對于自己剛才的口快,她臉上依然還有驚訝和懊惱沒有褪去。听到梁健的問題,她支吾著遲遲不肯說出真相。
梁健看了看她手里的鑰匙,然後緩緩說道︰“你公公出事前的那一天晚上來找過我,他跟我說了很多,所以說這個鑰匙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你也不用拿這個鑰匙來跟我做交易。不過,你的要求不是不可以考慮,條件麼,就是當時你父親砸我那件事的背後真相。只要你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我就可以立馬讓他們把你父親放了!”
她猶猶豫豫,終究還是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