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屋外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他表舅,擰玉米呀?表嬸在家嗎?”鐘大叔的聲音響起︰“表嫂,玉美她回娘家去了,明天才會回來呢!”听鐘大叔的語氣,玉美應該是他的老婆。
“表舅,表妗幫三兒說的那門親事,女方家長是什麼態度呀?”原來,是鐘政的母親來串門,了解鐘政親事的進展情況來了。
南方的女人一般隨兒女來稱呼對方,象老公的弟弟她也隨兒女稱呼對方為叔叔一樣,鐘政的母親也隨鐘政管鐘大叔夫婦叫表舅表妗。
鐘大叔對鐘政助紂為虐的行為很是不滿,立即說道︰“都是玉美在做這事,我也不大清楚。听說女方的家長好象嫌三兒的心性不好什麼的,該沒戲了吧?”
鐘政已經二十四歲了,這在早婚早育風俗盛行的下洋鄉來說,已經算大齡剩男了。鐘政的母親對兒子的婚事很是著急,也托了鐘大叔的老婆劉玉美幫著介紹對象。一听女方嫌兒子心性不好,鐘政的母親就急了,嘆了聲長氣,說道︰“我早就跟三兒說過,老摻和那幫人胡作非為的話,姑娘都不願意嫁他的。可三兒就是不听我的話,他爹又死得早,表舅啊,你可得幫著我多說三兒幾句,啊!”
鐘大叔嘆了口氣,說道︰“表嫂,我人老了,三兒也長大了,他哪里肯听我的話呀?我也在擔心,三兒再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要出事的。表嫂,你就三兒一個,可得管好了他,別讓他老往歪路上走下去。不然,真的沒好結果的!”
屋里的林玉敏,听著屋外的對話,心知鐘大叔這話是說給屋里的鐘政听的,就湊到躺在地上的鐘政跟前,林玉敏輕聲說道︰“听到你媽跟你表舅的對話沒?你要是再敢跟著日本鬼子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你想回頭還來得及,現在我就給你一條回頭路,你願意回頭麼?”手腳被綁住,嘴巴被塞住的鐘政,听了連連點著頭,“唔唔”了兩聲。
待鐘政的母親告辭鐘大叔離開鐘家走遠了,李志賢示意李凱文放開鐘政。嘗過了郭文強和李凱文的厲害,鐘政怯怯地站在陳強身邊,垂著頭不敢生出逃跑心來。林玉敏眼望著垂頭喪氣坐在地上的鐘政,心知他只是貪圖繩頭小利而誤入歧圖的一個年輕人,輕搖著頭嘆了口氣。
李志賢理解林玉敏作為一個媒體人的心理,走到鐘政身邊蹲下,說道︰“你現在已經知道,我們已經瞄上了金礦,日本鬼子的日子象秋後的螞蚱,已經不長了。”
鐘政畏懼地勾下了腦袋,肩膀塌了下去。李凱文見了,低聲怒叱︰“抬起頭來!”鐘政渾身一顫,畏畏縮縮著抬起頭來,目光仍然垂向地面。
李志賢威蘊氣息間,緩緩地說道︰“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跟我們合作,協助我們救出鹿劍鳴夫婦,那你就戴罪立功了;二是繼續頑抗,並伺機逃跑,繼續作惡,直至被再次抓獲難逃一死。”鐘政渾身哆嗦著抬起目光瞥了李志賢一眼,剛跟李志賢的凌厲目光接上,迅速地又垂向地面。
連續滑動高大的喉結,咽了好幾次唾液後,鐘政顯然作出了決定,慢慢地抬起頭來,目光望了李志賢一眼,又垂了下去。帶著哭腔,鐘政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想戴罪立功,可我媽就我一個兒子,我怕他們殺了我,我家的香火就斷了!”
李志賢見鐘政心理上已經發生改變了,就鼓勵他說道︰“不是有我們在保護著你麼?再說了,你可以裝出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他們怎麼會知道你在暗中幫我們呢?他們又怎麼會殺了你呢?”
鐘政畏畏縮縮地迅速抬起目光望了李志賢一眼,連忙垂了下去,說道︰“可我跟你們在一起,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林玉敏听了,嘆了口氣說道︰“鐘政,你不幫我們救出鹿劍鳴夫婦,那你就是死路一條;你幫我們救出鹿劍鳴夫婦,就還有活路可走。這幫與不幫,就在你一念之間,自我救贖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會有的!”
鐘政明顯畏懼于日本鬼子的手段毒辣,顫抖著聲音問︰“我當然願意幫你們了,可你們要我怎麼幫你們呀?”李志賢見鐘政願意幫自己了,長吸一口氣,說道︰“等我們計劃好了就告訴你!”鐘政吞吞吐吐地說道︰“可他們只給我半天的時間,我要是不回去報到的話,他們會懷疑我出事了。可我回去的時間已經到了,要怎麼辦呢!”
李志賢想了會兒,似乎下定了決心般,說道︰“我們會放你回去,但你若有什麼情況,得隨時向我們通報,我們會隨時出現在你周圍的。明白了麼?”鐘政唯唯諾諾著答應了。
“你要記著,我們已經瞄上金礦了,日本鬼子的尾巴被我們揪住了,日子就長不了了。是再反水害我們,還是戴罪立功幫我們,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李志賢警告著鐘政說道。說實在話,李志賢在這種情況下,也拿鐘政沒辦法,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放他走了。
待鐘政走出數百米,李志賢對李凱文和郭文強擺了下頭,兩人立即隱蔽著身形,尾隨鐘政而去。李志賢叮囑鐘大叔快到親戚家躲藏去,特別提醒他,案子未偵破就別回家來。與李凱文和郭文強再相隔二、三百米,吩咐陳強負責保護林玉敏,率先走出了鐘大叔家的場子。
斷頭崖遠遠的懸在山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白色的光芒,在翠綠的峰巒之間顯得特別的醒目。鐘政也意識到李志賢會派人跟蹤他,似乎擔心跟蹤的人會丟了,爬一陣山道每到轉變處,都故意駐足休息一會。
這般走走停停的走了一個半小時,鐘政才引著李凱文和郭文強走到斷頭崖附近。前頭有不少縣日偽軍和下洋鄉警所的民警,鐘政裝作抬手抹額頭上的汗珠,悄然往來路上瞅了。見李凱文和郭文強在隱蔽處朝他示意繼續走,鐘政這才轉身向日軍聯隊長小林寬敏走了過去。