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有備無患
“不可！”
“萬萬不可！”
青陽和女魃同時呼喊了出來，同為骨肉至親，雖不能相親相愛，相互扶助，卻也絕不能手足相殘，互相傷害。
黎昊假意笑了笑，道︰“你們不必緊張，我只是說笑而已，夷彭乃是你們至親之人，他只要不加害于我，我自然不會對他怎樣。
更何況我身在你們軒轅，我便是渾身是膽，也不敢在此地傷人。只不過我怕就怕，你們顧念骨肉之情，而他夷彭卻絲毫不顧！
倘若夷彭因為當不上軒轅大首領，而對你們動了殺心，你們又當如何？青陽，你來說！”
青陽默然半響，沉吟道︰“夷彭終究年紀尚輕，有些不懂事也情有可原，想來他也不會像你說的那般暴虐無情，我自不會怪他。
有朝一日，我執掌軒轅後，定會重用于他，讓他和我一起治理軒轅，那時他就應該可以放下仇恨了。”
女魃連連稱是，趁機補充道︰“他因為二娘的事，才對大哥懷恨在心，本性並沒那麼壞，或許以後他會……”
看到面前的黎昊臉上驟然變色，不住的嘆息搖頭，女魃已不敢再說下去了。
連日來的朝夕相處，眼前這位少昊哥哥對于她和大哥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而少昊哥哥三番兩次地提醒，要注意提防夷彭，還不是為了大哥考慮。
可夷彭也是她的哥哥啊！
黎昊長嘆一聲，努力平復了心情，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兄弟朋友亦是如此，我回華夏後，你們切記要提防夷彭。
當然你們同樣應該提防我，因為我肆意破壞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說不定真如應龍他們所說，我此次來軒轅城，實乃圖謀不軌！”
青陽深知黎昊在說氣話，忙道︰“少昊，你……”話還未說完，黎昊已經背身過去，不再理睬他。
他和女魃對望一眼，眼神之中均是無奈之色。在他們看來，黎昊或許說的都對，但他們都還抱著僥幸心理，夷彭或許可以迷途知返，他們一家還可以相親相愛，其樂融融。
黎昊兀自忙著捏制陶坯，心中倒也有了一番考量。說到底剛才所說種種，皆是青陽的家事，既然青陽對夷彭寬大為懷，不予計較，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當然了，當初他制酒的功勞推到杜康身上，的確是懷著對付夷彭的心思的。
夷彭這個人心思縝密，卻也有些自大，他甚至吃透了青陽，斷定自己無論如何過分，青陽都不會橫加報復，久而久之，他便更加有恃無恐。
而其余站在青陽周圍的杜康之流，夷彭更不會看在眼里，他堅信那些人無論對他多麼不滿，懾他父親黃帝的威勢之下，絕不敢動他分毫。
他們的確不敢，但我黎昊敢！
這也是黎昊執意這麼做的原因，他故意造出與杜康交惡的假象，就是要夷彭對酒放松警惕。
至于制作毒藥，一般分為兩種，一是從植物中提取，二是從動物中提取，只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制取足以致命的毒藥倒也並非難事。
只是如今正值寒冬，天寒地凍，鳥獸蟲蟻不知蹤影，花草不盛，然後再從中找尋有毒之物，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良久以後，黎昊忽而說道︰“既然自此以後，酒水頗豐，那麼大首領有沒有提過如何分配？”
青陽道︰“以後對于軒轅有功之族人，除了以往的賞賜以外，還會再加上酒。若是遇上大豐之年，族人祭拜天地時，也會派發給族人共享。”
黎昊豎著耳朵听著，見許久沒有動靜，忍不住問道︰“這就沒了？那昌意豈不是喝不上酒了？”
青陽低聲道︰“杜康大人一向與女魃交好，偷偷地討一些酒回來並非難事，雖然不會很多，多少可以解解昌意的嘴饞。”
黎昊點點頭，又道︰“如此好喝的酒水，大首領就沒有心動，就沒有命杜康每日送去一些？”
青陽搖了搖頭︰“父親一向如此，之前麻衣未出現之前，軒轅族人未都能夠穿上衣服時，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肯穿蠶絲衣服，最終在母親和二娘的苦苦央求下，才最終穿上身的。
如今這情形，除非族人都能喝上酒，否則父親不會貪圖這酒水之樂。”
黎昊道︰“大首領之心固然天地可鑒，但族人卻未必會這麼想，如今那麼多雙眼楮盯著杜康家里，有多少酒出來自然是瞞不住的。
大首領即便不飲一口，族人依然會認為大首領私吞酒水，倒不如將酒擺出來，讓族人拿糧食來交換。
如此一來，族人皆可享用酒水，然後再命杜康每天向城中貴族家里送去一些，那麼族人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怨言了。當然，貴族換酒所需的糧食同樣一點也不能少。”
青陽沉吟一會兒，點頭道︰“這倒是個極好的法子！糧食多時，大家都有酒喝，糧食缺少時，肚子尚不能飽，又何談酒呢！”
反反復復地思慮了許久，認為此法確實可行，又盤算好對父親的說辭，才道︰“我先幫你捏制好陶坯，然後再與父親商議，想來父親不會反對。”
黎昊在溫水中洗淨手，甩了兩下道︰“陶坯已初具形狀，余下的就由女魃繼續完成，我陪你一起去。”
青陽聞言大喜，當即胡亂地洗了手，拉著黎昊攜手而出。走了一陣，發現黎昊已經快步走在前面領路，卻不是去往明台的方向。
“少昊，明台不在那邊！”
黎昊並未轉身，兀自往前走，邊走邊說道︰“我曾經答應大首領，要替你準備好迎娶炎帝之女的禮品，如今大事未成，我哪有顏面見大首領。
我們現在去窯場，取回之前燒制的陶器，那些玩意雖小，卻對飲酒頗有益處，你順道拿去一些獻給大首領。”
青陽疾走向前，攔住了黎昊的去路，支支吾吾說道︰“你……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得罪……”
黎昊微笑道︰“你的對手我早已知曉，我也知道你們對我們東夷大酋長頗有微詞，但我和他並非同類。
你莫要忘了，東夷不光光有九黎，往北還有鳳游氏部落和華夏，你在有華氏部落多年，對鳳游氏部落應當有所了解。
兩部落征戰多年，亦是為了部族生存繁衍，實為不得已而為之，倘若有一方是殘暴之徒，恐怕其中的一個部落早就覆滅了。”
青陽連連點頭，他所見所聞，得知東夷人並非全是暴虐凶殘之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極力支持父親，試圖消除軒轅與東夷的隔閡。
但這件事太難了！
東夷大酋長蚩尤的所作所為，殘暴行徑，實在令他和父親寒心。
他此刻最為擔心的是，一旦蚩尤得知少昊幫助自己對付他，當少昊返回東夷後，豈能不遭受蚩尤的報復？
想到此處，青陽面色凝重，背後猛然升出一股嗖嗖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